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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天寶青藍令 西南軍區(qū)的辛達 147495 字 2025-07-14 19:2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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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城在望。

說是城,不如說更像一座被風沙啃噬了千年的巨大骸骨。赭紅色的三危山如巨人肋骨刺向灰黃天空,山腳下鱗次櫛比的洞窟密密麻麻,如同蜂巢,又似無數(shù)空洞的眼窩,漠然凝視著蒼茫戈壁。稀疏的胡楊林掙扎在干涸的黨河故道旁,扭曲的枝干虬結(jié),掛著褪色的經(jīng)幡,在灼熱的風中發(fā)出嗚咽般的碎響??諝庵袕浡惩?、駱駝糞、朽木和香火混雜的奇異氣味,干燥得吸一口就能嗆出肺里的最后一絲水汽。

杜衡感覺自己像一塊被徹底榨干的破布。嘴唇裂開數(shù)道血口,每一次翕動都帶來撕裂的痛楚。喉嚨里如同塞滿滾燙的沙礫,吞咽的動作只剩下喉結(jié)徒勞地上下滾動。臉頰深陷,眼窩發(fā)青,連那身九品青綠官袍也失去了最后一點挺括,軟塌塌地貼在身上,蒙著厚厚一層黃沙,更像一塊裹尸布。唯有懷中緊縛的鉛盒,依舊冰冷沉重,提醒著他所剩無幾的使命和性命。

“水…” 他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幾乎不成調(diào)子。目光死死盯著前方地平線上那一片模糊的土黃色輪廓,那是敦煌城,是水的希望。

阿大沉默地驅(qū)策著那匹同樣疲憊的河西驛馬,高大的身軀在顛簸中如同一座移動的沙丘。他腰間那柄厚背砍刀隨著馬匹的起伏輕輕晃動,刀鞘上沾染的暗紅色血痂在烈日下愈發(fā)刺眼。涼州驛站的血腥警告似乎還凝固在刀鋒上,帶來無聲的威懾。

鷂子則微微佝僂著背,騎在另一匹瘦馬上。臟污的獸皮面罩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鷹隼般的眼睛,此刻也因干渴而布滿血絲,但眼神依舊銳利,如同沙漠中的蜥蜴,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他的目光掠過遠處洞窟前影影綽綽的禮佛人群,掠過官道旁枯死的胡楊,最終停留在前方一座孤零零矗立在戈壁灘上的土黃色堡壘——那是一座巨大的烽燧,烽燧腳下,依稀有幾點模糊的綠色,是幾株頑強存活的沙柳。烽燧旁邊,一個簡陋的草棚支著,草棚下影影綽綽坐著幾個人影,旁邊立著幾個巨大的陶甕。

“水站。” 鷂子的聲音干澀低沉,如同枯枝折斷。

杜衡精神猛地一振,仿佛瀕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幾乎是本能地夾緊馬腹,催動胯下同樣焦渴的瘦馬,朝著那點微弱的綠色和草棚奔去。赤焰和踏雪這兩匹神駿的焉耆馬早已留在涼州驛站,連同他最后幾枚銅錢換來的馬料,如今這兩匹河西驛馬,在長途跋涉和沙暴摧殘后,步履沉重,口鼻噴著白沫。

草棚下坐著三個人。為首的是個四十歲上下的漢子,精瘦,黝黑,穿著半舊的羊皮坎肩,敞著懷,露出同樣精瘦黝黑的胸膛。他手里拿著把牛角梳,正慢條斯理地梳理著頜下幾縷稀疏的胡須。一雙三角眼微微瞇著,透著一股懶洋洋的油滑和精悍。他身后站著兩個壯碩青年,穿著粗布短褂,露著肌肉虬結(jié)的胳膊,抱著膀子,眼神不善地打量著疾馳而來的杜衡一行。草棚旁幾個半人高的陶甕在陽光下反射著粗糲的光,甕口用浸濕的麻布蓋著,甕身上用粗炭寫著巨大的“水”字。甕邊地上,還散亂地扔著幾個癟下去的空皮囊。

“水!快!水!”杜衡幾乎是滾下馬背,踉蹌著撲到草棚前,嘶啞地喊道,眼睛死死盯著那些陶甕。

梳胡須的漢子——水霸張魁,眼皮都沒抬一下,依舊慢悠悠地梳著他的胡須,仿佛在完成一件頂頂重要的大事。他身后的一個壯漢往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一伸,甕聲甕氣地道:“拿錢!一囊水,二十文!現(xiàn)錢!”

