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歡涼眸噙著濃濃的諷刺:“我去鬧,正好挾我深情、逼我自甘為妾,好讓顧府一邊占著我的嫁妝,一邊喝我族人血吃我族人肉,再將我踩進泥濘,恭祝他與淮安郡主卿卿我我白頭偕老,是嗎!”
“?。磕?、您怎么知道的?”
顧四郎沖口而出,立刻捂嘴,搖頭:“嗚、嗚沒有,您別聽那亂嚼舌根的,大哥是真心悅您啊。”
哈!
心悅她?
白歡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
“你個爛泥扶不上墻的窩囊貨,眼睜睜看著你娘被打死,乖乖的將你娘的嫁妝拱手相讓,對你外祖家的仇視而不見,還要當替身娶人家不要的女人,你若還算是個男人,一條白綾抹脖子吊死罷了,留在世上丟你娘的臉!”
有些無用狗男人得刺激。
顧四郎被罵得瞳孔驟然放大,一張俊臉黑成鍋底。
他是窩囊,可罵他娘就觸逆鱗了啊。
顧四郎怒目:“白歡,我尊你一聲嫂嫂,可別太過分!這宅內腌臜事你知道多少?你憑什么罵我?”
“呸,誰是你嫂嫂,我是你拜過堂的正經夫人?!?/p>
這彎轉得太快,顧四郎的腦瓜被轟炸了:“???你、你以前總罵我一攤狗屎牛糞來著?您可是長安最香的一枝花啊。你、你……其實可以再掙扎下的。”
白歡自嘲。
“下九流的鮮花插在高貴的狗屎牛糞上,命夠硬,養(yǎng)分足,宜爆盆。”
顧四郎:“……”
謝謝您的夸獎喲!
白歡話說完,呼出一口濁氣,松開手將金簪插回發(fā)髻。
坐定微喘,端起茶壺對嘴一飲而盡,話音一轉,沉聲開口。
“顧遠懷,我與你結盟,各討各債,你可愿?”
“結、結什么盟?”
顧遠懷揪了揪自己有點肉的臉蛋。
痛,這會兒真清醒了。
偷瞄當了他五年準大嫂的女子。
一身艷紅柔婉嬌立,清麗的臉上一雙烏眉宛若扶柳,眸子噙霧,籠了一層迷霧,隱一抹盈盈水光。
沒錯啊,這是她以往的樣子啊。
剛才她殺伐決斷的模樣莫不是鬼上身?
顧遠懷急切勸阻:“真的,我偷聽過他們說話,若你放不下對大哥的深情去鬧騰一番,他會以商賈女不便做侯爵夫人為由,許你做……”
他猛然住嘴。
咦,嫂子剛才就說逼她自甘為妾的話。
白歡滿眼諷刺。
是啊,她傷心欲絕,也不甘心,更不信顧遠舟如此薄情,當眾沖出去理論,被顧遠舟攔住哄她,說他已獲誥封世子,侯府榮辱皆系于身,爹娘瞞著他換親,他亦焚心似火,但忠孝兩難全。
真是個好理由啊。
天晟律,不孝乃大罪,徒刑可杖責,甚至流放。
顧遠舟信誓旦旦說視她若珍寶,不肯讓她委屈為妾,才不得已忍痛割愛,準她嫁給弟弟為正妻,將來可日日見到,聊慰他們的相思之苦。
既成了一家人,一些事關起門來萬事好商量。
聽聽,這是什么不要臉的屁話!
顧遠舟就是欺她深情。
明知顧府下作,她卻被溫情沖昏了頭腦,被他哄得邊哭邊說她甘愿為妾,說什么不在乎名分,只想與他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