第11章
神婆的話像一道驚雷，在我耳邊轟然炸開，我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她，大腦瞬間空白，整個人僵在原地。
“我不相信?！蔽译S后往后退了兩步。
與其說我不相信，倒是更像我不愿意相信。
難道說換了衣服我就把馬東給害死了？
神婆神色凝重，手中的佛珠在昏暗的光線里閃爍著冷光，她嘆口氣道：“千真萬確，這本該是你的劫數(shù)，結(jié)果他卻撞上了，就替你扛下了這要命的災(zāi)禍?！?/p>
這話如同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腦海里全是和馬東臨死前的樣子，他當時還想和我說些什么話，但是話沒出口就死了。
但我心里竟然會有一種石頭落下的感覺。
我知道這樣對馬東肯定不公平，但對比起生死，我還是自私的。
我流了幾滴貓尿，算是對我兄弟的祭奠。
神婆輕咳一聲，聲音嚴肅道：“哭有什么用，現(xiàn)在那條路亡靈氣息太重，你要是不想下一個死，你還得做點什么?！?/p>
“我還得死？”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聽不得死這個字了，我內(nèi)心的悔恨又被這個字沖淡了一半，隨后說道，“馬東不是替我死了嗎，怎么我還會死？”
“人家盯上你了！”神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道，“它們發(fā)現(xiàn)抓錯人了，自然還會找你。”
“那馬東不是白死了？”
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看到神婆的眼神中透著一股失望。
“唉。”
她重重嘆了口氣道。
“我怎么會碰上你這種人?！?/p>
我聽到神婆這么說，這才意識到我說錯話了，連忙改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誰知道，神婆擺了擺手，并不想聽我解釋什么，隨后說道，“我不在乎你怎么想，我只知道它們不會放過你?！?/p>
神婆的語氣里透著我必死的感覺。
“我難逃一死了？”我心里想著。
但如果難逃一死，神婆又為什么會過來。
我很快想明白了，隨后跪在地上使勁兒地磕了幾個響頭，隨后求救命的法子。
神婆本來打算說話，我爸披著衣服走了出來，他應(yīng)該在后屋什么都聽見了。
他手里拿著皺皺巴巴的幾張零錢，邁著步子來到神婆面前也在我旁邊跪下來了。
“我們老李家就這一個獨苗，求求你救救他，哪怕我們砸鍋賣鐵都行！”
我從來沒見過我爸這樣，他一輩子都為了自尊活著，到老反而為了我給人跪下了。
神婆的眼神終于動容了。
“造孽??！”
神婆終于說話了。
她緩緩開口道：“有個辦法，或許能救你一命，就看你敢不敢做。”
“什么辦法？您快說，只要能活下來，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用三牲祭路，用黑狗血、雞冠、糯米，在那條路上祭祀，安撫那些亡靈，或許能化解這場災(zāi)禍?！鄙衿耪f道。
“雖然我還不清楚這條路到底發(fā)生了啥，但是這招一定會有效果。”
我一聽，激動得差點跳起來，忙不迭地點頭：“行，我去準備。”
此刻的我，滿心都是活下去的渴望，語氣中滿是焦急與激動。
神婆盯著我看，看得我直發(fā)毛。
她最后說道，“準備好東西到我家里來，我?guī)湍慊?。?/p>
她臨走的時候又嘆了口氣，但是這一切都被當時的我給忽略掉了，我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神婆所說的那些東西。
我剛要站起來，我爸的巴掌就扇在我的臉上了。
“孽子！“
我一開始還發(fā)懵，后來火辣辣的疼驚醒了我，我噌就站了起來，低著頭喊道。
“都特么是你讓我去開救護車的，要是不開車我也沒這破事?！?/p>
“你特么要好好做人，至于連廠子就進不去嗎？”
我爸也怒了，他指著我的鼻子罵著。
反正我知道我爹肯定不會讓我死，我話也就沒留情面。
緊接著，他一嘴我一嘴算是吵得周圍的鄰居也不得安寧。
我媽又過來勸架。
“孩子他爸，別吵了，都少說兩句！”
“趕緊想想，神婆要的東西上哪兒找！”
我爸深吸一口氣，隨后沉聲說道：“村里張老漢家有黑狗，你找他買狗血；李寡婦家養(yǎng)雞，弄個雞冠子不難；糯米嘛，村里糧店就有?！?/p>
“張老漢？”
我一聽心涼半截。
“沒別的辦法了嗎？”
我爸還不知道我和張老漢的仇，他瞪著眼睛罵道，“還不趕緊去，等天黑再去，你小子就被鬼給帶走了！”
我爸說雞冠子和糯米他去弄，說著就要穿衣服。
我本來打算讓我爸去弄黑狗血，誰知道我爸罵我道，“你是嫌你死得不夠快是嗎？”
無論是想要去村里的糧店還是李寡婦家都得經(jīng)過那條路，只有張老漢往西邊走。
沒辦法，我只能硬著頭皮應(yīng)了下來。
我第一時間趕到張老漢家，隨后在他家門口徘徊著。
要說恩怨，就是我把人家張老漢家的閨女給睡了，那個年代基本上睡了就等于要結(jié)婚，可是我一拍屁股走人了，留下個大姑娘在家。
前兩年她姑娘嫁人，新婚當天就被新郎給趕了回去。
一問之下，我們兩個的事就被捅了出來。
新郎說他姑娘是個賤貨，把張老漢氣得都進了醫(yī)院。
最后還是張老漢把彩禮都退了出去這才平息了下來。
不過這事兒張老漢給捂住了，沒多少人知道，我回來之后也是馬東告訴我的，畢竟馬東啥事兒都打聽。
馬東雖然好事，但一聽和我有關(guān)也就把嘴閉死了，怕這事兒對我有影響。
但是事情已經(jīng)過了這么久，我還是有僥幸心理作祟，于是鼓起勇氣就走進了門。
剛一進門看到張老漢正在掃院子，我就滿臉堆笑，急切地說道：“張大爺，求您點事兒，賣我點黑狗血唄。”
一聽我聲他先是一驚，隨后臉就漲紅，惡狠狠道：“你還敢來？”
“大爺，我這次真的有急事，求你了！”
我趕忙上前，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遞到他面前：“大爺，您看，我給您雙倍的價錢，行不？”
張老漢把煙袋鍋子在地上磕了磕，站起身來，冷冷道，“要命的事你也別來我家，不賣！滾！”
我急得眼眶都紅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爺，我這是救命用啊，要是沒有這黑狗血，我就得死啊！您就當行行好，救救我吧！”
張老漢提起掃把就要扇我，罵道：“少在這說這些沒用的，我可不信你這套，趕緊走，別在這煩我！”
“你最好是死了！”
無論我怎么哀求，張老漢就是鐵了心不同意。
我最后被掃地出門，走在漆黑的夜里，心中的不甘和求生欲卻越來越強烈。
想起張老漢那張臉，我也犯了脾氣，心里想道，“既然你不賣，那就別怪我偷了?！?/p>
我咬咬牙，暗自決定，今晚就動手，哪怕冒著被發(fā)現(xiàn)的風險，我也一定要拿到黑狗血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