二十文?杜衡腦中嗡的一聲。這價比黃金!長安城里一斗米也不過十幾文!他身上早已是囊空如洗!連最后幾枚銅錢都喂了涼州的馬廄!絕望瞬間攫住了他。

“我…我是朝廷命官!奉敕令公干!十萬火急!水…水錢容后補上!我打欠條!”杜衡的聲音帶著哭腔,手忙腳亂地去掏懷中那道早已模糊不堪的敕令文書,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符。

“嗤!”張魁終于停下了梳胡須的動作,發(fā)出一聲輕蔑的嗤笑。他抬起三角眼,那目光像冰冷的錐子,在杜衡那身沾滿塵土、破舊不堪的青綠官袍上刮了一遍,又在阿大那魁梧的身形和腰間染血的砍刀上頓了頓,最后落在杜衡手中那張皺巴巴、模糊不清的文書上。

“命官?大人?”張魁拖長了腔調(diào),帶著濃重的河西口音,語氣里滿是毫不掩飾的戲謔,“小的眼拙,在敦煌這地界兒混了半輩子,還真沒見過您這么‘威風’的朝廷命官?!彼斐鍪种?,隨意地彈了彈杜衡遞過來的文書邊緣,“就憑這張糊得鬼畫符似的玩意兒?還有您這身…嘖嘖,泥地里滾過的行頭?就想白拿我張魁的水?大人,您怕是餓昏了頭吧?這里是敦煌!不是您長安城里動動嘴皮子就有人舔屁股的地方!水,二十文一囊,童叟無欺!沒錢?”他三角眼一翻,露出兇光,“那就滾蛋!別耽誤老子做生意!”

“你!”杜衡氣得渾身發(fā)抖,一股腥甜涌上喉頭,又被強行咽下。連日來的屈辱、疲憊、恐懼在此刻徹底爆發(fā)!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瞪著張魁,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尖利變調(diào):“刁民!你…你敢藐視王法!延誤軍國大事,你擔待得起嗎?!”

“王法?”張魁猛地站起身,臉上的油滑瞬間被兇悍取代。他一把抄起身旁倚著草棚柱子的一根手臂粗、頂端包著生鐵的棗木棍,狠狠往地上一頓!“咚!”沉悶的響聲震起一小片塵土?!霸谶@敦煌城外,老子張魁就是王法!老子管你什么敕令不敕令!拿錢來!否則,老子連你懷里那個鐵疙瘩一起砸碎了喂沙蜥!”

他身后的兩個壯漢也獰笑著圍了上來,手中的短棍掂量著,眼神不善地掃過杜衡,更多的是帶著貪婪和忌憚,看向杜衡身后沉默如山、手已按上刀柄的阿大,以及角落里如同陰影般、眼神銳利如刀的鷂子。氣氛瞬間繃緊,如同拉滿的弓弦。

杜衡只覺得眼前陣陣發(fā)黑,肺里的空氣仿佛都被這戈壁的燥熱抽干了。張魁的獰笑、壯漢的逼近、那根沉重的棗木棍、還有懷中鉛盒那冰冷堅硬的觸感…這一切都像沉重的磨盤,要將他碾碎。他下意識地后退一步,腳跟絆在一塊石頭上,身體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狼狽地扶住旁邊一個陶甕才勉強站穩(wěn)。甕身的冰涼透過掌心傳來,卻絲毫無法澆滅他心頭那團屈辱和絕望的火焰。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如石的阿大,動了。

他沒有拔刀,只是微微側(cè)身,魁梧的身軀如同鐵塔般橫亙在杜衡與張魁三人之間。他那雙深陷的眼窩里,死寂漠然的目光如同兩道無形的冰錐,緩緩掃過張魁和他兩個手下。沒有言語,沒有表情,只有一種純粹到令人骨髓發(fā)寒的、看慣了生死的漠然,以及一種山岳般沉重的壓迫感??諝夥路鹚查g凝固了。

張魁臉上的兇悍猛地一滯,握著棗木棍的手指關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他身后的兩個壯漢更是下意識地后退了小半步,臉上的獰笑僵住,眼神里透出難以掩飾的驚懼。阿大身上那股無形無質(zhì)、卻濃烈得幾乎令人窒息的煞氣,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小小的草棚。那是真正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人才會有的氣息,遠非他們這些靠著棍棒欺壓行旅的地頭蛇所能比擬。

對峙,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持續(xù)。只有戈壁的風,卷著沙粒,嗚咽著掠過草棚,發(fā)出單調(diào)的“沙沙”聲。

杜衡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他看到了張魁眼中的忌憚和猶豫,看到了那絲兇光在阿大無聲的威壓下開始動搖。一絲絕處逢生的微弱希望,如同風中殘燭,在他心底搖曳起來。也許…也許阿大的威懾能行?也許能逼得這水霸退讓?

