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剛放亮，總督衙門門口可謂是熱鬧非凡，所有各地趕來的知縣縣令們紛紛互相問好寒暄都在等待總督衙門里的那位召見。
至于幾位知府大人們也早早地就在殿內(nèi)端坐等待著太子欽使前來了。
偏殿中各地知縣縣令們也紛紛落座等待著里面商談完后再行召見他們，而其中一位身穿著有些脫了色的官服男子卻是獨自一人坐在角落面帶喜色的看向門外，他知道今天過后，陜地的百姓們就要迎來好日子了
“剛峰兄怎一人獨喜？也不與我分享分享？”
聽見這春風(fēng)拂面般的聲音，海剛峰連忙側(cè)過頭看向來人開懷大笑的站起身開口道
“誒呀，潤連倒是來晚了些，可讓我好等”
王用汲笑了笑摘下官帽在其身旁坐下后端起茶水喝了一大口這才開口道
“嗨，傳旨的說是今日午間趕到長安便可，咦，這茶水與我之前所飲似是不同啊”
“呵呵，這些個小吏做事就是這樣，以往我等前來他們泡的應(yīng)是陳茶，這不殿下與欽使來了，他們就不敢再以次充好了，也就府臺大人心善，隨他們?nèi)Q些銀子補貼家用”
王用汲看了看手里的茶碗笑了一聲放下后開口道
“此風(fēng)不可長，不過也非是我等可以言的，且說回你方才所喜何事”
海剛峰神秘一笑
“我有女兒了！”
一句話直接把王用汲這個智商情商雙絕的美男子給回的頓在了原地，過了好一會還是想不出子丑寅卯的王用汲懵懂的詢問道
“未曾聽聞你又娶了妻妾啊，這等大事如何不于我說到，我也好隨份喜錢不是”
“誒，不是不是，說來啊……”
“哪兩位是海剛峰?？h令，王用汲王知縣？欽使有請二位入殿議事”
被打斷了話的海剛峰聞言連忙和王用汲一起站起身看向傳話的太子親衛(wèi)開口道
“我二人便是”
太子親衛(wèi)看了眼海剛峰有些破舊的官服疑惑為什么他的官服這么破舊也不去買一身新的，不過他也就一個念頭閃過沒有多說，做了個請的手勢便帶著二人朝正堂而去了。
還在議論著的一群知縣縣令紛紛疑惑的看向身旁同樣不解的眾人，以往差事安排都是知府們商議完后便分發(fā)公文給他們，他們閱讀完后沒有異議就可以下去執(zhí)行了，從來沒有縣令知縣一同入殿議事的情況啊
二人剛一入殿便立刻行了禮，張冉則是有些小震驚的看向這個和他記憶中一模一樣的海老爺，尤其是那一身領(lǐng)子上都發(fā)黃的官服更是讓他差點沒忍住嘆了口氣。
再一看，一旁那個謙謙如玉的男子，張冉差點沒拍手叫好，有這兩位在陜地，那事情就更好辦一分了，昨晚上收到王平連夜送來的文章時張冉一開始有些疑惑
直到看了內(nèi)容才震驚的發(fā)現(xiàn)，這與他所記憶的那篇文章簡直一模一樣！他連忙讓人打聽這位?？h令的過往，這才讓張冉徹底相信了牛人到哪里都是牛人。
“給二位大人上茶設(shè)坐，再將公文交于他們兩份”
海剛峰與王用汲二人連忙接過公文開始細細閱讀了起來，海剛峰倒是早有準(zhǔn)備所以沒有太大的震驚，自是眼神里的光明顯都快溢出來了，可一旁的王用汲卻是震驚的手都有些微抖。
幾位知府雖然好奇欽使突然叫這二人進來所謂何故，但出于為官之道，他們還是沒有問出內(nèi)心的疑惑，可接下來張冉的話卻是讓他們有些摸不著頭腦
“呵呵，殿下覺意如何啊？”
太子看了看海剛峰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上奏的奏疏還在路上呢，尚無旨意到達，不若還是且暫等等，畢竟這可是一省的巡撫，孤也無權(quán)下令”
張冉笑了笑隨后從腰間取下一塊令牌，站起身看了看眾人，他決定用一下殷皇給的特權(quán)先下令后上奏，笑了笑張冉站起身望向眾人開口道
