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安靜之后。
“妙??!好對子!好對子!”
先前與人解釋的那個書生拍扇叫絕。
方才那個不恥下問的文人又湊了過來,“兄臺,為何?”
書生白眼都懶得翻了,往旁邊再移幾步,見不少人望向他,看了一眼勾夫子之后,沖林安平拱了拱手,清嗓開口。
“夫子上聯(lián)兩樣食材,這位小哥下聯(lián)兩樣果子,夫子上聯(lián)是問,小哥下聯(lián)是答,夫子所問鋒芒其中,小哥所答謙恭內(nèi)顯,在下不才,認(rèn)為此下聯(lián)當(dāng)絕也?!?/p>
眾人聽后,各自琢磨,細(xì)品一下,果然如此。
于是不少人跟著叫好起來,之后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勾牙。
一直望著場中傻笑的少年,勾牙環(huán)視了一下眾人后,捋了捋胡子走到林安平身前。
“你怎么想出對這樣的下聯(lián)?”
“呵呵......”林安平傻笑應(yīng)問,并將手伸到勾牙面前,“銀..銀子..呵.......”
勾牙面色尷尬,“你..這....”
宋高析沖身邊隨從使了一個眼色,緊著翻身下馬走進(jìn)人群。
“散了吧,都散了吧?!?/p>
幾名隨從開始驅(qū)散人群,勾牙抬眼望來,表情一怔,就要彎腰見禮,但被上前的二皇子架起了胳膊,“先生無須多禮,店內(nèi)一敘?!?/p>
勾牙頷首,與二皇子轉(zhuǎn)身進(jìn)門。
宋高析腳步微停,轉(zhuǎn)身看向盯著林安平打量的宋玉瓏開口,“將此人領(lǐng)進(jìn)來?!?/p>
“噢、”宋玉瓏應(yīng)了一聲,便伸手去拉林安平。
林安平識得眼前的宋玉瓏,雙眼急忙在地上到處尋覓起來。
“你找什么呢?我?guī)湍阏???/p>
林安平看到地上有幾個小石子,嘴中嘟囔,“壞人,砸你!”說著就要蹲下去撿起來。
宋玉瓏一愣,接著沒好氣拽著他往門里走,“討打的小傻子,等下收拾你?!?/p>
“銀子、銀子、”林安平被拽的一個趔趄,便不斷嚷著要銀子。
“給你給你,進(jìn)去就給你?!?/p>
宋高析沒有理會身后的皇妹,她胡鬧不是一天兩天了,倒是勾牙面帶疑惑回頭看了一眼。
進(jìn)了正堂,掌柜的急忙揮退伙計,他見老祖的態(tài)度,猜出眼前年輕人身份不簡單。
待老祖與其坐下后,親自奉上了好茶,隨后悄悄退到了柜后。
林安平也被宋玉瓏帶到了近前,嘴里還不斷重復(fù)著銀子。
宋玉瓏不時拉扯他一下,讓他不要說話,然而并無效果,見他聲音并不大,索性也不管他了。
宋高析瞥了林安平一眼,神色有些耐人尋味。
“二殿下認(rèn)得此人?”勾牙奉茶問道。
宋高析端著茶杯抿了一口,“先生鮮少與大臣走動,不知此人情理之中,此人名為林安平,前戶部尚書林之遠(yuǎn)獨子。”
“哦!”勾牙些許驚訝。
即使自己不問朝中之事,但對被皇上降罪的戶部尚書之事還是略聞一二,沒曾想眼前十八九歲少年居然是罪臣之子,且還是癡傻之子。
方才進(jìn)門的時候,他還注意到對方有跛腳之疾。
見勾牙目光落在林安平腿上,宋高析捻著茶蓋再度開口。