然而,就在這緊繃到極致的關頭——

“張爺!張爺!不好了!”一個瘦小的身影連滾帶爬地從遠處烽燧方向跑了過來,氣喘吁吁,滿臉驚恐,“軍…軍爺!豆盧軍的王都尉…帶著人過來了!往這邊來了!說…說要查走私!”

張魁的臉色瞬間劇變!豆盧軍,駐守敦煌的邊軍!走私?這帽子扣下來可是要命的!他三角眼里的兇悍和猶豫瞬間被一種更深沉、更油滑的算計取代。他狠狠地剜了杜衡和阿大一眼,眼神復雜,混雜著不甘、忌憚,還有一絲被攪擾了好事的惱怒。他猛地一揮手,對著手下低吼:“快!把水甕抬到后面去!藏起來!快!”

兩個壯漢如夢初醒,也顧不上杜衡和阿大了,慌忙抬起地上的陶甕,手忙腳亂地往草棚后面一處背風的土坡后面拖去。

張魁則迅速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整理了一下敞開的坎肩,搓著手,朝著遠處官道上揚起的一小片煙塵方向迎了上去。

希望,如同被針戳破的氣泡,瞬間破滅。

杜衡眼睜睜看著那幾個承載著他最后希望的陶甕被拖走,消失在土坡后面。張魁那瞬間變臉的諂媚和手下倉皇的動作,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徹底刺穿了他最后的幻想。阿大的威懾,在這真正的暴力機器——邊軍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權(quán)勢,赤裸裸的權(quán)勢!沒有它,連一口活命的水都如此艱難!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泥漿,瞬間將他淹沒,從頭頂?shù)侥_心。連日積壓的疲憊、恐懼、屈辱、絕望,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沖垮了他搖搖欲墜的理智堤壩。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他“噗通”一聲,直挺挺地跪倒在滾燙的沙地上。膝蓋撞擊地面的疼痛微不足道,遠不及心頭那萬分之一。

“水…我的水…”他喃喃著,聲音破碎得如同風化的巖石。干裂的嘴唇翕動著,卻再也發(fā)不出像樣的音節(jié)。眼淚,那滾燙的、咸澀的液體,終于沖破了干涸的眼眶,洶涌而出。然而,在這極度缺水的戈壁,淚水也吝嗇得可憐,剛涌出就被滾燙的臉頰和風沙吸干,只在布滿沙塵的臉上留下幾道蜿蜒的、骯臟的淚痕,如同干涸河床最后的印記。他佝僂著背,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像一片在狂風中即將碎裂的枯葉。那身象征著他最后一點身份和尊嚴的青綠官袍,此刻沾滿了塵土和淚漬,皺巴巴地裹在他身上,更像一張諷刺的裹尸布。他死死抱著懷中的鉛盒,仿佛那是溺水者唯一的浮木,冰涼的金屬硌著他的肋骨,帶來一絲虛幻的依靠,卻無法溫暖他如墜冰窟的心。

完了。一切都完了。涼州的血腥警告,沙暴的摧殘,輜重的損失,鉛盒的裂痕和那如同魔咒的沙沙聲…所有累積的壓力在此刻爆發(fā)。沒有水,人走不出這百里流沙;沒有水,馬匹會倒斃;沒有水,他杜衡,連同他懷中這承載全家性命的催命符,都將變成這戈壁灘上兩具無人問津的白骨,被風沙迅速掩埋,如同從未存在過。巨大的絕望如同沉重的黑幕,徹底籠罩了他。

阿大沉默地看著跪地顫抖、無聲慟哭的杜衡,深陷的眼窩里依舊沒有波瀾,只是按在刀柄上的手,指關節(jié)微微泛白。鷂子則悄無聲息地挪動了一下位置,身體半隱在驛馬后面,銳利的目光越過跪倒的杜衡和沉默的阿大,死死盯著遠處官道上那隊越來越近的騎兵煙塵,皮面罩下的鼻翼微微翕動,似乎在分辨風中傳來的氣息。他的手,也悄然按在了背后那柄古樸獵刀的刀柄上。

戈壁的風嗚咽著,卷起細碎的沙礫,撲打在杜衡佝僂的背上,發(fā)出簌簌的輕響。那聲音,竟與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鉛盒內(nèi)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聲,隱隱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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蹄聲如悶雷,敲打著干裂的戈壁地面,卷起一路黃塵。七八騎疾馳而來,轉(zhuǎn)瞬即至草棚前。為首一人,身形剽悍,穿著半舊的明光鎧,胸甲在烈日下反射著刺眼的白光,頭盔下的臉膛黑紅粗糙,絡腮胡子如同鋼針,一雙豹眼精光四射,顧盼間帶著邊軍將領特有的剽悍與跋扈。馬鞍旁掛著一柄精良的橫刀,刀鞘上銅箍锃亮。正是豆盧軍的王都尉。