“奉旨！”
在座的所有官員包括太子連忙站起身看向令牌，確認了是殷皇的金令后連忙跪地開口道
“兒臣拜見父皇”
“臣等參見陛下”
“陛下令，見因王平王大人身體抱恙無法執(zhí)行新政推行大任，現(xiàn)著原平?jīng)隹h令海剛鋒?？h令臨時調(diào)任陜地巡撫一職，主辦推行新政一事，待新政推行后由朝廷新任總督赴任后再行官復(fù)原位，欽此”
海剛峰聞言震驚的看著張冉，他不知道為什么欽使這么信任于他，竟然不顧太子所言強行用殷皇賜予的金令也要提拔他總籌新政推行大事，此刻他的內(nèi)心既有激動感動更多的是斗志昂然
“臣，海剛峰，謝陛下隆恩，謝太子恩典，臣必不負圣上恩典！”
“呵呵，都起來吧，”
眾人起來后神色各異的看向那位突然就坐上首座的海剛峰，但是大家都沒有多問多想，畢竟對于張冉，眾人都知之甚少，但是殷皇既然派遣了這位欽使下來，還是以他為首太子為輔，現(xiàn)在太子沒有多說，他們可不敢多說什么。
“如今重災(zāi)區(qū)幾乎都在關(guān)中，本官已經(jīng)遣工部的幾位大人與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們同已經(jīng)前往了，工部會同一位民間高人一同去勘察水利，若其有所求你等皆需應(yīng)允，回去后尤其是關(guān)中的幾位知府還是需要多多配合各地知縣縣令們們盡快的把以工代賑先推行下去，不論是修路，挖井，修渠道都可，百姓們得先活才有后話”
“待到工部的幾位堂官將水利規(guī)劃完善后，你等也可以組織百姓前去做工了，至于沒有大災(zāi)的幾十個縣，還請盡快將各地豪強瞞報，隱匿，侵占的土地都查出來，一切按照新政中所言，一人所占田畝不得超過三十畝！一戶三口所占田畝不得超過五十畝！超過的全部收繳！還百姓們的田！”
海剛峰聞言剛想站起身詢問卻被方顯一個眼神示意沒有再說
方顯看了眼上坐的太子行了一禮后，又朝張冉開口開口道
“大人有所不知，各地官倉內(nèi)的糧食，就算全運給關(guān)中那十幾個縣，也就只夠發(fā)兩個月的，若是再無后援，怕是會誤了大事，還請勞煩欽使最好是上奏朝廷再撥些糧草為好”
“且這公文上所書植樹造林一事，下官還是頗為不解的，大人莫要誤會，非是下官要抵制國策，下官只是以為，如今陜地其余各縣倒還好，可關(guān)中十幾縣都干旱成這般了，許多百姓都喝不上干凈的水，再將這水都拿去種樹，這，下官認為多少有些荒唐了不是？”
張冉低著頭思考了一下，是他有點想當(dāng)然了，畢竟現(xiàn)在可不是工業(yè)時代，交通運輸都是依靠人力畜力，若是強行把這些樹苗種下去自然是可以，可其中運輸途中會死多少百姓，種植后又要浪費多少水去讓他成樹，這些水現(xiàn)在對于陜地來說可是救命的東西。
張冉?jīng)]有立刻回應(yīng)，而是看著殿內(nèi)的諸位知府開口問道
“幾位大人以為如何？”
在坐的各地知府互相看了一眼，過了一會一位中年男子站起身開口道
“下官們也以為確乎頗有些不妥，不過若是待到旱情緩解了，關(guān)中各地再行種樹成林，自是可以的，畢竟這樹種下去也確乎是有些作用的”
笑著看了眼這個小心翼翼的中年官員，張冉笑著開口道
“此事是本官欠妥了，幸得方大人與諸位大人提點，否則本官怕是要成為百姓口中的惡官了，這植樹一事受災(zāi)的十幾個縣暫且擱置，待到災(zāi)情緩解了本官再與諸位大人商議，其余各地還是附帶著推行一下吧，也算是為子孫后代留些青山綠水不是”
“那些個南方好景，若是能在陜地見到，何嘗不是一件千古佳話呢”
