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準(zhǔn)備退出小院，稍后再來，又聽她開口了：“我朝海晏河清多年，今日朝堂上卻又有人質(zhì)疑女兒稱帝之事，女兒……也不知能否平安撐過二十歲。若是他不愿，那我……是不是世間有些事，當(dāng)真強求不來？”
接著，又是一陣箭矢飛出。
我聽著她發(fā)泄一般的動靜，心情很是沉重。
也想起了一位故人。
三
“想射好箭其實不難?！?/p>
也許是心內(nèi)感慨，那一瞬，我差點忘了對方是敵國皇帝，只當(dāng)她是個小姑娘，走過去順手就拿起了一旁的備用弓箭。
抬手搭弓射箭，正中靶心。
父親是兩朝老將，當(dāng)年以絕技百步穿楊成名，我哪怕只學(xué)到些皮毛，也足夠看了。
我回頭看她：“你看，心念要靜，運力要穩(wěn)。不必在乎結(jié)果。女子男子本無不同，你把國家治理好，就是好皇帝?！?/p>
蕭鳶面色有異，卻平靜地收回了弓箭：“我方才……你都聽到了？”
我也有些不大自在，別過臉，輕輕嗯了一聲。
沒想到她倒是挺坦然，絲毫沒有心事被人撞破的尷尬的模樣。
蕭鳶粲然一笑，朝我拱手行禮：“盛將軍不僅射藝高超，也是君子英雄，明理豁達。今日受教了?！?/p>
她穿了一身短打，配上這頗有江湖氣息的舉動，倒是不突兀。
“不敢當(dāng)。”我做出一副謙遜姿態(tài)。
“將軍隨我來?！笔掵S領(lǐng)我朝里走，越過北側(cè)的竹林，原來里面別有洞天。
曲曲折折的回廊盡頭，有湖面如鏡，中心涼亭更為雅致。
“請。”蕭鳶讓我走在前面，我覺得這樣于理不合，就等了等，與她并肩往前。
湖心亭已備好了精致小菜，落座后，她親自為我斟酒。
我打量一番四周，發(fā)現(xiàn)空無一人，不禁皺眉。
“陛下不譴人伺候？”
“此地是皇宮禁地，只有我方能入內(nèi)?！?/p>
她將酒杯朝我推了推：“這是北邊進貢的葡萄酒，嘗嘗?！?/p>
我端起酒杯淺淺喝了一口，沒嘗出什么滋味，心思只留在了她前一句話。
難怪剛剛領(lǐng)路的人沒進院就回去了。
“那陛下邀我來此，是否有些不妥？”
她柔柔地笑了一下：“你跟旁人自然不一樣?！?/p>
我微愣住。
不得不承認，她這一笑，恍若萬年冰川化春水。
化進了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