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近乎極端的苛刻融進了我的骨子里,以至于此刻我站在爹爹的書房門口,聽見謝之軒半帶沉重地分析著如今的局勢,以及他有意同我退婚的話,我依舊能端莊地默默走開,仿若未聞。
書房面前的走廊長的仿佛不是我幼時跑幾步就能到底的那條,腦子里始終回蕩著謝之軒的嗓音。
“江相,我與钚璃算不得良配,這……也是圣上的意思。這婚,便退了吧?!?/p>
我阿父到底是個通情達理之人,他不為所動地繼續(xù)問下去。
“本相入朝為官幾十余年,輔佐兩代君主,如今本相只問一句,若本相甘愿為了钚璃舍棄這宰相之位做一平頭百姓,你可愿娶她?”
謝之軒甚至沒有一絲猶豫,“不愿?!?/p>
平靜的話語如同尖銳的石子,硌的我渾身疼。
2
入了閨閣后院,我的眼睛已經(jīng)模糊的不成樣子,眼前明明是走過千遍萬遍的回廊,我竟還能被彎道凸出的一塊石子突然絆住,正當我慌亂無措正欲跌倒之際,一只大手從背后攬過我的腰身,似是飛身轉(zhuǎn)了一圈,我被晃的暈頭轉(zhuǎn)向,卻還能聽見頭上朱釵叮鈴作響的聲音。
“怎的這么些年不見,眼睛還是這般不好使。”
我以為我出現(xiàn)了幻覺,那名震京城的魔王路三公子不是去邊境隨父歷練了么?怎得這會兒竟出現(xiàn)在這?
可這聲音,分明就是。
那人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貙⑽乙袎Ψ藕?,我這才看清他的臉。
不是幻覺,正是路三公子,路行遠。
路行遠見我滿眼的淚,疑心方才是否動作太過剛硬所以勒疼了我,嘴里又說起同以前一樣的混賬話,“這京城的小女娘真是嬌貴,這都能疼哭?”
我不理他,他卻纏在我身后嚷著,“喂,你怎的還是這般無趣,你們江家的女娘,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么?”
我停下腳步,回過頭盯著他,“是,我就是這般的女娘,無趣至極,比不了那些腦子有主意能算能商的,拳腳利落賽馬不輸男人的,更比不了能帶兵打仗的女娘,這世道將我教導(dǎo)成這樣,卻又嫌我沉悶無趣,你說,我該當如何?”
我第一次這般露出爪牙,路行遠被我說的一愣,半天接不上來一句話,我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