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失落,伸手拿起那支步搖,隨手又插在了我的頭上。
“你!”我生氣地瞪了他一眼,他卻十分歡喜,拉著我的手哄道:“好容兒,你可算理我了!”
我沉下心來,現(xiàn)在不是和他鬧翻的時(shí)候,我得為傅家留一條后路。
我撫了撫鬢角,試探道:“皇上,近日家父寄來家書,說他已年邁體弱。疆場(chǎng)之上刀劍無眼,可否讓他退下,讓有能者居之?”
他沉思片刻,再抬眼時(shí),目光變得深不可測(cè)起來:“是誰(shuí)讓你這樣問的?”
我慌忙跪倒在地:“臣妾只是心疼家父年邁,隨口一問?!?/p>
他忙將我扶起來?yè)碓趹牙铮忉尩溃骸安⒎俏也惑w恤你父親,只是我如今剛剛登基,朝中不穩(wěn),若無你父親坐鎮(zhèn),那些人豈能消停?容兒,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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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顫,是了,齊禎剛剛登基之時(shí),我爹爹是他的左膀右臂,他憑著我家的關(guān)系奪了太子的帝位,自然怕他的余黨作亂。
只是三年之后,時(shí)過境遷,狡兔已死,走狗可烹。
我的心漸漸揪成一團(tuán),齊禎,是你先負(fù)我,那就休要怪我……
我花了大半年時(shí)間培植了一批自己的眼線,用來監(jiān)視齊禎和傳遞消息。我?guī)状螏г捊o爹爹,叫他早做打算,他也沒再同我說過什么忠君愛國(guó)的道理,只是囑咐我,叫我早些懷上皇子。
難道,他當(dāng)真有這份野心?
可箭已在弦上,我早已無路可退。
今夜,齊禎又來了我宮中。飯桌上,他不發(fā)一語(yǔ),只是定定地望著我出神。
他近日似有些反常,不再像往常那樣逗弄我,甚至連笑容都很少見。
許是西南起了戰(zhàn)火,他憂心政務(wù)吧。
我垂眸淺笑,纖長(zhǎng)的手指勾起白瓷酒壺,為他斟滿一杯:“皇上,這是臣妾親自釀的青梅酒,你嘗嘗合不合胃口?”
他端起酒杯淺嘗了一口:“甚好?!?/p>
我看著他喝了一杯又一杯,腦海中回響起爹爹的話:此毒名為“相見歡”,無色無味,服下可得片刻歡愉,天長(zhǎng)日久則傷及肺腑,需得三五年才會(huì)毒發(fā)。
相見歡,多么諷刺的名字。
他飲完酒,眉頭似乎舒展了一些,抱起我便往臥榻上走去。
薄紗褪盡,簾幔微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