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怎么樣?”
“聽我給你吹!”
“天王蓋地虎!”
“寶塔鎮(zhèn)河妖!”
“奇變偶不變!”
“符號看象限!”
兩人如同對暗號般,一句接著一句。
語速越來越快,眼中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爆發(fā)出難以言喻的狂喜!
林婉的心臟狂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這……這真的是!在這個異世界,除了自己,居然還有另一個來自現(xiàn)代的老鄉(xiāng)!
而對面的楚懷玉,反應(yīng)更是夸張!
如果不是林遠(yuǎn)還在旁邊虎視眈眈,他幾乎要激動得原地起跳,沖過去給林婉一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熊抱!
蒼天??!大地啊!終于找到組織了!
林遠(yuǎn)則是徹底懵圈了,從剛才那莫名其妙的“宮廷玉液酒”與“一百八一杯”。
到現(xiàn)在這一連串的“天王蓋地虎”“寶塔鎮(zhèn)河妖”“符號看象限”,這些詞匯組合完全超出了這位禮部尚書的認(rèn)知范疇。
這既不符合詩詞的工整對仗,也毫無任何他所熟知的典故韻味,聽起來甚至有些粗鄙。
可眼前這兩個人,卻興奮得如同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
更像是發(fā)現(xiàn)了詩詞領(lǐng)域的絕世秘笈!那激動勁兒,比他當(dāng)年金榜題名時還要熱烈百倍!
林遠(yuǎn)忍不住插嘴,眉頭擰成了疙瘩,聲音充滿了困惑:
“婉兒,你與世子殿下對的這……這些詞句,究竟是何物?為何為父聞所未聞?其中……可有何深意?”
林婉這才從狂喜中猛地驚醒!
糟了!光顧著激動,忘了旁邊還有個土著老爹!
她腦子轉(zhuǎn)得飛快,急中生智,臉上擠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笑容,解釋道:
“?。「赣H,這是一種……嗯,一種流傳于邊陲小地的俚語對子,女兒也是偶然從一本雜書上看到的,覺得有趣便記下了,沒想到世子殿下竟也知曉此道,真是……真是緣分!”
說著,她飛快地朝楚懷玉使了個眼色。
楚懷玉心領(lǐng)神會,連忙附和道:“正是!此乃……呃,一種流傳于鄉(xiāng)野的小游戲,頗為有趣,本世子也是偶然習(xí)得,沒想到林姑娘如此博學(xué),竟也知曉,確實……令人驚喜。”
林遠(yuǎn)眉頭依舊緊鎖,目光狐疑地在兩人之間掃視。
這解釋……太牽強了!
俚語對子?高高在上世子怎么會懂偏遠(yuǎn)鄉(xiāng)野的俚語?女兒又是從哪本雜書上看到的?
他銳利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掃視,總覺得他們之間藏著什么自己無法理解的秘密。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詭異的默契,他沉默著,眼神閃爍不定,顯然并未完全相信。
林婉此刻心急如焚!她有無數(shù)個問題像泡泡一樣堵在喉嚨口——你是怎么來的?來了多久?這世界怎么回事?我們還能回去嗎?
可老爹跟個電燈泡似的杵在這兒,啥也問不了??!
她眼珠一轉(zhuǎn),計上心來,臉上立刻浮現(xiàn)出恰到好處的的溫婉笑容,對著林遠(yuǎn)盈盈一禮,聲音清脆的說道:“父親,府中后園的荷花開得正盛,景致極佳,女兒與世子殿下……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她頓了頓,看著林遠(yuǎn)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繼續(xù)說道:“女兒……女兒想邀請世子殿下移步荷園,一邊賞花,一邊……嗯,探討一下詩詞之道,或許能激發(fā)靈感,不知父親可否應(yīng)允?”
林遠(yuǎn)一聽,臉就沉了下來。
男女授受不親!讓未出閣的女兒單獨陪外男去賞花?