他勒住戰(zhàn)馬,馬匹噴著響鼻,不安地刨著蹄下的沙土。銳利的目光如刀子般掃過草棚前的景象:跪在地上無聲顫抖、狀若瘋癲的杜衡,如同鐵塔般沉默佇立、散發(fā)著危險氣息的阿大,角落里如同陰影般難以捉摸的鷂子,以及臉上堆滿諂媚笑容、快步迎上來的水霸張魁。

“王都尉!您老辛苦!這么大日頭還親自巡邊!小的張魁,給您請安了!”張魁點頭哈腰,姿態(tài)放得極低,雙手捧著一個鼓囊囊的粗布小袋,熟練地塞向王都尉馬鞍旁的褡褳里,“一點孝敬,給軍爺們買碗酒解解暑氣!”

王都尉豹眼瞥了一眼那沉甸甸的布囊,鼻腔里發(fā)出一聲意義不明的輕哼,算是收下了。他目光越過張魁,落在杜衡身上,眉頭微皺:“這哭喪的是何人?作甚的?”語氣帶著上位者的漠然和一絲被打擾的不耐。

“回都尉的話,”張魁連忙側(cè)身,指著杜衡,語氣帶著幾分鄙夷和撇清,“一個過路的窮酸官兒,九品!也不知是真是假,文書都糊得看不清了!想白拿小的的水喝!小的這可是正經(jīng)買賣,按規(guī)矩來的!這不,大概是渴瘋了,在這兒撒癔癥呢!”

“哦?九品?”王都尉的目光在杜衡那身沾滿塵土、破舊不堪的青綠官袍上停留了一瞬,又掃過他懷中緊抱的、形狀怪異的鉛盒包裹,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和了然。一個落魄的、連水都喝不上的微末小官,在這邊陲之地,與螻蟻無異。他顯然對張魁的解釋很滿意,也無意深究。

“行了,少嚎喪!擋著官道像什么樣子!”王都尉對著杜衡的方向,不耐煩地呵斥了一聲,如同驅(qū)趕一只煩人的蒼蠅。他甚至懶得下馬查驗那模糊的敕令,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對著身后的兵卒一揮手,“走!去前面烽燧看看!”

馬蹄聲再次響起,卷起煙塵,迅速遠去,只留下草棚前死一般的寂靜。

張魁臉上的諂媚在王都尉轉(zhuǎn)身的瞬間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陰沉和一絲被攪擾的煩躁。他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對著杜衡的方向罵道:“呸!晦氣!”隨即對兩個手下吼道:“還愣著干什么?把水甕看好了!再有不長眼的窮鬼來聒噪,直接給我打出去!”說完,他不再看杜衡等人一眼,自顧自地坐回草棚下的破木墩上,重新拿起那把牛角梳,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fā)生。

王都尉的漠視,如同最后一記重錘,徹底砸碎了杜衡心中殘存的、對“官身”的最后一絲幻想。那身青綠袍子,在真正的權(quán)勢面前,連一塊遮羞布都不如!巨大的屈辱如同毒火,瞬間燒干了他最后一點眼淚,燒毀了他搖搖欲墜的理智。

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里,絕望被一種近乎瘋狂的赤紅所取代!他不再顫抖,反而爆發(fā)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歇斯底里的力量!他掙扎著從滾燙的沙地上爬起,踉蹌著,如同瘋魔般沖向草棚后面——那幾個藏水的陶甕就在那里!

“水!給我水!”他嘶吼著,聲音撕裂了戈壁的寂靜,如同瀕死野獸的嚎叫。他不再顧忌什么官威,不再顧忌什么體面,只剩下最原始、最本能的求生欲望!他要去搶!去奪!哪怕用牙咬,用手刨,也要把那救命的液體灌進喉嚨!

“媽的!找死!”草棚下的一個壯漢反應極快,怒罵一聲,抄起地上的棗木棍,一個箭步就攔在了杜衡面前,劈頭蓋臉就砸了下來!棍風呼嘯!

杜衡眼中只有水甕,對砸來的棍棒竟是不閃不避,直直撞了過去!他瘋了!他要水!

就在那裹著生鐵的棍頭即將砸碎杜衡頭顱的剎那!

一道魁梧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橫移而至!是阿大!