“至于糧草一事你等不用著急，南方許多義商運過來的兩百多船糧食就在碼頭上侯著呢，若是各地沒糧了本官會以官府的名義向他們借貸的，所以你等盡管配合海大人將清田還民一策推行下去便可，缺糧了找本官便是””
“諸位大人還有何異議？”
在坐的知府們都沉默了一會，方顯看了眼幾人這才開口道
“回大人，下官們無有異議”
張冉點了點頭，從桌子上拿起一張剛拿進來的公文看了看確認沒有問題后這才接著開口道
“朝廷派遣來的監(jiān)生們也快到了，晚些你們自行選些人，他們會與你們一同回去幫助各府縣核查田畝一事，若是有不決者可去尋海大人商議，本官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處理，所以清田歸民以工代賑二事望你等務(wù)必配合海大人完成好”
“是”
說著張冉把剛拿進來的公文讓書吏又復(fù)抄了許多分發(fā)了下去開口道
“待田畝清查完后，再讓那些監(jiān)生與小吏立刻于各府，縣，鎮(zhèn)，鄉(xiāng)，每隔兩日，必須下去通告百姓新政，一日兩次，這事極為重要的，定需讓所有百姓都徹底知曉新政前來府衙登記領(lǐng)田分配，否則百姓們都不知道，我等施行這新政還有何意？接下來的事你們自行與海大人商議，本官與太子還有要事便先離開了”
說完張冉站起身把主場交給了海剛峰后和吉祥物太子一起回到了后院，因為接下來的細節(jié)海剛峰這個在陜地任職了快十年的縣令，會比他這個空降的欽使更明白
而且他也不需要親自去下場和那些地主豪強斗。命令發(fā)下去后有海剛峰這把快刀在，誰擋得??？嘉靖都能氣的直罵娘
想前世徐階徐閣老，那么大的風(fēng)云人物，不照樣被海瑞推行一條鞭法時給直接抄了五十萬畝田地歸還給百姓，就陜地這些個小蝦小魚，估摸著也就讓海剛峰頭疼一下就沒然后了。
再者言這個策略也不是張冉提出的，而是殷皇醞釀準(zhǔn)備了足足六年的一系列改革中的首環(huán)，誰敢擋，誰就死。
他現(xiàn)在需要做的就是幫殷皇把細枝末節(jié)安排到位，以及應(yīng)對世家反撲之下盡可能的少流血這種小事，等他把打垮世家眾多根基的方法和東西帶到這個世界上后，他相信只要殷皇還在位一天，老百姓的日子也會一天天的越來越好
“那個海剛峰真能行？”
張冉笑了笑拿出昨晚暗衛(wèi)給他的密報與那篇文章遞給了太子開口道
“殿下安心且是，若是他海剛峰都不行，那整個陜地也就只有臣親自下場了，若不是王府臺舉薦了他，臣還真忙碌了些，如今倒是輕松不少”
太子從親衛(wèi)手中接過一條短椅坐下后細細的看了起來，而張冉卻開始指導(dǎo)工部調(diào)來的一些匠人繪圖的繪圖，做木工的做木工，燒火的燒火，整個總督衙門后院可以說是亂的一塌糊涂。
“孤倒是不曾想此人竟如此才智雙絕又剛直不阿，倒是孤的不是了，果然啊，哎，父皇曾言你為凌云木，孤原是不信的，也是近幾日與你相處下來才覺父皇所言有理，如今這海剛峰是又給孤上了一堂課啊”
“若是孤也重視遣人調(diào)查一番，想來也不需你動用金令，孤也就下令了，如此一來倒顯的你這欽使有些以勢壓人了”
張冉看著工匠已經(jīng)將水輪機的大概圖形畫出來后將新制的尺子分發(fā)給了繪圖的幾位師傅后交代他們接下來一定要嚴格按照比例繪制后才回道
“殿下不必掛意，他們都是先帝派遣下來的能臣干吏，哪怕這些年有些散漫消極了些，但如今陛下旨意一下，他們定會全力配合的”
“至于說他們說臣，說就說吧，臣也非完人，行事作風(fēng)也學(xué)不來那甘草讓所有人都如飲甘露，所謂大風(fēng)吹倒梧桐樹，自有旁人論短長，臣只需盡心完成陛下交代的事情便可”
