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張大彪、張二虎、李大頭、王大貴、劉子強、老班長周群六人聚在屋子里開了一個碰頭會。由于一排長和四排長前幾天就帶著人跟著李四驢的團部先撤了,而二排長前幾天就回家忙活自己家里的事,因此留下這些人里面就張大彪職位最高。而準備一起干的一共四十六個人(剛才小吳把人數(shù)也報了過來)。班長以上的就他們六個人,因此張大彪才把他們找過來一起開會。
“我們已經(jīng)準備一起干了,要干就要好好干,要有個樣子。首先,我們不能再像過去那樣禍害老百姓了。等會回去大家一定要跟大家把紀律明確,詳細的要求等我們安定下來,讓小吳好好弄一個。好了,我先說下眼前的事。等會出去把隊伍分成四個班,一個班算上班長十個人。你們四個就是班長。大貴是三班長,老班長和炊事員小王一個班。還有老班長兼任我們的后勤主管和參謀(由于連里炊事班的老班長人緣好,當兵的年頭也長,想的事也周全,因此張大彪一直把他作為商量事的主要對象)。小吳,山娃子,順子,對了還有小豆子(一個十六歲的孩子,是個孤兒,沒名沒姓的被抓了壯丁,因為還是個孩子,長得也小,因此大家都叫他小豆子。)不用分,歸我直接管理。劉子強!雖然我們原來沒有打過交道,可是早就知道你的大名,也知道你是條漢子,這里就委屈你一下,當個四班長?!?/p>
“謝謝排長你看得起我,那我就不客氣了,當這個四班長?!眲⒆訌娝实鼗卮鸬?。
“好!我們繼續(xù)往下說。等會出去分完班后二虎在前面探路,大頭在后面,子強和大貴帶人護著大車,咱們今夜就轉(zhuǎn)移,往太行山那邊走,進了山我們就什么都不怕了。去那邊發(fā)展是我和二虎、大頭,還有老班長提前都商量好了。因為山娃子和順子都是那邊的人,我們先去他們的家鄉(xiāng)劉家坳那一帶,然后找地方扎根?!?/p>
“另外剛才小吳跟我說了下那幾輛大車里的東西,我跟大家大概說聲,心里好有個數(shù)。我們現(xiàn)在一共有280多條步槍,其中中正步槍200多條,另外還有3挺機關(guān)槍,兩挺花機關(guān)。還有十五把匣子槍,這些估計都是李四驢虛報弄來的,子彈和手榴彈也多的是。開會前我已經(jīng)讓小吳領(lǐng)著他們提前讓大家都換上好家伙,把那些我們原來用的破爛漢陽造什么的都裝車上去吧。每個人把子彈、手榴彈什么的都配齊了。3挺機槍,1、2、3班各一挺。花機關(guān)都給四班,機槍等有了再給四班補上。”
張大彪停頓了一下又繼續(xù)說道:“另外小吳剛才告訴我,發(fā)給大家餉錢后我們還剩下7000多大洋,另外還從張彪子那里弄來了18條小黃魚和一些珠寶、煙土什么的。這些都是我們今后的經(jīng)費,都讓老班長保管吧。這些事我們這些人知道就行了,不要說出去。呵呵,我們現(xiàn)在是要槍有槍,要錢有錢,富得都流油了啊。李四驢和張彪子真夠朋友,幫我們弄了這么錢和槍。”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來。“還有什么補充的沒有?”張大彪問道。
“那些不愿意跟我一起干的人怎么辦?”劉子強說了句?!暗葧纪桩斄司桶阉麄兘馍??!睆埓蟊胝f到。
“還有沒有了?”張大彪又問了句。
由于這事領(lǐng)頭的是張大彪,再加上他職位最高,還讀過書,想的事情也比較周到,大家都服他。
張大彪問了一遍見大家都沒有什么問題,就說到:“趕緊準備。二十分鐘后出發(fā),趁黑離開這里?!逼鸪糖暗臏蕚涔ぷ鬟M展得比較順利,有了張大彪領(lǐng)頭的,分派給幾個班長任務(wù)也很清楚,再加上好多工作吳志強提前都收拾好了。沒用上二十分鐘大家就都收拾好了。
張大彪對著那些不愿意跟他們走的人說了聲:“兄弟們,咱們后會有期?!?/p>