他甚至沒有拔刀!只是閃電般探出左手,五指如同鋼澆鐵鑄,精準無比地一把攥住了那挾著風雷之勢砸下的棗木棍!碗口粗的硬木,裹著沉重的生鐵頭,竟被他單憑肉掌,硬生生定在了半空!紋絲不動!

壯漢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化為極致的驚駭!他感覺自己的棍子不是砸在肉掌上,而是砸在了一塊萬斤生鐵上!反震之力讓他虎口劇痛,幾乎要撕裂!

阿大深陷的眼窩里,死寂的漠然終于被一絲冰冷的兇戾點燃。他右手動了!沒有拔刀,只是緊握成拳,如同攻城錘般,毫無花哨地、帶著撕裂空氣的爆鳴,一拳轟在壯漢的胸腹之間!

“砰!”

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

那壯漢連慘叫都沒能發(fā)出一聲,整個人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中,雙腳離地,炮彈般向后倒飛出去!他口中鮮血狂噴,在空中劃出一道刺目的血線,然后重重砸在幾丈外一個半埋的土坎上,身體扭曲成一個詭異的角度,抽搐了兩下,便沒了聲息。手中的棗木棍“哐當”一聲掉落在沙地上。

死寂!

絕對的死寂!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風沙似乎也屏住了呼吸。草棚下另一個準備沖上來的壯漢,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臉色慘白如紙,雙腿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手中的短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坐在木墩上的張魁,手中的牛角梳“啪嗒”掉在腳邊,三角眼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深入骨髓的恐懼!他看著阿大那緩緩收回的、沾著幾點血沫的拳頭,看著遠處土坎上生死不知的手下,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這…這根本不是人!是披著人皮的洪荒兇獸!

鷂子依舊在角落的陰影里,仿佛一切與他無關。只是他按在背后獵刀刀柄上的手指,微微松開了幾分,銳利的目光飛快地掃過張魁和另一個嚇傻的壯漢,確認再無威脅。

杜衡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血腥暴烈的場面驚得呆住了。他離阿大最近,能清晰地感受到阿大出拳時那瞬間爆發(fā)的、如同實質(zhì)般的煞氣和恐怖力量!那是一種純粹到極致的、只為毀滅而生的力量!他沖向水甕的腳步僵在原地,赤紅的雙眼恢復了一絲清明,隨即被更深的恐懼和茫然取代。

阿大緩緩轉(zhuǎn)過身,那雙死寂漠然的眼睛,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緩緩掃過渾身篩糠般顫抖的張魁和那個嚇傻的壯漢。他沒有說話,只是抬起沾血的拳頭,指向草棚后面藏水的地方。

無聲的威脅,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力量。

張魁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身體猛地一顫!他連滾爬爬地從木墩上起來,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極度諂媚又極度恐懼的笑容,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給…給!軍爺…不!大人!水!水盡管拿!盡管拿!小的…小的孝敬!孝敬!”他語無倫次,對著那個嚇傻的手下吼道:“蠢貨!還不快…快給這位大人取水!拿最好的水囊!裝滿!快!”

那壯漢如夢初醒,連滾爬爬地沖向土坡后面,手忙腳亂地拖出一個鼓脹的皮囊,又哆嗦著揭開一個陶甕的濕布蓋子,用木瓢舀水,瘋狂地往皮囊里灌,水花四濺,灑了一地也渾然不覺。

很快,一個鼓脹得幾乎要裂開、沉甸甸的碩大水囊被捧到了杜衡面前。壯漢雙手奉上,頭低得幾乎要埋進沙土里,不敢看杜衡,更不敢看阿大一眼。

杜衡看著眼前的水囊,看著那清澈的水在皮囊里晃動,折射著刺目的陽光。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虛脫感瞬間席卷了他。他沒有立刻去接,身體晃了晃,幾乎又要栽倒。他猛地彎下腰,劇烈地咳嗽起來,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咳聲在死寂的戈壁上回蕩,顯得格外凄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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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囊沉甸甸的,冰涼的感覺透過粗糙的皮子傳遞到掌心,帶來一種近乎虛幻的踏實感。杜衡迫不及待地拔掉軟木塞,一股清冽的氣息撲面而來,瞬間壓下了喉頭火燒火燎的灼痛。他貪婪地將囊口湊近干裂的嘴唇,清甜的水流如同久旱后的甘霖,瘋狂涌入喉嚨。那冰涼的液體滑過食道,浸潤著幾乎要冒煙的肺腑,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近乎痙攣般的暢快和解脫。他大口吞咽著,水流順著嘴角溢出,混合著臉上的沙塵和淚痕,在臟污的官袍前襟上洇開深色的痕跡。他喝得太急,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水花四濺,但他依舊死死抱著水囊,如同抱著初生的嬰兒。