太子點了點頭，隨后吩咐了身旁親衛(wèi)幾句后這才接著問道
“你所制的那些物件器具昨夜孤細細想來還是覺得不宜過早流于市場為好”
“殿下是擔(dān)心太多的廉價貨物突然出現(xiàn)在市面上會導(dǎo)致大殷商品價格混亂，所有金錢體系都有可能崩壞是否？”
太子點了點頭看向張冉等待他的下文
“殿下無需擔(dān)憂，臣這些東西是需要等待一個時機的，若是這個時機未曾到來，臣不會貿(mào)然將其投入市場的?！?/p>
說著張冉和匠人一起抬起一個碩大的滾柱軸承試著動了動發(fā)現(xiàn)用也的確可以用但是應(yīng)該不能高速運轉(zhuǎn)摩擦力大不說還有些不順，但是再打磨打磨用來裝配在風(fēng)車水車上面應(yīng)該沒問題
“是這樣的確無錯，但還需再做的精細一些，先不急著交于劉大人，等母床做好后一切標(biāo)準(zhǔn)皆按照本官給的尺比進行制作，帶到運轉(zhuǎn)順暢后再交于他們拿去裝配”
太子也好奇的走了過來試著轉(zhuǎn)了轉(zhuǎn)內(nèi)圈后開口道
“若是將此物裝于碼頭滑輪之上，想來會更加省力能托舉之重物會更加龐大”
張冉點了點頭隨后示意太子跟著他來
幾人來到一間偏殿之后張冉指了指正在不斷漏著水蒸汽的一個龐大物件開口道
“此物若是能成，那真的才是我大殷百姓之福啊，我大殷不說萬年，千年也定是穩(wěn)固如山”
太子沒有質(zhì)疑，走上前開始仔細觀察起了機器的運轉(zhuǎn)，發(fā)現(xiàn)這么龐大的一個機器其實現(xiàn)在也就只能帶動一柄百來斤的鐵錘進行鍛錘，而那翻騰浪費的蒸汽卻是不斷升騰消失。
“往昔煮茶泡水之時，水蓋沸騰脆響，也無一人知曉原來這也是一股巨力，唯有你張恭儉想到了還將它真的用了起來”
“若是找到你所言的那橡膠徹底封死疏漏之處，恐怕這巨力真能推山破城”
張冉笑著點了點頭從戒備的太子親衛(wèi)們的手里拿過一把三眼銃仔細看了會這才道
“我大殷神機營中的火器與這蒸汽，其實理都是一個理，只不過一個力來自于火藥，一個力來自于火燒水產(chǎn)生的水汽，若要說真的將這些力用作實處的，還得是我朝太祖皇帝才是，臣不過是借鑒而已”
太子笑了笑，對于張冉的謙虛沒有認同開口到
“軍器衛(wèi)國，汽機為民，兩全之下缺一不可，恭儉倒是謙虛，孤也就不與你爭論了，也說不過你，還是去替你辦事去吧”
張冉也是笑了笑
“勞煩殿下一路辛苦了，待到軍營見到王老將軍后，煩請他遣一位信得過的去保護一下海大人”
“孤會安排的，你也莫要天天鉆研過久，該歇還是歇一歇，反正這些物件暫時是見不了天日的，別累壞了身子”
“臣謝殿下掛懷，臣知曉了”
看著太子離開后張冉這才看著這臺碩大的蒸汽機陷入了沉思，只是想了許久發(fā)現(xiàn)還是只能等到橡膠運來后才能徹底解決因為漏氣而導(dǎo)致的動能缺失。
“上面?zhèn)鱽淼南⑾雭砟愕榷贾懒耍趺崔k，都說說吧”
“我等江蘇的幾位來時已經(jīng)商議，準(zhǔn)備前去觀望一番，若是真如上面所言，想來有大機緣在內(nèi)”
一位只顧著喝茶的老者這時才將茶碗遞給了一旁侍奉的婢女開口道
“我浙江的也同去”
“你等就不怕有去無回刮下一身肉？”
開啟話頭的老者難以置信的看向他，對方卻淡淡的開口道
“去是一個賭，但不去才是一個死”
一位中年男子把玩了一下掌中的紫砂茶盞放下后接著道
“陛下欽點天使，太子隨行，若只是賑災(zāi)，如何會不撥足錢糧，說難聽的，諸位莫要忘了，自古以來，死的可不只是造反的流民，商賈巨富，那也是案板上的魚肉啊”