說完帶著人押著車就出發(fā)了。這些人都是當兵的,雖然稱不上什么精兵,不過基本的軍人素質(zhì)還都行。雖然剛開始的時候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擔心。有些人三三兩兩地邊走邊嘀咕,走了一段后就都沒了聲音。秋天的月亮很亮,根本就不用什么照明的就走了兩個多時辰,約摸能走了三四十里路。前面遇到了一片小樹林。二虎從前邊跑過來問到:“排長,我們今晚就在這里休息怎么樣?”張大彪喊了聲:“大家停下來休息下?!?/p>
然后跟二虎在周圍轉(zhuǎn)了下,覺得這地方行軍露宿還不錯。就把大頭、大貴、子強都叫了過來。分配了下警戒任務(wù),然后讓大家把隊伍帶到小樹林里,就在這小樹林里露營休息了。走了這么長時間也都累了,還好出發(fā)前老班長把晚上準備的饅頭拿了出來,每人分了兩個?,F(xiàn)在都不怎么餓。一聽說露營休息,都解下背包躺了睡了……
天剛蒙蒙亮,老班長和小王就把粥飯做好了,看來是從樹林下邊的小河里弄得水。小豆子喊了幾嗓子,把大家都叫了起來吃飯。
張大彪把二虎、大頭、大貴、子強還有老班長都叫了過來,大家一起商量了一下后??焖俪酝觑埡缶统鴦⒓役昴沁叧霭l(fā)了。張大彪估計就算李四驢現(xiàn)在得到消息,想追他們也不可能了。再說走了這么遠的路,岔路也多,要追也不見得能找到他們。估計李四驢就是得到消息,也沒膽子帶著人追他們,他被日本鬼子嚇得魂都沒有了,還沒看到過鬼子的樣子,就跑得比兔子還快。
第三天晌午的時候,隊伍到了一座崗子的前面。這個土崗子不太高,可是樹木卻不少,而且還挺密的,路就在谷底,兩邊高崗夾著一條路。張大彪趕緊跟小豆子說到:“到前面把二虎叫來?!比缓蟾钦f到:“讓大家在崗子前面休息,順便吃點東西。”聽說讓休息了,劉子強和大貴各派了一個警戒哨后,就讓大家?guī)讉€人圍成一堆,吃起了早上老班長給準備的干糧。不一會二虎過來了,張大彪把劉子強和王大貴也都叫來了。打開地圖看了一下,地圖上根本就沒有這個崗子。
這地圖還是他從團部里拿的,看來當時我們國家的軍用地圖真不怎么樣。不過張大彪可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說得難聽的,當胡子跟鬼子干得時候,主要就是打鬼子埋伏,因此很清楚這個崗子的軍事價值。張大彪說到:看地圖這個位置應(yīng)該是涉縣城和豐和鎮(zhèn)的重要通路。劉家坳就是豐合鎮(zhèn)里的靠近山的一個小村子?!皬牡貓D上看這條路是最短的通道,要不然就要多繞上二百七八十里路。從地圖上看,鬼子觸角應(yīng)該還沒有伸過來?,F(xiàn)在鬼子主要在安陽一帶打仗,沒時間管這邊。我們抓緊時間在這一帶站穩(wěn)腳跟,以后的日子就好過了。呵呵!”張大彪指著地圖說道。
“二虎,帶幾個人把過崗子的路摸一下。子強和大貴各負責一邊的警戒,等會大頭他們上來我們一起過崗子。我和小吳到崗子頂上看看?!?/p>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二虎回來了。這個時候張大彪早下了崗子,大頭他們也上來了。正和老班長,子強,大貴一起坐著吃東西。二虎看到張大彪就喊到:“累死我了,給我來口水,弄點吃的?!崩习嚅L趕緊把水壺給他遞了過去,順手塞了兩個饅頭給他。
“情況怎么樣?”張大彪問道。
“這地方叫亂墳崗,崗子那頭住了七八戶人家。過了崗子再有五六十里路就到了豐合鎮(zhèn)。鬼子現(xiàn)在的觸角還沒伸過來。崗子下面這條路雖然是一條山路,但是經(jīng)過多年的踩踏,跑大卡車都沒問題。”二虎邊吃著邊說道?!昂玫?,你休息會。等會我們一起出發(fā)?!睆埓蟊牖亓艘痪洹?/p>
路上沒什么大事,過了崗子又走了一天,從豐合鎮(zhèn)繞過,晚上的時候到了劉家坳。張大彪讓山娃子和順子第一天晚上就帶著兩個兄弟提前回去準備,雖然順子家不在劉家坳,而是在豐合鎮(zhèn),不過鎮(zhèn)子和劉家坳也就十幾里路,讓他們回去準備就是借助他們?nèi)耸斓厥斓暮锰帯?/p>
