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婢女時,燕弒撩袍半蹲在我面前,說會護我一輩子。
我做公主時,還他做駙馬的夙愿。
一恩一還,本以為是人間佳話。
誰承想他借著駙馬身份翻弄朝權,引我皇兄自相殘殺而死,逼我母親自盡,甚至屠盡皇室宗親,做了扶持傀儡、獨攬大權的攝政王。
這傀儡是我幼弟,余生我要護著他,在燕弒暴戾恣睢中撕出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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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寧十二年,凜冬急雪,皚皚于黑夜。
一女子,身裹褻衣,被幾個穿暗綠色宮服的女子圍著。
“小的不敢爬龍床,一個半老徐娘竟敢覬覦,活該被皇后娘娘做成人甕?!?/p>
“打這賤婢最狠的,領的賞可就更多,誰都不要手軟。”
她們口中的賤婢是我,因受母親私見皇上一事被牽連至此。
周遭的雪像融進身體里一般,錐刺著骨頭,疼的我渾身麻木,逐漸僵硬。
我艱難睜開眼,瞧見一只灰靴立在面前,伸著蒼白駭人的手拽住他的褲腳,“救……救我?!?/p>
男人撩開灰袍,半蹲在我面前,用骨節(jié)分明的手抬起我的下巴,聲音冷薄,“知道我是誰嗎?”
“知……知道?!蔽彝钢种械牧鹆艄饽曋ψ屛业恼Z氣更堅定些。
被差遣給公主們送東西的時候,我曾遠遠見過他一面,棱角分明的臉,完美的下頜線,襯托的薄唇微挺,不鼻梁聳翹的很好看,最懾人的是那雙眼尾拖的很長的瑞鳳眼,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臉,難怪那三位公主為他爭個不休,不能嫁給他,也要整日守在馬場伴他。
他是馬奴,雖不善言辭,但馬術極好,又懂公主們的心思,總能在把握分寸時把公主們哄得開心。
有公主們的庇護,他在宮里的日子也自由愜意許多,只是私下里會聽到幾句羞辱嫌棄他的話。 ?
燕軾抱起我,踩著雪,發(fā)出“吱吱”聲,清晰的聲音灌進我的耳朵里,我才不至于昏死過去。
等我暖起來,人已在他的被衾中,他一邊喂我藥,一邊抬眸凝著我,“還好只是凍了半個時辰,可還有什么心愿?”
“好好活著。”我脫口而出,卑賤的人在這宮里活著太難了。
他輕笑一聲,如冬末暖陽,“以后有我護著你,這不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