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形容貌與昭華公主本就有六七分相似,如今毀了容面紗一戴,這位并不時常見面的皇叔沒認(rèn)出來。
他看到面紗下駭人的疤痕,哭得傷心絕頂,哀嘆天潢貴胄竟淪落到這等地步。
我明白他也是在哭他自己。
寧驁近前安慰,三王爺拭干了淚拖住他的袖子,大贊其忠義無雙。
“有將軍力挽狂瀾,實乃先祖顯靈,天不絕我大周?。 ?/p>
他話說得真誠,淚流得情切。
一旁軍師的眼神卻始終是冷的。
三王爺帶來了錢和糧。
更重要的他還是一面旗幟,繼他后又來了不少士宦子弟,都帶著錢糧。
不過若仔細(xì)審看,能發(fā)現(xiàn)來的多為庶子旁支。
京師如今的危險,誰都明白。
但危險中也潛藏機遇,這保家衛(wèi)國的戰(zhàn)事若勝,將會得到怎樣的功勛榮譽,這筆賬,他們會算。
本家需要出人出力凸顯自家忠義,前途遠(yuǎn)不如嫡子的那些人也需要機會出頭。
于是便造就了一場你情我愿的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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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來投者越來越多,寧驁的招牌已和其他起義軍顯然不同,雖不乏有人罵他淪為了權(quán)貴走狗,但確實將正統(tǒng)的名義抓到了手上。
可人一多,新的矛盾又浮現(xiàn)了。
來的人帶著錢糧又有身份,不可慢待,但如今的情況是維持不起往日的虛榮繁華的。
不是誰都甘愿紆尊降貴。
百姓嫌這些公子哥這種關(guān)頭還想著作威作福,他們卻覺得世風(fēng)日下刁民愈發(fā)膽大包天。
摩擦生出的案子捅到檀詡那兒他一律偏幫百姓,令他的名字被另一邊恨不得咬碎在牙槽。
“那姓檀的什么東西?無根無基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就妄想指揮乾坤!”
靖安侯次子竇修柏在家仆被打后拍案痛罵。
前日他的家仆去割田里的青麥苗和百姓起了沖突,最后被縛住扭送衙門告他私毀田畝。
家仆卻梗著脖子嚷那田本就是他家主人的,現(xiàn)在那群刁民能私種也是因為時局特殊主人寬宏大量,割些自家地里的麥苗喂馬還要被倒打一耙,簡直沒天理了!
差官也不敢輕斷,把案情報到檀詡處。
檀詡只看了眼狀子,就吩咐把那家仆拖下去,結(jié)結(jié)實實打了一頓軍棍。
家仆哭著被拖回去了,在主人面前繪聲繪色演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