隊伍到了后,劉家坳的劉德馨老族長帶著好幾十號人在門口迎接他們,場面甚是熱烈。原來山娃子提前跟村里的人說了,他們是抗日義勇軍,是來打鬼子的。雖然鬼子觸角暫時還沒有伸到這里,不過日本鬼子的惡行這里的人還是有所耳聞的。再加上這里的民風(fēng)淳樸,非常好客。一行人在老族長的帶領(lǐng)下,進了村子。
山娃子和順子帶了二十多個年輕后生先把人和東西很痛快地安頓好了。還有那五個車夫也每人給了五個大洋打發(fā)走了。在當時一戶普通農(nóng)戶一年也就收入十個二十個大洋,因此給了他們五個大洋,他們也很高興就走了。
劉家坳其實就是一個一百多戶的一個山溝里的小村子,是連著太行山脈和豐合鎮(zhèn)的一條重要通道。村里大部分都是劉姓的族人,因此得名叫劉家坳。山娃子借用了村里的倉庫給隊伍宿營,因此當天晚上隊伍到了后一切都很順利。當天晚上張大彪讓山娃子和順子,找了八九個口風(fēng)緊,完全信得過的弟兄把多余的槍支彈藥藏了起來。特別囑咐山娃子要把東西藏好。地方是山娃子找的,山娃子提前回來那天張大彪就讓他找個好地方準備藏這些東西了。
另外張大彪怕他們閑下來惹出事來,因此第二天早上開始就讓劉子強和大頭帶著人訓(xùn)練。這些兵幾乎都是抓來的,根本就沒經(jīng)過什么正兒八經(jīng)的訓(xùn)練,瞅這個功夫好好補補。這兩天時間里,幾個負責人經(jīng)常聚集在一起商量今后的發(fā)展,最終讓小吳起草了個文,第三天的下午,太陽還挺高的時候,張大彪把大家召集起來講了一下?,F(xiàn)在隊伍的人數(shù)已經(jīng)過半百了,這兩天村里有五個后生主動要求加入隊伍。
站在村子后面打谷場的土坎上,張大彪對著大家說道:“兄弟們!從今天開始,我們抗日義勇軍鐵血獨立大隊就正式成立了!兄弟們!這就是我們的隊旗!”說著用手指著身后小吳拿的那面旗子。只見小吳手里擎著一桿大旗,天藍色的底子,繡著紅色的兩行大字:抗日義勇軍鐵血獨立大隊。旗子周圍還走上了飛邊??磥磉@面旗子是找村里的巧手媳婦們幫忙繡的。
“我先宣布一下我們大隊的人事安排。我張大彪將擔任獨立大隊的大隊長,周群擔任我們的副大隊長,主要負責我們的后勤工作。周二虎擔任一分隊的分隊長,李成山,也就是大頭擔任二分隊的分隊長,王大貴擔任三分隊的分隊長,劉子強擔任四分隊的分隊長。從今天開始我們抗日義勇軍的大旗就正式地豎了起來。今后誰要是給我們這面旗子抹黑,可別怪我到時候不講情面!”張大彪指著身旁的大旗對大家說道。
“我再說一下我們的紀律要求,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所有我們大隊成立了,規(guī)矩也要定下來。我們鐵血大隊是軍隊不是土匪,我們要做仁義之師,就得有規(guī)矩,這個規(guī)矩就是我們鐵血抗日義勇軍的軍規(guī)。我現(xiàn)在把這些軍規(guī)跟大家伙說一聲,誰要是到時候犯了軍規(guī)就別怪老子不留情,別到老子槍斃你的時候說你不知道軍規(guī)?!?/p>
“第一,一切要服從命令!我們是軍人,軍人就要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第二,不準禍害老百姓!不準搶老百姓的東西、財物,不準強奸婦女。” “第三,不準當逃兵!現(xiàn)在想退出還來得及,沒有人想退出的話,半路想跑得門都沒有?!?“第四,不準當漢奸!小日本在我們的土地上殺人放火,誰要是當漢奸老子扒了他的皮!” “第五,老兵不準欺負新兵!我們都是兄弟,哪能自己兄弟之間互相欺負呢?” “第六,隊伍里不準酗酒,不準堵伯,不準抽大煙,不準嫖娼!” “第七,戰(zhàn)斗中繳獲的財物要上交,由隊伍上統(tǒng)一分配?,F(xiàn)在暫時沒有餉錢,不過等我們有了落腳的地方后,我會給大家伙發(fā)餉的!”
