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生,從來都由不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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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吹打落了滿院,也攪亂了一池子春水。
已經是夜半三更,壽喜宮中還燃著燭蠟, 寢殿內一片燈火通明。
“齊妃娘娘,奴婢不想成婚,奴婢想侍奉您左右?!?/p>
我眼含熱淚,哽咽的聲音里充斥著絕望。
“梧秋,那王公公雖說是個無根之人,但到底是皇上眼前的紅人,配你也不算是委屈了你?!?/p>
我跪在下首,一直低垂著頭,聽到此處,我自知這事已經再無轉圜的余地,內心惟余一片荒涼。
坐在榻上的齊妃還在絮絮叨叨說著:“梧秋,這可是皇上的親自指婚,這等榮耀也不算辱沒了你?!?/p>
我心中恨意更盛,榮耀?我倒是寧可不要這樣的榮耀。
我十歲上下就跟了還只是一個庶女的齊香蓮,從她一無所有一直陪她熬到如今四妃的位置。
就在不久前,她設計毒害柳美人觸怒了皇后。
皇后命人將我抓起來,我受盡嚴刑拷打都沒有供出她一個字來。
皇后娘娘見我骨頭這么硬,只丟給我一句:“好自為之!”
我被放出來的時候,全身除了一張臉,沒有一塊好皮。
混跡深宮多年,我自知宮里許多規(guī)矩,我這身傷,表面看沒什么,但是卻傷了根本。
我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個月有余,才勉強能下地。
我本以為經此一役,我在齊香蓮心中的地位會牢牢扎根,再不能有人動我分毫。
可是這一切卻是我天真了。
齊香蓮見我愣著不說話,有些氣急敗壞,“你知道我平日里是最疼你的,梧秋,你就當在幫幫本宮好嗎?”
疼我?
疼我就將我嫁給一個閹人?
我看著眼前這個日漸陌生的齊妃娘娘,她再也不是年幼時,會縮在我懷里說著怕黑的女孩子了。
我到底只是個奴才,端著恭維的笑容,假情假意的看著齊香蓮,緩緩說了一句:“奴婢領旨?!?/p>
短短四個字,斬斷了我與她這數十年的主仆情誼。
齊香蓮聽罷欣喜的過來拉著我的手:
“梧秋你自己能想明白就是最好了,你無父無母的,真的將你送出宮,本宮也不甚放心,這下子可好了,你留在這宮中,你我也算有個伴,婚期就定在端午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