阿大沉默地取過另一個壯漢奉上的水囊,拔掉塞子,仰起頭,喉結(jié)劇烈滾動,清冽的水線直灌而下,發(fā)出汩汩的聲響。他喝得又快又猛,仿佛那不是水,而是某種力量的源泉。冰冷的水順著他虬結(jié)的脖頸流淌,沖淡了皮甲上沾染的些許血污和沙塵。他深陷的眼窩依舊漠然,但緊繃的身體線條似乎隨著水分的補充而略微松弛了一絲。

鷂子也接過一囊水。他沒有像杜衡那樣失態(tài),也沒有像阿大那樣豪飲。他只是走到驛馬旁邊,先小心地喂了同樣焦渴的馬匹一些水。馬匹貪婪地舔舐著,發(fā)出滿足的響鼻。然后,鷂子才背對著眾人,撩起臉上的獸皮面罩一角,小口小口地啜飲著。動作迅捷而隱蔽,仿佛不愿暴露自己的面容。

張魁和他的手下如同兩尊泥塑木雕,僵立在草棚旁,大氣不敢出,眼巴巴地看著杜衡三人飲水。張魁臉上的諂媚早已被一種深深的肉痛和恐懼取代,他看著那嘩嘩流淌的清水,感覺像是在割自己的肉,卻又不敢有絲毫阻攔。另一個壯漢更是面無人色,低著頭,身體微微發(fā)抖,不敢去看土坎旁同伴那無聲無息的軀體。

杜衡終于喝夠了,戀戀不舍地移開囊口,長長地、滿足地吐出一口濁氣,仿佛要把胸腔里積郁的所有濁氣都吐出來。清涼感從胃部蔓延至四肢百骸,雖然身體依舊疲憊沉重,但那種瀕死的干渴感終于退潮。他小心地塞好軟木塞,將水囊緊緊抱在懷里,這才有精力去感受周遭。

目光掠過張魁那張因肉痛而扭曲的臉,掠過遠處土坎下那具無聲的尸體,最后落在阿大身上。這個沉默的殺神,剛剛為了他,或者說為了大家的水,毫不猶豫地一拳轟殺了一個攔路者。杜衡心中涌起一股極其復雜的感覺,有感激,有慶幸,但更多的是冰冷刺骨的寒意和后怕。阿大的力量,是純粹而野蠻的毀滅力量,不受任何規(guī)則約束,只為生存服務。他就像一把雙刃劍,能斬開眼前的阻礙,也可能隨時反噬自身。

就在這時,一陣悠揚而富有節(jié)奏的駝鈴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戈壁灘上死寂的余韻。

一支規(guī)模不小的商隊出現(xiàn)在官道盡頭,正朝著草棚方向緩緩行來。約莫三四十頭健壯的雙峰駱駝,馱著堆積如山的貨物,用粗麻繩和氈毯捆扎得嚴嚴實實。駱駝的銅鈴隨著步伐叮當作響,在空曠的戈壁上顯得格外清脆。商隊中夾雜著幾匹護衛(wèi)的駿馬,騎手大多穿著色彩鮮艷的窄袖胡服,頭戴尖頂或圓頂氈帽,深目高鼻,髭須濃密,典型的粟特人相貌。

為首一人騎著一匹神駿的棗紅大宛馬,身披一件昂貴的、用金線繡著繁復卷草紋的粟特錦袍,外罩一件輕薄的素紗外氅,頭戴一頂鑲嵌著綠松石的金絲小帽。面容清癯,留著精心修剪過的山羊胡須,眼神銳利而精明,透著一股久經(jīng)商場的沉穩(wěn)與洞察。正是這支商隊的主人,粟特巨賈康諾延。

商隊在距離草棚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顯然是準備在此補給飲水??抵Z延的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草棚現(xiàn)場:跪坐在地、抱著水囊如同驚弓之鳥的杜衡;沉默如山、身上帶著血腥氣的阿大;角落陰影里難以捉摸的鷂子;臉色慘白、噤若寒蟬的張魁及其手下;以及遠處土坎下那具顯眼的尸體。

他的目光在杜衡那身沾滿沙塵卻依然能辨認出形制的青綠官袍上停頓了一下,又掠過他懷中緊抱的、被撕裂氈毯包裹著的鉛盒,最后落在鉛盒外層牛皮護套上那道寸許長的猙獰裂口上??抵Z延那雙閱盡世事的精明眼眸里,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了然和一絲深沉的興趣。他不動聲色地翻身下馬,姿態(tài)從容優(yōu)雅,與周圍的粗糲環(huán)境格格不入。