張大彪頓了頓然后喊道:“就這七條,大家一定要遵守。我們就是要打鬼子漢奸,當然土匪惡霸我們也不放過。大家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下面的人齊聲吼了起來。
“打鬼子漢奸,打土匪惡霸!”小吳舉著大旗用勁地揮舞著,下面的人也舉起了手里的槍,跟著小吳一起高聲呼喊。氣氛完全被調(diào)動起來了,現(xiàn)在大家是士氣高漲……
舉行完獨立大隊的成立誓師大會后,就開始了晚飯。今天老班長特意買了頭豬,把全村的人都召集來了。借來了全村的桌椅板凳。兩三百號人在打谷場上吵吵嚷嚷的總算坐了下來。
老族長特意準備了不少酒,大家都把酒倒?jié)M了。只見老族長站了起來,端著酒大聲地說道:“各位好漢們,老朽來說兩句。老朽已經(jīng)過了古稀之年了,見過的事情多了,可是第一次見到你們這樣當兵的。當官的把我們這些老百姓當人看,一點架子也沒有?!?/p>
“你們這些當兵的來到村子之后就在這打谷場周圍,從來不到村子里去,更不要說騷擾我們了。我們這個村子在山里,讓土匪們沒少禍害,我聽山娃子說你們就要在附近駐扎下來不走了,有了你們后,以后土匪肯定是不敢來了啊。為了我們?nèi)宓睦仙贍攤兘窈蟛槐煌练说満?,我們大家一起干一個好不好啊!”說著老族長把酒碗端了起來。
“大家等一等,等一等,我說兩句?!闭f著張大彪端著酒碗站了起來?!笆紫任腋兄x劉家坳的父老對我們獨立大隊的支持,這些天沒少麻煩村里,借著我們獨立大隊的成立的機會,向劉家坳的父老鄉(xiāng)親們道一聲感謝。還有就是我們現(xiàn)在處境很危險,因此盡量避免喝酒,但是今天破個例,可以讓大家喝一碗,但是就只能喝一碗,希望鄉(xiāng)親們多多海涵。我就喝水。來!我們一起干了。干!”
“干!”好多人一口就把碗里的酒喝了個底朝天。有些不能喝酒的也多少都喝了一些。
“還有請老族長和鄉(xiāng)親們放心,土匪的事情包在我們身上了。大家吃飯吧!”張大彪說到。
坐在桌子主位上的老族長這時候又站了起來:“大隊長,還有好多酒啊,怎么這就不喝了?”張大彪趕緊站起來,跟老族長說:“老人家,我們現(xiàn)在處境很危險,因此不能多喝?。∠M先思液:?!”
王大貴也是個好酒之人,看著酒喝不到心里早就癢癢得不得了。就從另一張桌子上站了起來,說道:“隊長,俺是個粗人,跟你一起的日子也少,不知道你為什么不讓我們喝的盡興啊?”?!皩Π?!隊長!給我們講一講為什么?。 焙枚嗳碎_始喊了起來。
張大彪揮了揮手說道:“好!我今天就給你們講講我的故事。先從我父親說起吧!九一八之后,我爹爹拉起了隊伍,當了土匪打鬼子。我是胡子出身大家都知道。九一八以后我爸爸帶著原來東北軍的弟兄扯起了綹子,就是占山當了土匪。不過土匪跟土匪也不一樣。這支土匪就是專門打鬼子的。我們跟鬼子死磕了三年多,我的這身本事幾乎都是那時候?qū)W來的。可是那一次我爸爸的一個結(jié)拜兄弟結(jié)婚,結(jié)果山寨上所有的弟兄們都喝得大醉,由于疏忽大意,那天晚上連哨兵都喝醉了。結(jié)果由于漢奸告密并給小鬼子帶路,當夜鬼子就偷襲了山寨,由于大家伙都喝醉了,160多人讓鬼子殺害了。我爸爸拼死才把我救出來,可是他身中好幾槍,臨死前他含著淚跟我說:喝酒誤事!他對不起這些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我當著我爸爸的尸體發(fā)誓,不打走鬼子決不喝酒,不給我爸爸和那一百多叔叔大爺報仇我決不喝酒。從此以后我就滴酒不沾?,F(xiàn)在我?guī)ш犖榇蚬碜恿耍墒俏覀兊奶幘澈芪kU的,我不想讓大家再走我爸爸他們的老路。所以我盡量控制不讓大家喝酒,因為有些人一喝起酒來就控制不住了。人不喝酒死不了,可是我們現(xiàn)在的情況,萬一喝酒喝醉了有什么情況跑都跑不了,就可能讓我們丟了命啊?!?/p>
聽到這些現(xiàn)場的氣氛突然壓抑起來。還是小吳會來事,馬上站了起來喊到:“殺日本鬼子,為我們的同胞報仇!”
“殺日本鬼子,為我們的同胞報仇!”大家也都跟著喊了起來……
由于張大彪始終對喝酒的事情沒松口,雖然下面的兄弟有些怨言,但是也都知道張大彪是為了隊伍,為了大家伙好,因此也就沒人再提這事了。不過當天晚上偷喝酒的情況還是有的,但由于大部分人都沒喝酒,因此很快就吃完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