這成何體統(tǒng)!傳出去女兒的名聲還要不要了?他本能地就想拒絕。
可當(dāng)他抬眼看到楚懷玉——那位高高在上的燕王世子。
此刻正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急切和渴望。
甚至還帶著一絲……懇求?那神情,活像個想去游樂園的孩子!
林遠(yuǎn)心頭一顫,這燕王世子姿態(tài)放得如此之低……若是斷然拒絕,駁了世子的面子……
再想到這是在自家府邸,光天化日之下,又有仆人遠(yuǎn)遠(yuǎn)看著……應(yīng)該……不至于出什么大亂子吧?
權(quán)衡再三,巨大的壓力最終還是壓倒了禮法規(guī)矩。
林遠(yuǎn)無奈地嘆了口氣,艱難地點了點頭:“既是世子殿下有此雅興,婉兒你……便好好招待殿下賞花吧,切記……禮數(shù)周全?!?/p>
最后四個字,他說得格外重,既是提醒女兒,也是在警告世子。
“還有,就在荷塘邊的亭子里,不許走遠(yuǎn)!” 林遠(yuǎn)又補充了一句,刻意強調(diào)了亭子里和不許走遠(yuǎn),算是劃定了界限。
“是!女兒遵命!” 林婉心中狂喜,表面卻乖巧應(yīng)下。
她給楚懷玉遞了個跟上的眼神,便強作鎮(zhèn)定地在前面引路。
楚懷玉連忙向林遠(yuǎn)告退,亦步亦趨地跟在林婉身后。
兩人表面上維持著欣賞府邸景致的文雅姿態(tài),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加快,朝著后園那片相對僻靜的荷花池走去。
心里都在瘋狂盤算:等會兒沒人了,可得好好聊聊!
而林遠(yuǎn)站在原地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眉頭擰成了一團,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仿佛有一層厚厚的迷霧籠罩在女兒和世子之間。
他沉吟片刻,招手喚來心腹管家,低聲吩咐道:“你帶兩個人,遠(yuǎn)遠(yuǎn)跟著小姐和世子,注意……不要打擾他們談話,但務(wù)必要看清他們做了什么,說了什么,若有任何……異常,立刻來報我!”
“是,老爺?!惫芗翌I(lǐng)命,帶著兩個機靈的小廝,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
荷花池畔,水榭亭中。
碧波蕩漾,荷葉田田,粉白的荷花在微風(fēng)中搖曳生姿。
環(huán)境清幽雅致,暫時隔絕了前院的喧囂。
林婉引著楚懷玉走進(jìn)臨水的亭子,兩人相對而坐。
林婉警惕地迅速掃視四周,確認(rèn)最近的仆從也在幾十步開外的花徑上候著,聽不清亭中談話,才微微松了口氣,但心跳依舊快得如同擂鼓。
她微微前傾身體,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難以抑制的緊張和期待,緊緊盯著楚懷玉的眼睛:“你……你也是……從……從那邊過來的?” 她不敢直接說現(xiàn)代或穿越。
楚懷玉看著眼前這張清麗絕倫、帶著緊張神色的臉龐,心中莫名地微微一蕩。
這張臉……完全是他喜歡的類型,清純中帶著一絲倔強,此刻因激動而染上薄紅,更顯動人。
他定了定神,驅(qū)散那點不合時宜的旖旎念頭,無奈又帶著巨大認(rèn)同感地點點頭,聲音同樣壓得很低:“是……是?。〗K于找到組織了!”
他的語氣里是壓抑不住的激動和找到歸屬的安心感。
“臥槽!真的是!”林婉激動得差點蹦起來,又趕緊捂住嘴,警惕地看了看遠(yuǎn)處,才繼續(xù)問:“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楚懷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揚了揚一直攥在手里的那卷詞稿,沒好氣又帶著笑意地小聲道:“還不是多虧了你的大作!這首《水調(diào)歌頭》!”
“老天爺,我在大乾看到蘇軾的詞,下巴都快驚掉了!托人四處打聽,才知道是禮部尚書家的千金林婉小姐寫的,這不就……找上門來了嘛!”