“張把頭,”康諾延的聲音溫和而富有磁性,帶著標準的河西官話口音,目光轉(zhuǎn)向如蒙大赦的張魁,“煩勞,給商隊的駝馬飲足水,再備足我們路上所需的水囊。老規(guī)矩,錢貨兩訖。”他示意身后的隨從遞上一小袋沉甸甸的錢幣。

“是!是!康大東家!您稍候!馬上!馬上就好!”張魁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臉上的惶恐瞬間被諂媚取代,點頭哈腰地接過錢袋,連聲應承,立刻指揮著僅剩的那個手下忙活起來,仿佛剛才的血腥沖突從未發(fā)生。

康諾延這才緩步走向杜衡,臉上帶著商人特有的、恰到好處的溫和笑容,微微躬身行禮,姿態(tài)既不顯得過分謙卑,又帶著足夠的尊重:“這位大人,在下康諾延,行商于此。觀大人風塵仆仆,似有難處?這敦煌戈壁,水貴如油,大人能得此甘露,亦是機緣。只是…”他的目光再次若有若無地掃過杜衡懷中的鉛盒,“大人懷中此物,似乎…有所損毀?這萬里黃沙,風塵暴烈,如此嬌貴之物,若無妥善防護,恐難保全啊?!?/p>

杜衡此刻心神稍定,看著眼前這位氣度不凡、明顯大有來頭的粟特商人,又聽到對方提及鉛盒損毀,心頭猛地一緊。他下意識地將鉛盒抱得更緊了些,沙啞著嗓子,帶著一絲戒備:“你…你認得此物?”

康諾延微微一笑,捋了捋修剪整齊的山羊須,眼神深邃:“佛頭青粉,色如深海佛髻,嬌貴勝于處子。畏潮,畏震,更畏沙塵污濁之氣。此等稀世奇珍,非以鉛棺封存、多層裹護,不能遠行萬里。大人懷中鉛盒雖好,然外層護套破損,內(nèi)里填充之物必遭沙礫侵襲。方才大人情急緊抱,盒內(nèi)粉粒受擠壓摩擦…”他微微搖頭,語氣帶著一絲惋惜,“恐已有損其純粹光華了?!?/p>

杜衡如遭雷擊!康諾延的話,像一把冰冷的鑰匙,瞬間打開了他極力壓抑的恐懼之門!鉛盒外層裂口!內(nèi)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聲!對方竟一眼就看穿了要害!他臉色瞬間慘白,抱著鉛盒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仿佛懷中的不是救命之物,而是一塊隨時會爆炸的烙鐵!

“你…你怎知…”杜衡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大人不必驚慌,”康諾延的笑容依舊溫和,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粟特人行走絲路千年,靠的是眼力,也是信譽。在下祖輩經(jīng)營顏料香料,對這佛頭青的特性,略知一二。觀大人行色,必是身負重任,押送此寶前往長安。然天有不測風云,鉛盒受損,粉質(zhì)若變,大人縱然抵達長安,恐也難逃…重責?!彼桃庠凇爸刎煛倍稚下宰魍nD,觀察著杜衡的反應。

杜衡的心沉到了谷底??抵Z延的話,句句戳中他最深的恐懼。鉛盒的異響,如同喪鐘在他耳邊回蕩。他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有絕望在眼中蔓延。

“在下不才,商隊之中,恰巧備有上等的秦川厚牛皮數(shù)張,還有密封蜂蠟、純凈羊毛氈若干,”康諾延話鋒一轉(zhuǎn),拋出了誘餌,“可為大人這鉛盒,重新縫制加固外層護套,替換受污內(nèi)襯,或可…亡羊補牢,保此珍寶不失其色?!彼D了頓,看著杜衡眼中驟然亮起的微弱希望之火,緩緩補充道,“只是,這秦川牛皮堅韌異常,處理不易,蜂蠟亦是西域珍品,所費…不貲?!?/p>

錢!又是錢!杜衡眼中的希望之光瞬間黯淡下去,如同被風吹滅的殘燭。他早已身無分文!連身上的官袍都如同襤褸的乞兒裝!拿什么支付這“不貲”的費用?巨大的無力感再次將他攫住。

康諾延仿佛看穿了他的窘迫,溫和地笑了笑:“大人不必憂心。在下所求,并非金銀俗物?!彼J利的目光轉(zhuǎn)向杜衡,帶著一種洞悉人心的力量,“觀大人衣冠,應是…將作監(jiān)的貴人?專司營造、彩繪?”

