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乾的客房就在花徑邊上,現(xiàn)下雖是芳菲將近的四月天,卻也一片繁花盛開,蜂蝶齊飛,美得如夢似幻。
亂花漸欲迷人眼,花是,客也是。
面對我克制委婉的提醒,黎乾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姑娘寬心,我自知身份低下,并無攀龍附鳳之心。至于公主,她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身份?!?/p>
我垂眸聽著,眼神再度緩緩上移,飄到他的腰上。
這木偶,竟是不離身的么?
“姑娘似乎對我的木偶很感興趣?!痹S是我的眼神實在明顯,他先發(fā)制人,笑著撫摸一二,“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所贈予的,便隨身帶著,只是輕易不給人看,姑娘雅量,定能海涵?!?/p>
重要的人?是誰?
我定了定心神,裝作不經(jīng)意地開口:“如果是心愛女子所給的定情信物……公子還是離殿下遠(yuǎn)著為好?!?/p>
我在試探他。
當(dāng)年他看向母親的眼神太過熟悉,那種情意我曾在父親提及母親時的臉上見過。
他回避了我隱在話中的問題,目光灼灼地凝了過來:“聽說姑娘素來寡言,今日的話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事關(guān)公主殿下,我沒法坐視不理?!蔽覐娜輵?yīng)答,行禮告退。
回到房間,我將腦袋深深地埋進(jìn)了被子里。
為什么還是做不到靜坐釣魚臺,為什么還是讓他起了疑心在府中打聽我?
那些得知我真實身份的府中老人嘴巴一向管得嚴(yán),我倒是不擔(dān)心身份泄露的問題,只是我毫無助力,唯一能利用的也只有公主。
黎乾這個人,比我想象的還要精明。
5.
誰也沒預(yù)料到,公主竟然入宮抗婚了。
她是獨身一人去的,跟隨她一起回來的是禁足半年,以及下令處死黎乾的圣旨。
我陪同公主一起,面朝皇宮方向在公主府門口長跪不起,足足跪了五個時辰,才在黎乾被拉出去即將人首分離的前一刻鐘,等來了皇帝氣急敗壞的赦免口諭。
到底是親兄妹,誰也不愿為了一個下九流便拋下皇家尊嚴(yán)和血緣牽絆。
兩人各退一步,皇帝同意留黎乾一命,讓他即日起立刻離開京城,再不可接近公主一步;公主同意提前婚期,并親自上門向鎮(zhèn)國將軍一家賠禮謝罪,此事方才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