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史攥著賣身契威風八面的走了,留下原本成親家的賈珍、秦業(yè)兩個互看生厭,瞪著眼。
秦業(yè)恨那賈珍作為大順朝頂級權(quán)貴,竟是那么個樣子貨,連忠順王爺家的長史官都不敢反駁幾句任憑侮辱。
同時他也恨自己人微言輕官兒帽小,若和賈珍對等換身份,他至少有脾氣去告御狀!沒準會有三分把握救女兒,也未可知。
賈珍惱秦業(yè)怎么會招惹整個大順朝,最不能惹的活閻王,若非李洵出現(xiàn),他已能抱得美人歸,哦,是兒子賈蓉抱得美人歸。
恨啊,悔啊,為何不早點認識可卿,早在續(xù)弦尤氏之前,那他就可以不用以兒子名義娶回家。
如今說什么都晚矣。
賈珍憋著氣,這會兒止不住爆發(fā),氣急敗壞,幾乎指著秦業(yè)的鼻子罵:
“你們是什么時候惹上這尊瘟神的?我寧國府的臉面全丟盡了?!睂巼髲埰旃模袚u過市下聘禮給秦家的事兒,都在京城傳開了!
秦業(yè)像打了霜的茄子,整個人蔫耷耷,哪里聽得進去賈珍的辱罵,丟魂兒仿佛,只看著秦可卿的房間嘆氣。
他想也沒想一連嘆氣:“你丟面子,我可是丟了女兒,賈將軍若不嫌棄,家里還有兩個婢女瑞珠、寶珠,我自認作干女兒便是,世人只知你們?nèi)⑽仪貥I(yè)女兒,又不曉得娶哪一個。”
說完這話秦業(yè)又開始自怨自嘆。
再過數(shù)日,女兒就要去王府為奴為婢,任由王爺踐踏折辱了,也不知還有沒有活命的機會。
早知如此,
以往他就不該慣著女兒允許她出府,若不曾拋頭露面,許就不會被權(quán)貴盯上。
“我呸!你個老東西焉敢辱我寧國府!”賈珍惱羞成怒,被忠順王羞辱那是沒辦法,你個老匹夫敢再羞辱賈家試試?
娶王爺婢女雖丟臉,可好歹還是親王,你秦業(yè)一個芝麻官家的婢女當寧國府奶奶?撒泡尿照照鏡子,配不配!當夜壺都嫌嘴小。
秦業(yè)也破罐子破摔:“老夫就一命,只管拿去罷?!?/p>
賈珍立時擼起袖子就要動手,忽見府里小廝鼻青臉腫滾進秦家哭喊道:“珍大爺,了不得!小蓉大爺被人打了,咱們家的聘禮也全毀了?!?/p>
”什么?你再說一次,誰敢欺負我寧國府,當我賈家再無人了?”賈珍額頭青筋暴起,狠狠抓住小廝衣裳,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很好,好得很,都敢欺負賈家不成,親王得罪不起,別的世家權(quán)貴,呵呵呵,寧國府還是有資格挺腰子的。
小廝苦著一張臉:“是、是忠順親王?!?/p>
“……”
賈珍登時噎嘴,看了眼旁邊的秦業(yè),見這老東西嘴角噙著笑,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裝什么逼,裝什么逼。
…
神京街。
在李洵侍衛(wèi)動手打砸寧國府隊伍時,兵馬司裘良和京兆府的衙役聽聞消息立馬動身搭救。
掌管兵馬司的裘良想,敢在京城動手打國公府子弟,想必對方家世起碼能與賈府平起平坐吧?