“且上面也說了，但保我等無恙，想來也只是朝廷實在缺糧了，所以才召我等前去，去尚有機緣，不去？不去就等著再出一個通敵賣國的大案吧，我等在坐的有一個算一個，死后都不得好名”
江蘇代表中的一個老者點了點頭開口道
“自古以來，朝廷缺錢缺糧，要么掠之于民，要么掠之于商，如今陛下的意思是準(zhǔn)備救民，諸位還在猶豫，是在賭項上人頭比那些死在奉天殿上的朝中大員的還要硬嗎？”
江西的那位老者嘆了口氣，看了看身旁的幾位同鄉(xiāng)，見他們都沒有異議開口道
“既如此，你等準(zhǔn)備帶上多少錢糧？”
江蘇的那位中年男子笑了笑開口道
“糧米八十船，貨物一十七船走運河直上再輾轉(zhuǎn)幾次直抵關(guān)內(nèi)，想來這幾日應(yīng)是到了，若不是你等相邀昨夜我等便已啟程了”
江西的那位老者聞言嘴角一抽，這拍朝廷的馬屁還得是你們快
“哼，既如此我等也無話可說，關(guān)內(nèi)再聚吧”
江蘇的中年男子漫不經(jīng)心的笑了笑
“本就是死局，議與不議，有何區(qū)別，只是某些人啊，分不清人命貴賤，舍不得碎銀幾兩罷了?！?/p>
“你！哼！我們走！”
看著遠去的幾個江西商人，中年男子笑著看向浙江的那位老者
“茂公，我等也啟程吧，下人來催了，碼頭上堵著也是影響，”
茂公點了點頭，便跟隨中年男子下了酒樓朝著碼頭而去，其實他們也不知道這一去是福是禍，但是不去肯定是禍。
其實他們都沒有明說，但是都明白，朝廷要治理他們還需要流程戴帽子，可是傳來消息的那位要弄他們，呵呵呵，這贛江的水，淹個幾百個人可是一點水花都看不見的。
“老夫在陜地的老友傳來消息，那位欽使，陌生的緊，只知他原是工部尚書李芳的贅婿。”
中年男子笑了笑看向緩緩駛離碼頭的船頭
“茂公，欽使是誰不重要，他只是一把刀，握刀的才重要，殺了人，能讓刀收回的刀鞘也重要?！?/p>
茂公略思一番后點了點頭感慨道
“黃總督所言，你覺幾分是真？”
“九分”
“哦？為何你覺此行兇險，又說其許諾是真？”
中年男子看向老者，示意其入座這才接著道
“我所言的兇險并非來自陛下，來自南直隸傳話的那些官員，而是往后我等將會面臨的兇險，怕是那時陛下恰恰才是我等的后盾”
說著中年男子略微貼近了一些說出了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若侄子所料不錯，士農(nóng)工商，怕是要變天了，朝廷真的決心要改制了?！?/p>
茂公聞言頓時呆立在了原地，隨后連忙四處觀望了一下，這才震驚的看向了中年男子
“純鋪莫要胡言，朝中大事豈是我等所能猜測”
“非是侄子胡言，茂公，你且看南直隸從總督到巡撫到知府各地縣衙的大部分官員不斷的換調(diào)之下，如今整個南直隸都是誰的門生？”
“百姓們與我等雖然一口一個狗官一口一個貪官罵著，可這些官員當(dāng)真不堪？他們接管南直隸以來雖無功績建樹，可也停下了以往所有盤剝掠奪不是？相較于以往，這些官員甚至堪比太祖時期的好官了！只是恰恰是因為他們上面是李相所以所有人總是覺得他們不是好官！”
“且茂公可曾發(fā)現(xiàn)，自從陛下平定了整個南直隸撤軍后，所有有關(guān)田畝房契的交易都被遏制放緩了不提，那新政雖然推行受阻暫且作罷了，但茂公，陜地如今可是百無禁忌的啊”
茂公聞言仔細思考了許久這才明白了姜峰所言細思極恐之處。
“純樸，此事往后莫要與他人言起，若老夫所料不錯，關(guān)中便是開端，待到真的成了，我等也能分辨究竟是好是壞是否該跟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