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矮壯的身影四肢怪異地折向不同方向，脖頸軟綿綿地耷拉著，

斷裂的骨茬刺破慘白的皮肉……是短命二郎阮小七！還有更多！劉唐，解珍，解寶，

張橫……一個個平日里生龍活虎、嘯聚江湖的好兄弟，此刻全像被拋棄的朽爛玩偶，

隨著這污濁河水的脈動，無意識地、永久地懸浮在這幽冥水獄里。絕望如同冰冷的鐵爪，

狠狠攥住了我那只剩空虛疼痛的心口——如果那里還算有心的話。

“鐵牛哥……二哥、五哥、七哥……”喉嚨里火燒火燎，發(fā)出的聲音破碎得不像人聲，

更像嗚咽的水鬼，“兄弟們……都在這兒了……”“都在這兒了。

”一個冰冷、毫無情感起伏的聲音接過了我的話頭。我猛地扭頭。

另一道清晰許多的影子從上方飄來。他的身形挺得筆直，像一桿不曾折斷的標槍。

臉上的胡茬根根如戟，一只眼窩是駭人的空洞，另一只眼中寒光凜冽，

銳利得如同出鞘的尖刀，能穿透這粘稠的黑暗。武松！

他漂浮的姿態(tài)帶著一種沉重到極致的疲憊，那是一種歷經(jīng)煉獄、心如死灰的疲憊。

“都在這兒了，”武松的目光緩緩掃過這片地獄水牢，掃過每一個熟識而凄慘的身影，

語氣冷得像凍了千年的寒冰，“從盧俊義盧大哥被毒酒穿腸，

到俺兄長宋公明哥哥懸梁自盡……再到咱們一個個填了這杭州城的炮灰。

梁山泊一百單八將……到頭來，落得這么個光景?！彼穆曇舳溉话胃?，

帶著山崩石裂般的恨意，“全他娘栽在方臘這幫跳梁小丑手里！憋屈！老子不服！”“不服！

”李逵的吼聲仿佛帶著滾燙的巖漿，瞬間引爆了這片沉淪之域。

他那膨脹的鬼軀劇烈震蕩起來，渾濁的水流在他周圍狂暴地旋動?！安环?！

老子做鬼也咽不下這口氣！張順兄弟，武松兄弟！就這么在這臭水溝里泡著等爛？操他娘！

殺回去！俺們殺回去！把方臘那狗皇帝，把他滿堂狗官，把他那些個賊兵賊將，統(tǒng)統(tǒng)拖下來！

一個都不留！給咱們兄弟填命！給死去的哥哥們填命！

”他的怒火幾乎要將這污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