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我心事重重,姐姐竟然容光煥發(fā)。
「陛下讓楊公公轉告我,下個月我必須動身返京,因為……陛下想和我一起辭舊迎新?!?/p>
梳妝臺前,姐姐羞澀地梳理長發(fā)。
我一心只想著糧食:「姐姐,你說……會不會有人餓死?」
姐姐秀眉一蹙:「烏鴉嘴,說什么呢!糧食肯定會有的,等過年前我們把花卉培植好送到京城里,大把的賞銀就發(fā)下來啦,到時候村里人去買肉買油,吃香的喝辣的,比白米細面強多了!」
她越說越開心,杏目晶亮,嘴唇紅潤,站起來在屋子中央優(yōu)雅地做了個舞蹈姿態(tài)。
「陛下肯定會再次對我刮目相看,我跟那些空有皮囊和才藝的女人不同,我可以幫助他鞏固江山社稷,讓朝廷從外貿生意中獲利……」
我輕輕嘆氣,總感覺前路將會坎坷不已。
三天后姐姐收拾好行囊,穿上清麗的冬日新裝,坐上前往京城的馬車,去享受與帝王的愛戀。
目送她離開后,爹娘喊我回家種花。
「櫻妮兒,溫室里的海棠開了,你快去培培土。」
我提著花肥趕往溫室,先給墻角我偷偷種下的一畦菜地施肥。
冬葵、茄子、黃瓜,白菜……如果鬧饑荒了,這點菜夠我們全家填飽肚子。
然后我脫下棉襖,只穿單衣走進溫室。
窗前,那株西府海棠果然綻開了淡粉花骨朵。
這本該在春日灼灼盛放的花,卻在冬季狹窄的溫室里茍且偷生。
枝干松脆,花葉蒼白,美則美矣,毫無靈魂。
我小心翼翼地養(yǎng)護它們,總覺得逆天道而行,難得善終。
嘆氣歸嘆氣,我還是很愛這些柔嫩鮮花。
養(yǎng)完花后已是黃昏,看天光尚明,我拿出針線和繡繃,專心致志繡起我的《娉婷圖》。
無端天與娉婷,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
在這十里春風中,花海氤氳香氣,我取擷花的色彩,繡出腦海里的圖景。
忽有男子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姑娘,你的繡藝精妙絕倫?!?/p>
我回頭一看,是蘭昀蔚縣令。
人生前二十二年里我缺少和男性打交道的經驗,此時我不敢看他的臉,低頭磕磕絆絆地說話:「謝……謝謝大人。」
蘭縣令緩聲道:「你別怕,我是來找你姐姐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