沒準還是認識的呢。
出個面當和事佬也在情理之中,可誰知到現(xiàn)場才發(fā)現(xiàn)對方竟是忠順王爺家,平起平坐個屁,差了八輩子遠好吧。
不想趟渾水的裘良干脆就按兵不動,藏在犄角旮瘩,等著王爺完事兒再出去露面,而在后面趕來的榮國府的人馬也是同樣的心思。
那賈璉看的接連跺腳,埋怨寧國府,怎么會招惹這樣的狠角色。
等傅指揮趾高氣揚,大搖大擺帶領(lǐng)人馬離開,只剩地面聘禮一片狼藉之時,眾人才抬著架子一擁而上。
賈蓉的帽子已不知飛哪兒去了,華麗的衣裳全是腳印,一張臉兒腫得不行,慘不忍睹,左面有條血痕,沿著眼睛一直到下顎處,怕是治好了也會留下疤。
看著哀嚎痛苦的賈蓉,賈璉看的觸目驚心,若非奉賈母和他老子、叔叔之命,他甚至不敢來。
到底蓉哥兒與他關(guān)系素來親近,此刻倒也起了同情之心,嘆息一聲招呼賴大、賴升兩兄弟前來抬賈蓉。
…
親王府。
“你們辦的很好?!?/p>
拿著秦可卿的賣身契,李洵滿意地點點頭,心情大好。
擺在眼前的美食瞬間令他食欲大增。
這就是皇權(quán)威力。
一切權(quán)貴鳥狗屎在他面前都是烏合之眾。
這種俯視天下的權(quán)利很讓人上頭啊。
剛用過晚膳,一個婢女端著熱茶過來,李洵多瞧了她幾眼,那婢女立即紅著臉便乖乖巧巧低下頭任君采擷的樣子。
看的他口干舌燥,一口將茶喝進去,到底是年輕的身子氣血汪汪往外流。
不急。
跟秦可卿比起來這些女孩兒就顯得,食之無味了。
放下茶盞,又有婢女捧著漱盂過來,李洵用剩下的半盞漱了口,抓起女孩兒的衣裙擦了擦嘴和手。
周圍沒有一個女孩兒敢說話,安靜的落針可聞,李洵很不喜歡這種孤獨的感覺。
他是喜歡熱鬧氣氛的,但身份因素,使她們規(guī)規(guī)矩矩,李洵暗暗嘆息著,他又不是魔鬼,其實對待女孩兒很愿意憐香惜玉。
李洵佯裝不悅道:“怎么,伺候孤就這么痛苦?一個個死了爹娘老子不成?整日哭喪著臉,連笑都不會。便是好看的模樣,也都成了臭魚。”
周圍還是沒有一個女孩兒敢說話啊,這讓李洵很頭疼,他生得那么英俊,明明就是見之可親的嘛。
旁的知道這是王府,不知道的還當,他這里是陰曹地府般可怕呢。
這種風氣要改!
李洵皺著眉,“看來你們當孤的話是耳旁風了,干脆全打發(fā)充入教坊司?!?/p>
教坊司等同官方妓院,真要去那兒,才叫折磨,痛不欲生。
女孩兒們驚慌的跪下,顫著聲音道:“王爺,奴婢們知錯了?!闭f完顫抖的矯軀,努力讓自己擠出張好看的笑臉。
李洵一個個看將過去,看的他嘴角,直抽抽,齜牙大吼:“真真兒笑得比死還難看!”
有個原本就比旁個大膽幾分的婢女,許是瞧見李洵那么好看的臉,作出這樣兒的丑樣來,竟是忍不住噗呲一聲,笑出聲。
見李洵好奇?zhèn)饶慷⒅?,那女孩兒遂嚇得花容失色,忙把腦袋磕個不止。
見她那么認真磕頭,李洵都有些于心不忍。
“就是這樣。”
李洵非但沒有責罵,反而出乎意料,溫柔地笑道:
“以后在本王跟前要面帶微笑,誰在哭喪著臉,定不饒她?!?/p>
李洵本就玉樹臨風,奴婢們都晃了神,她們還是第一次見王爺這樣笑,連跪姿也不正了。
李洵滿意地點點頭,總算沒那么冰冷了。
他剛要說話,眼睛斜向其他婢女,婢女們嚇得花枝亂顫,趕緊跪好,只是沒了剛才的緊張勁。
他又看向那個笑的小丫鬟,只見這小丫鬟全沒了剛才的害怕勁,膽子大起來,笑容像彎月,眼睛卻愈發(fā)顯“聰明”,頗有一種二哈的氣質(zhì)。
真是夠純真憨傻大膽啊。
李洵覺得,可以放在身邊培養(yǎng)。
他指著這個小丫鬟:“跟在本王身邊吧,本王賜你個名兒,就叫紅纓?!?/p>
他留著有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