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給你倒水,可能喝點熱水就好多了。]
青檸在手機上打好字,給男人看了一眼,隨后拿著杯子,倒了滿滿一杯端給男人。
“熱水,哼,熱水能治百病是吧?”男人嘴上不屑,但還是就著青檸的手,喝了兩口。
不在乎自己為什么連喝水也要伺候著男人,青檸看他不再叫嚷著自己腿疼,只覺得松了口氣。
畢竟他在走出林家大門的那一刻,就將林建業(yè)給的那二十萬全部還了回去,他現(xiàn)在渾身上下只有之前攢下的那幾千,要真的去一趟醫(yī)院,他連出都出不來了。
喝完水的男人不再叫嚷著疼,只不過拖著打了石膏的腿很是嫌棄的挪到了離貓遠一點的地方,而小橘也不甘示弱,看了他一眼后,鉆進了青檸懷里。
青檸從沒覺得自己的頭這么疼過。
顧銘是他在晚上打完工后回林家的路上遇見的。連軸忙了幾天,那天他又被餐廳臨時叫過去幫忙,回去的路上只覺得眼前都冒著星星,騎著共享電動車時速度一點也不敢放快,比夜間出來跑步的人還要慢上不少。
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青檸在某個需要轉(zhuǎn)彎的十字路口迎面撞上了突然出現(xiàn)的顧銘,他只覺得當時眼前一黑,整個人摔了下去,電動車死死的壓在了手上,等爬起來后,才發(fā)現(xiàn)倒下的不止他一個人。
面前躺在地上的顧銘渾身是血,頭上好像破了個口子不說,右邊小腿似乎直接斷了,傷口深可見骨。
青檸不能說話,看見這副場景,嚇得跑到人多的地方,求著幾個膽大的路人幫忙打了120。
人被送進了醫(yī)院,好在沒有什么生命危險。腿確實是骨折了,需要好好休養(yǎng),但頭上那處傷口并不深,沒有什么大問題,只做了簡單的縫合。
繳清了醫(yī)藥費,青檸原本以為只要等對方醒過來就好,但他沒想到,第二天他請了假去醫(yī)院后才被護士告知送來的那個病人失憶了。
不記得家庭住址,不記得父母名字,身上也沒有手機,只知道自己叫什么。
不過“顧銘”二字實在算不上特殊,青檸隨手一查,網(wǎng)頁上就能彈出上千個搜索結(jié)果。
他只能先去報警,但人怎么安排卻成了問題,醫(yī)院不可能一直住下去,酒店太貴他又住不起,青檸最后便把出院的人帶到了他租住的這間房子里。
回到林家后,從他第一次覺得沒有辦法融入林家開始,他便在外面悄悄給自己租了房子,好在他已經(jīng)成年,處理起這些事情并不會被林家人知道。
這間房并不貴,月租下來只要一千五左右,但地方也并不算大,只有一個臥室,家具以及硬件設(shè)施也很老舊,但青檸卻很喜歡這里,很多次林家一家人帶著林樂心出門參加宴會,或者出去玩后,他就會偷偷來到這里,又在那一家人回來前再偷偷回去。
[我以后可能會住在這里。]青檸看了看懷里的貓,[和它一起。]
“你要住在這里,這里只有一個臥室誒,你是想和我擠在一張床上嗎?”顧銘的反應(yīng)很大,看起來很奇怪,有點不太像是討厭,青檸好像還看見他嘴角往上揚了一下。
[不是的,我會睡在地上。]顧銘腿還傷著,他肯定不能和他睡在一起,而且他本來也不太習(xí)慣和別人一起睡覺。
“搞得好像誰想和你睡一樣,嘁——”他說完這句話后,青檸好像聽到了一小聲嘀咕,但認真向顧銘看過去時,又發(fā)現(xiàn)這人只是和剛剛一樣,靠在沙發(fā)上,那句話好像也只是他的錯覺。
“那它呢?你把它準備放在哪里?這地方就這么小,它吃喝拉撒都是問題?!边@里確實不大,但客廳外帶了一個小陽臺,小貓的東西可以放在那里,睡覺的窩放在房間就好。
青檸解釋了一番,但顧銘的臉色從他說出要睡地上開始便不太好,聽了他這話,嘴里還在嘟囔著什么。
青檸也沒和他計較,算起來,當初將顧銘帶過來的時候,他向?qū)Ψ匠兄Z過,這里是用來讓他安安靜靜的養(yǎng)傷的,平時不會有人過來。
這次是他因為自己臨時有了事,才決定要搬過來的。
而且想到當時在醫(yī)院那件事,青檸此時此刻就更不好說什么了。
那個時候他將顧銘送到醫(yī)院,身上卻沒有帶夠錢,猶豫著向當時勉強算得上關(guān)系好一點的林愿景發(fā)去消息,想問對方借上兩萬塊錢,但對方卻始終沒有理會。
好不容易在十來分鐘后收到林愿景打來的電話,但青檸剛接通,那邊傳來的不是應(yīng)答的話,而是一聲嗤笑。
“林家是沒給你錢嗎,你在這裝什么可憐?”青檸聽見那邊傳來嘈雜的聲音,林愿景應(yīng)該是在酒吧里,他聽到林愿景將什么人叫了過來,讓對方再送五瓶酒。
“那個酒一瓶七萬,但是林青檸,這錢我花在哪都不會借給你的。林家給的零花錢沒那么快用完,你別那么貪財,一天天想方設(shè)法的從別人手里摳那點錢。”說完這句,林愿景掛了電話。
青檸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林家確實是會給家里的孩子零花錢,每個月都有固定的數(shù)目,五十萬,不多不少,花完了還有信用卡。
這錢他只在剛回家的第一個月收到過,后面就再也沒有見過。第一次拿到手的那五十萬,還清了回家前養(yǎng)父堵伯欠下的錢和養(yǎng)母生病借來的錢后就用完了。
醫(yī)藥費最后是青檸預(yù)支了自己的工資才結(jié)清的,他辛辛苦苦打了一個月的工,就這么全都貼在了顧銘的身上。
偏偏那錢那個時候還不太夠,于是在后續(xù)治療的過程中,當醫(yī)生過來問青檸要選進口的藥,還是國產(chǎn)的藥時,青檸懷著內(nèi)疚的心情選擇了國產(chǎn)的藥。
這件事他沒敢讓顧銘知道,出院后每次他到這里來看顧銘,聽見他嘴里嚷嚷著腿疼時,就感覺一陣心虛。
所以他對顧銘的容忍到了一種很可怕的地步。
[我先去收拾東西。]青檸覷著顧銘的臉色,[收拾完后我去做飯,再給你做一份蛋糕?]
顧銘第一次喊痛時,他把原本要拿給顧子邵蛋糕給了他,據(jù)說甜食能讓人心情變得好一點,當顧銘吃完蛋糕后,果然沒再說他疼。
從那以后,只要顧銘身體不舒服,他都會給顧銘做點甜食。
反正他那個時候決心要和顧子邵拉遠關(guān)系,于是為了練手做好的蛋糕就全部進了顧銘的肚子里。
這次的蛋糕依舊發(fā)揮了他的作用,顧銘僅僅是聽到了這兩個字,整個人便安分了下來。
青檸松了口氣,抱著貓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