“林安平十二歲那年在獵場為救太子右腿遭馬蹄踐踏,三年之前林家變故之時一夜忽變成癡兒,聽聞一直偏居西城,只余一位年邁管家照料,本殿下與他也不過只有兩三面之緣,不曾想今日碰巧遇到?!?/p>
“若是林尚..林之遠(yuǎn)的兒子,能對出下聯(lián)并不奇怪了,”勾牙緩緩點頭,林之遠(yuǎn)的文采他還是知曉的,心中有些唏噓,“只是可惜了,只怕他將帶著這一軀殘身,終草草一生。”
宋高析沒有開口,再次看向林安平,眼神閃爍了幾下,“林家唯一子嗣落得如此,當(dāng)年被救皇兄也不想照佛一二,估摸著是找不見,回頭入宮本殿下可要告知皇兄一聲?!?/p>
勾牙笑笑沒有言語,二皇子和太子向來不對付,有些話不是他能插一嘴的。
當(dāng)年林之遠(yuǎn)之所以被定罪,好像就是因為與太子有些糾葛,皇上還在,下面臣子就暗自有了太子黨。
林之遠(yuǎn)被牽連其中,但太子并未被皇上問責(zé),其中蹊蹺不得而知。
二皇子府上門客雖多,但都是學(xué)子文人,私下并不與朝中任何官員來往。
是以皇上從未過問,但朝中誰都知道二皇子與太子不對付,事事都有爭斗之心。
勾牙不說話,宋高析也不計較,聽到林安平口中不斷重復(fù)著銀子,笑著開口,“想來先生也認(rèn)可林安平的下聯(lián),不妨將銀子給其離開?!?/p>
宋高析之所以與勾牙相談,也是借著這個時機(jī)與其拉近一下關(guān)系而已,至于林安平這個人,在他看來并無大用,更何況還是個有罪籍之人。
林安平得了銀子,傻笑的更厲害了,宋高析揮手讓隨從打發(fā)他離開。
在走到門口的時候,腳下碰到地上的一個小石子,他急忙彎腰撿起來。
轉(zhuǎn)身就沖宋玉瓏扔了過去,“壞人,砸你?!蓖炅司妥叱隽舜箝T。
“哎?你!”宋玉瓏氣的就要追出去,“傻子,站??!”
宋高析皺眉,“玉瓏,”制止住她沖出去的步子。
不知她跟個傻子較什么勁,指甲蓋大小的石子又砸不疼人。
氣的宋玉瓏站在原地胸脯起伏,狠狠瞪著離開的林安平。
與勾牙聊了一盞茶的時辰,宋高析與宋玉瓏一道出了酒樓,各自翻身上馬。
“玉瓏,今日就不陪你出城游玩了,為兄要去太子府尋皇兄喝茶,幾日沒有見他,還真有點想他了?!?/p>
宋玉瓏撇了撇嘴,二皇子想太子怕是最好笑的笑話。
她與太子和二皇兄都不是一母所出,她的母親連貴妃都不是,只是尋常妃子,奈何父皇很寵她這個七公主,所以平日與各皇子皇姐走的近一些。
沒辦法,誰讓父皇寵著呢,那些皇子們對她也是遷就。
要說她唯一怕的,就是眼前的宋高析,今個之所以湊一起,是因為她剛溜出宮就被二皇兄撞見,便提溜她在身邊。
得知她要出城游玩,宋高析也是許久沒有出城散心,便應(yīng)允了與她一道。
只不過沒想到多了一個小插曲,宋高析突然就不出城了。
“那二哥你去太子哥哥那里,我獨自......”
“時辰不早了,你還是回宮吧,”宋高析堵住她后面的話,聲音不大卻透著不準(zhǔn)忤逆的語氣,“下次再陪你一道出城。”
“誰要你陪著出城.....”
“你嘟囔什么呢?”宋高析斜眼望著她,“怎么?要將你偷摸出宮之事告知父皇嗎?”
“???我沒嘟囔,”宋玉瓏小臉一白,“我這就回宮?!?/p>
見宋玉瓏催馬離開,宋高析沖身邊隨從淡淡開口,“林安平的住處尋到之后告知我。”
“是、”
一名隨從應(yīng)聲后策馬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