他看向林婉的眼神充滿了你露餡了的調(diào)侃。
林婉的臉唰地一下紅透了!感覺像是作弊被抓到了一樣,尷尬得腳趾摳地,恨不得立刻跳進(jìn)眼前的荷花池里躲起來!
她訕訕地低下頭,小聲嘟囔:“……呃,這個……那個……情勢所迫嘛……”
抄襲被抓現(xiàn)行,這感覺,比社死還社死!
楚懷玉看著林婉這副窘迫又可愛的模樣,心中莫名地?fù)诫s了一絲異樣的柔軟,覺得這老鄉(xiāng)妹子性格挺有意思。
既然確認(rèn)了是老鄉(xiāng),他也不再端著世子的架子,放松下來,帶著點吐槽的語氣自顧自說道:
“唉,別提了,我都穿過來一年多了!這一年多,每天過得跟做賊似的,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殼子里換了人,說話做事都得端著,累死個人!”
他抱怨完,看向林婉,“你呢?剛來沒多久吧?看你適應(yīng)的……好像還行?” 他注意到林婉雖然也緊張,但似乎沒他當(dāng)初那么狼狽。
林婉眼睛一亮!一年多的土著經(jīng)驗!這可是活生生的攻略?。?/p>
她連忙回答:“嗯嗯,我才來沒多久,到現(xiàn)在還暈頭轉(zhuǎn)向呢,好多規(guī)矩都不懂,全靠硬撐。” 語氣里充滿了找到前輩的依賴感。
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兩人瞬間打開了話匣子,開始互相傾訴流落異鄉(xiāng)的孤獨、惶恐和不適應(yīng)。
聊著聊著,話題自然回到了穿越前的生活。
楚懷玉撓了撓頭,帶著點自嘲:“我啊,就是個普通大學(xué)生,剛畢業(yè),簡歷投了幾十份,offer還沒捂熱乎呢……結(jié)果就兩眼一黑,跑到這兒當(dāng)世子來了,你呢?以前干嘛的?”
林婉也嘆了口氣:“那真是巧了,我也是剛大學(xué)畢業(yè),正開始當(dāng)牛馬呢,結(jié)果牛馬沒當(dāng)成,先成了大小姐?!?/p>
“真的?!”楚懷玉眼睛瞬間亮了,他興奮地一拍大腿,“太好了!同齡人!共同話題肯定多!以后在這鬼地方可算有個能說人話的了!”
“你是不知道,這一年多,我天天之乎者也,感覺舌頭都快打結(jié)了,再這樣下去,我真要變成古人了!”
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fù)?dān),整個人都活泛起來,“對了,還沒好好自我介紹,我現(xiàn)在叫楚懷玉,身份是燕王府世子?!?/p>
“我現(xiàn)在叫林婉,禮部尚書家倒霉催的嫡長女。” 林婉有氣無力地報上名號,然后好奇地問:“那你穿之前呢?不能也叫楚懷玉吧?”
楚懷玉隨口道:“張劍,弓長張,寶劍的劍,你呢?”
“張劍??。?!”
林婉如同被一道九天玄雷劈中!整個人噌地從石凳上彈了起來!
她雙手像鐵鉗一樣猛地抓住楚懷玉的肩膀,眼睛瞪得像銅鈴,聲音都劈叉了:“你叫張劍???!”
楚懷玉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劇烈反應(yīng)嚇了一大跳,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對……對啊!怎……怎么了?”
林婉急促地追問,如同連珠炮:
“你小學(xué)讀的是不是土豆花園小學(xué)?!”
“額……是……是啊?!背延窀铝?。
“你爸媽是干房地產(chǎn)的,后來破產(chǎn)了,在你們小區(qū)門口擺攤賣煎餅果子,對不對?!”
“???!這……這你都知道?!”楚懷玉徹底震驚了,這屬于他家隱私了!“你……你認(rèn)識穿越前的我?!”
