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薄紗般漫過裴府的飛檐,白雪倚在銅鏡前,指尖反復摩挲著那套新裁的襦裙。緋色羅紗上繡著精致的纏枝蓮紋,與昨日醫(yī)正官服上的靈芝紋相映成趣。銅鏡里,她將最后一支珍珠步搖別進發(fā)間,突然想起實驗室里素面朝天、整日穿著白大褂的自己,不禁莞爾。
“白姑娘,裴大人在府前相候?!?丫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白雪提起裙擺,匆匆奔至前庭,卻在轉(zhuǎn)角處猛地剎住腳步。裴硯身著一襲月白色錦袍,腰間玉佩換成了更為溫潤的羊脂玉,晨光為他的側(cè)臉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他手中握著一束帶著晨露的芍藥,見她出來,耳尖微微泛紅,將花遞上前:“聽說... 女子都愛這個。”
白雪接過花,指尖觸到他掌心的薄繭,心中泛起絲絲暖意?;ㄏ慊熘砩先粲腥魺o的檀香,縈繞在鼻尖。兩人并肩行至馬車旁,裴硯伸手扶她上車時,衣袖間滑落一塊翠色絲帕,上面繡著并蒂蓮的圖案,與她襦裙上的花紋竟有幾分相似。
馬車緩緩駛向曲江池,車窗外,長安的市井煙火撲面而來。小販的吆喝聲、孩童的嬉鬧聲交織成曲,白雪掀起車簾一角,目光被街邊糖畫攤吸引。裴硯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唇角微揚:“稍等?!?片刻后,他手持兩串糖畫回來,一串是活靈活現(xiàn)的鳳凰,另一串則是笨拙的兔子。“老板說,這兔子... 倒是與你有幾分像?!?他難得露出調(diào)侃的神色。
曲江池畔,碧波蕩漾,柳絲輕拂水面。裴硯尋了處幽靜的涼亭,石桌上早已備好精致的茶點。白雪咬了口玫瑰酥,甜香在口中散開,抬眼望見對岸游船畫舫,絲竹之聲隱約傳來。“裴硯,你常來這里嗎?” 她輕聲問道。裴硯望著遠處的芙蓉園,目光中閃過一絲追憶:“幼時,母親常帶我來。那時... 曲江的荷花開得正好。”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驚呼。白雪循聲望去,只見一名女子失足落入水中,正在拼命掙扎。她幾乎本能地起身,卻被裴硯攔?。骸拔胰??!?話音剛落,他已如離弦之箭般躍入水中。白雪握緊裙擺,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看見裴硯托著女子上岸,才松了口氣。
那女子渾身濕透,臉色蒼白,見到裴硯,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她聲音嬌柔,目光卻在白雪身上打量,“這位是... 公子的...”“這是我未婚妻?!?裴硯的回答讓白雪心頭一顫,臉頰瞬間緋紅。女子臉色微變,匆匆行了個禮便離去。
裴硯轉(zhuǎn)身看向白雪,眼中帶著笑意:“若不這么說,怕是麻煩不斷?!?他伸手拂去她發(fā)間飄落的柳絮,指尖的溫度仿佛要灼傷皮膚。白雪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卻突然嗅到一絲異樣的氣息 —— 那是淡淡的藥味,與昨日淑妃寢宮中的氣味竟有幾分相似。
還未等她細想,遠處傳來馬蹄聲。一名暗衛(wèi)策馬而來,在裴硯耳邊低語幾句。裴硯臉色驟變,轉(zhuǎn)頭對白雪道:“宮中突發(fā)急事,我必須立刻回去。你先隨馬車回府,千萬不要離開?!?他的眼神中滿是擔憂,不等白雪回答,已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白雪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不安。她吩咐車夫先行,自己則悄悄跟在暗衛(wèi)身后。穿過幾條街巷,她來到一處偏僻的宅院,從虛掩的門縫望去,只見三皇子正與一名太醫(yī)密談,桌上攤開的竟是她救治淑妃時的醫(yī)案。
“此女留不得!” 三皇子猛地拍案,燭火隨之搖曳,“她若繼續(xù)留在太醫(yī)院,遲早會壞了大事!” 太醫(yī)低頭諂媚:“殿下放心,小人已在她每日服用的安神湯里...” 話音未落,白雪只覺渾身發(fā)冷,后退時不慎踩到枯枝。
屋內(nèi)頓時安靜下來。白雪轉(zhuǎn)身就跑,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艁y中,她躲進一處破舊的寺廟,心跳聲震得耳膜生疼。月光從殘破的窗欞灑入,照亮佛像斑駁的面容。她蜷縮在角落,想起裴硯臨走前的叮囑,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不知過了多久,廟外傳來熟悉的呼喚:“白雪!” 是裴硯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急。她沖出門,撞進一個帶著涼意的懷抱。裴硯緊緊擁著她,聲音發(fā)顫:“不是讓你回府嗎?為何如此任性!” 他的衣袖上沾著血跡,白雪這才發(fā)現(xiàn)他手臂受傷了。
“我看到了... 三皇子的陰謀。” 她哽咽著將所見所聞道出。裴硯瞳孔驟縮,神色凝重:“果然如此。從你救治太子那日起,他們就視你為眼中釘?!?他取出隨身的金瘡藥,隨意包扎了傷口,“走,先回裴府,那里暫時安全?!?/p>
回程的馬車上,白雪靠在裴硯肩頭,聽著他沉穩(wěn)的心跳聲。裴硯輕撫她的長發(fā),輕聲道:“別怕,有我在?!?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精巧的香囊,“這是特制的避毒香,貼身帶著。” 香囊上繡著一只栩栩如生的白兔,與他今日買的糖畫如出一轍。
馬車停在裴府門前時,夜色已深。白雪正要下車,裴硯突然握住她的手:“等這件事了結(jié),我便向陛下提親?!?他的眼神堅定而溫柔,“我要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邊,護你一世周全?!?白雪望著他,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千言萬語化作一句:“好?!?/p>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更大的危機正悄然逼近。三皇子府中,陰謀的大網(wǎng)已經(jīng)張開,一場關(guān)乎生死的較量,即將在長安城內(nèi)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