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下子緩和下來。嚴徽抓起酒壺灌了付平好幾杯酒,“玩笑開過頭了,你看看子延,都快被你嚇尿褲子了?!?/p>
張子延在我們幾人中年紀最小,膽子也小,早已臉色發(fā)白,雙腿打顫。
付平作揖告饒,“我錯了我錯了,改日一定專程擺酒賠罪?!?/p>
之后我們接著喝酒,又行文人雅風吟詩作賦了一番,也就沒人再提扶乩之事。
那幾人興致未盡,我見付平已有醉意,便與他先行回鴻舉客棧。
鴻舉客??拷鼑颖O(jiān),投宿的都是前來趕考的舉子儒生,如今距春闈還有三個月,這里卻早已是人滿為患。
我家境普通,寒窗十載已沒有太多富余銀兩,本是住不起這家客棧的。好在同鄉(xiāng)的幾名儒生一起赴京,商議之下便合住在客棧。一來離國子監(jiān)近,出去轉(zhuǎn)的時候有可能碰見貴人。二來互相也能有個照應(yīng),一起讀書切磋,常有新的領(lǐng)悟。
我與付平一間屋同住,嚴徽與張子延是姨表兄弟,他二人一屋。吳朗家中闊綽,我們五人中只有他帶著書童,于是他一人住在了二樓的甲子間。
街角支攤算命的劉瞎子忽然叫住我們,指著付平道:“公子背上有東西?!?/p>
我看向付平背后,他自己也扭頭看。什么也沒有。
付平嘻笑道:“半仙,你也有不準的時候?!?/p>
劉瞎子老神在在地搖頭晃腦,“老朽雖然半盲,但天眼已開。公子背后確實背著東西負重而行,你仔細想想,近日可是招惹了什么不該招惹的?”
我想起了剛才的扶乩,心中隱隱不安。
付平卻毫不在意地扯走我,“別信那劉瞎子胡言亂語,他定是最近生意不好,改弦更張地想出新段子,要從我這里騙點兒銀子?!?/p>
劉瞎子其實只瞎了一只眼,另一只能夠視物。他號稱自己是半仙,平日擺攤為來京城赴考的舉子算命,無非就是念叨幾句,“兄臺,我看你滿面紅光,印堂發(fā)亮,必能高中!”
開始還有人信,欣喜地放下碎銀或幾文錢,信心滿滿地回去讀書備考,只等在大考中一鳴驚人,光宗耀祖。
后來發(fā)現(xiàn)劉瞎子嘴里人人都能高中,便漸漸地沒人再信他,他的生意也就慘淡下來。所以付平才會說劉瞎子轉(zhuǎn)換了說辭,尋找新的發(fā)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