杜衡茫然地點點頭,不明白對方用意。

“善!”康諾延眼中精光一閃,“實不相瞞,在下商隊此番東行,除貨物外,還受敦煌莫高窟一處新開大窟的供養(yǎng)人所托,需尋訪一位精通礦物顏料、尤擅青綠之道的彩繪師,為其窟內(nèi)新塑佛像繪制佛光寶相。要求極高,非尋常畫工可勝任。若能得大人援手,以大人的學識技藝,指點一二,或親繪小樣…那么,為大人修復這鉛盒護套所需資材人工,在下愿一力承擔,分文不??!權(quán)作…酬謝大人援手之資!如何?”

康諾延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杜衡耳中,如同在絕望的深淵里拋下了一根繩索。

修復鉛盒!保住佛頭青!這是他眼下最迫切、最根本的需求!而代價,僅僅是利用他作為顏料監(jiān)事的專業(yè)知識,為一座洞窟的佛像繪制佛光?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機會!

巨大的驚喜沖擊著杜衡的心神,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地抬頭看向康諾延,對方臉上那溫和而篤定的笑容,在刺目的陽光下,仿佛帶著某種神圣的光暈。

“當真?只需…只需繪制佛光?”杜衡的聲音因激動而再次嘶啞顫抖。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笨抵Z延微笑著頷首,“大人只需隨在下前往莫高窟,指點窟中畫工,或親繪一幅佛光小樣,讓供養(yǎng)人滿意即可。鉛盒修復之事,包在康某身上,定讓大人無后顧之憂!”

“好!好!我答應!我答應你!”杜衡幾乎是脫口而出,生怕對方反悔。他掙扎著站起身,緊緊抱著鉛盒和水囊,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鷂子依舊隱在驛馬的陰影里,看著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交易,皮面罩下的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蹙起。他銳利的目光掃過康諾延那張精明而溫和的臉,又掃過遠處莫高窟那如同蜂巢般的赭紅色山崖,眼神深處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陰郁。阿大則沉默地站在杜衡身后,如同磐石,深陷的眼窩里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是抱著水囊,繼續(xù)大口灌著水,仿佛剛才的殺戮和眼前的交易,都與他無關。

張魁和他的手下遠遠看著,雖然聽不清具體交談,但看到杜衡與那粟特大商人似乎達成了某種協(xié)議,杜衡臉上甚至露出了劫后余生的激動,兩人臉上都露出了混雜著嫉妒、畏懼和不解的復雜神情。

康諾延滿意地笑了,揮手示意商隊繼續(xù)前進,目標正是遠處那佛國圣地——莫高窟?!叭绱松鹾?。大人,請隨我來?!?/p>

杜衡牽過自己的驛馬,翻身上馬。有了水的滋潤,雖然身體依舊疲憊,但精神卻振奮了許多。他緊緊抱著懷中的鉛盒,目光望向越來越近的、布滿洞窟的三危山。只要修復好鉛盒,保住佛頭青,就有希望!巨大的壓力似乎暫時找到了一個宣泄口。

然而,就在驛馬邁步的瞬間,一個熟悉的、細微的、卻如同地獄魔音般的聲音,再次清晰地穿透了水囊的阻隔和驛馬的蹄聲,直接鉆入他的耳中,刺入他的腦海深處!

“沙…沙…嘎吱…”

不再是單純的沙沙聲!那聲音似乎…變了!變得更加刺耳,更加艱澀!仿佛無數(shù)細小的、堅硬的顆粒,在鉛盒內(nèi)部,因為剛才他激動起身的動作,再次發(fā)生了劇烈的、不受控制的摩擦和擠壓!甚至隱隱夾雜著一種細微的、如同金屬刮擦般的“嘎吱”聲!

杜衡臉上的激動瞬間凝固!血色迅速褪去,化為一片慘白!他猛地低頭,死死盯住懷中氈毯包裹的鉛盒,仿佛要透過厚厚的包裹,看清里面正在發(fā)生的恐怖變化!

鉛盒的裂痕還在!內(nèi)部的危機非但沒有解除,反而因為剛才情緒的劇烈波動和身體的移動,似乎…更加惡化了!那變了調(diào)的、如同刮骨般的異響,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他剛剛?cè)计鹣M男呐K!

莫高窟的佛光能否指引生路?康諾延的援手是福是禍?懷中的鉛盒,還能撐到修復的那一刻嗎?希望的光芒剛剛亮起,便被這來自鉛棺內(nèi)部的、更加不祥的異響,蒙上了一層濃重的、絕望的陰影。前路,似乎比這茫茫戈壁更加晦暗不明。


更新時間:2025-07-14 19:2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