“呵!” 林婉冷笑一聲,眼神變得危險起來,“我還知道,你高中喜歡隔壁藝校一姑娘,叫什么……周曉曉是吧?為了追人家,你丫讓你哥們兒裝小混混去騷擾她,然后你跳出來英雄救美……” 她故意拉長了語調(diào)。
“結(jié)果你那一腳飛踹太狠,直接把混混踹得趴地上半天起不來,把人家姑娘嚇得臉都白了,覺得你太暴力太可怕,轉(zhuǎn)頭就跑,再也不理你了!有沒有這回事?!”
“臥槽!??!”
楚懷玉如同被一道九天神雷劈中!臉色瞬間由震驚轉(zhuǎn)為爆紅,如同煮熟的蝦子!
他猛地跳起來,聲音都變調(diào)了:“咳咳咳!打?。〈蜃?!姑奶奶!這事兒就別提了行嗎?!丟死人了!!”
那是他青春期最糗、最失敗、最不愿提起的黑歷史!除了當(dāng)時參與策劃的幾個鐵哥們,根本沒人知道細(xì)節(jié)!
這妹子……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還知道周曉曉的名字?!
他腦子里一片混亂,瘋狂地搜索著記憶:“你……你到底是誰啊?!你怎么會知道這些?!” 他看向林婉的眼神充滿了驚駭和不解,仿佛在看一個怪物。
林婉看著他那副恨不得鉆地縫的樣子,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松開了抓著他肩膀的手,雙手抱胸,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用一種混合著無奈與惱火復(fù)雜語氣說道:
“我是誰?我不就是那個被你一腳踹飛,趴在地上裝死半天、害得我晚飯都沒吃成的小混混嗎?!”
“轟隆——?。?!”
楚懷玉如遭五雷轟頂!整個人徹底石化!僵立當(dāng)場!嘴巴張得能塞進(jìn)一個雞蛋,眼睛瞪得溜圓,死死地盯著林婉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
過了足足有十幾秒,他才像是被解除了定身咒,猛地倒抽一口冷氣,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充滿了極致的荒謬感和難以置信:
“不……不會吧?!你……你是……剛子?!林剛?!”
聽到這熟悉的稱呼,看到對方那如同見了鬼的表情,林婉腦海中瞬間翻涌起無數(shù)畫面。
一起逃課打游戲,一起擼串吹牛,一起挨老師罵,一起策劃那場愚蠢的英雄救美……
多日來深埋心底,無法言說的孤獨和對過往一切的思念,如同決堤的洪水,再也無法抑制!
她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猛地?fù)渖锨埃o緊抱住了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世子,泣不成聲:“劍人!嗚嗚嗚……真的是你?。『眯值堋宜麐屨娴暮孟肽惆。∥液孟牖丶摇?/p>
溫香軟玉滿懷!
屬于少女的柔軟身軀緊緊貼著他,發(fā)間淡淡的清香縈繞在鼻尖,溫?zé)岬臏I水浸濕了他胸前的衣襟……
楚懷玉的身體瞬間僵直!大腦一片空白!
剛才因為身份揭曉帶來的巨大震驚還未散去,此刻又被這突如其來的、極具沖擊力的親密接觸砸得暈頭轉(zhuǎn)向!
屬于男性本能的悸動和屬于兄弟情誼的錯愕在他心中激烈交戰(zhàn),讓他心跳如擂鼓,臉頰滾燙,手足無措!
他清晰地感覺到懷中身體的柔軟和溫?zé)?,這長相……這身材,完全就是他曾經(jīng)幻想過的理想型??!
可是……可是里面是剛子!是他的鐵哥們林剛!
他慌忙看向四周,手忙腳亂地地輕輕推開了緊緊抱著自己的林婉,聲音都有些發(fā)飄,“等、等一下!等一下!”
“讓我……讓我先緩緩……信息量太大了……”
他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眼神復(fù)雜地在林婉絕美的臉蛋和嬌小的身材上來回掃視。
實在無法將眼前這個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美少女和自己記憶中那個有點小帥、性格大大咧咧、能跟自己勾肩搭背吹瓶的好兄弟林剛聯(lián)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