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嬴政知道江月有這種細(xì)鹽,不知會怎么想。
王翦深知此事必須告訴嬴政,待嬴政表態(tài)后,江月的鹽與生意才能安心進(jìn)行。
“哦?原來如此……”
江月一愣,似乎也想到了,這等細(xì)鹽,民間那時非但沒有,還難以得到。
春秋戰(zhàn)國時,鹽乃國家命脈,有時甚至貴過黃金!
今人難以體會鹽的珍貴,餐餐不缺,即便過咸也不愁沒鹽。
而古人不同,鹽一直由朝廷掌控。
立下軍功者,才得賜鹽一袋,這袋鹽足夠一家一年之用!
鹽能強(qiáng)體壯力,所以在古代,鹽的珍貴不言而喻。
之所以珍貴,一因鹽效用大,二因古時生產(chǎn)力低,鹽產(chǎn)量與質(zhì)量都不高。
產(chǎn)量少,僅供上層享用;質(zhì)量差,即便是王宮所用,也不過是精制粗鹽……
真正的細(xì)鹽,根本不存在。
如今,江月制的鹽,品質(zhì)超過皇室所用,無意間觸犯了忌諱!
因此,王翦十分憂慮。
此事,必須讓嬴政知道,看其態(tài)度,江月再做打算。
“師父提醒得好!”
江月略作思索,隨即領(lǐng)悟,頻頻點(diǎn)頭,“師父的恩情, ** 永生難忘!師父,這包細(xì)鹽,我先悄悄給您,如何?”
“給我一包?”
王翦嘴唇輕啟,仿佛吞咽了一下,隨后搖頭笑道,“暫且不用,我倒要瞧瞧,那老趙究竟有何高論……”
“也對。”
江月笑著回應(yīng),“等我與老趙商量妥當(dāng),再給師父送上一大包細(xì)鹽!”
“好!”
王翦點(diǎn)頭,目光落在鹽堆上,好奇地問道,“江月,你居然能制出如此精細(xì)的鹽……真是不可思議……”
“很難嗎?”
江月一愣,心想,這可是我的專長啊!我學(xué)的是地質(zhì)物產(chǎn),制鹽不過是信手拈來!
“你說不難?你這手藝,比那些宮廷匠人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王翦愈發(fā)驚奇,“除了制鹽,你還會什么技藝?”
“我?多了去了?!?/p>
江月笑道,“我能制造的東西,成千上萬,各不相同!”
“哦?如此說來,你簡直是現(xiàn)代的魯班?。 ?/p>
江月謙遜地表示,自己的技藝都是通過學(xué)習(xí)得來,而魯班則是自創(chuàng),兩者不可相提并論。
“師父過獎了。”
“不,這是實(shí)至名歸!”
王翦道,“你所制作的美食、紙張以及制鹽的方法,在大秦?zé)o人能敵!為師想問……”
“師父請說?!?/p>
“除了這些,對于行軍打仗的策略,你有沒有研究?”
行軍打仗?
江月微愣,稍作思考后答道:“我懂煉鐵。”
“煉鐵?”
王翦驚訝,“你能制造兵器?”
“當(dāng)然?!?/p>
江月輕笑,“而且我敢肯定,我的煉鋼技術(shù),遠(yuǎn)超任何鐵匠?!?/p>
“真的嗎?”
王翦聞言大喜,“如果你能助大秦一臂之力,我們的軍隊定將如虎添翼!”
此言非虛,先進(jìn)的煉鋼術(shù)將能產(chǎn)出足夠的鋼材用于兵器制造,大秦的軍事實(shí)力必將大幅提升。
古時兵器之鋒利至關(guān)重要,華夏雖在煉鐵術(shù)上有一定造詣,但與西域各國相比仍有差距。
因此,當(dāng)西域匈奴掌握了先進(jìn)的煉鋼術(shù)后,其馬刀遠(yuǎn)勝于中原兵馬,這也是西漢初期匈奴敢于在北方肆虐的原因之一。
“希望如此?!?/p>
江月道,如果始皇駕崩,我或許愿意為大秦效力,但稍露頭角,恐怕就會遭到趙高、胡亥的覬覦。
“師父,您現(xiàn)在還騎馬嗎?”
“騎馬?”
王翦點(diǎn)頭,“雖然騎,但年歲已高,不如從前穩(wěn)健了。”
“師父,請隨我來!”
江月說,“有樣?xùn)|西想請您過目。”
鐵騎一出,所向披靡!
“好,我跟你去?!?/p>
跟著江月來到府宅后院,前方是一個馬廄,幾匹馬被拴在那里。
王翦心中充滿好奇與疑惑,來到馬廄前,江月指著馬匹道:“師父,這就是我想讓您看的東西。”
“這些嗎?”
王翦一愣,粗略看了一眼,笑道:“江月,這些馬匹成色 ** ,與軍中的戰(zhàn)馬相差甚遠(yuǎn)啊?!?/p>
江月笑道:“我所求師父留心的,非馬之優(yōu)劣,而是它們有何特異于常馬之處?!?/p>
“特異?”
王翦不解,復(fù)又審視,隨即露出驚異之色。
“馬背上那是何物?”
“那是馬鞍,用以固定騎手?!?/p>
江月答。
“馬鞍?固定騎手?”
王翦好奇,“竟有此奇物?能否一試?”
“師父請自便!”
王翦牽馬而出,一躍上馬,“駕!吁!果真好物!”
下馬后,王翦興奮難掩:“老夫年邁,竟能穩(wěn)坐馬背!這馬鞍,實(shí)為珍寶!有此物,騎手穩(wěn)坐,交戰(zhàn)射箭時無須分心防墜!”
江月笑道:“此乃馬鞍之妙!有此,普通將士亦能縱橫沙場,騎兵戰(zhàn)力大增!”
“豈止大增,馬鞍足以重塑騎兵之威!”
王翦興奮地拍著馬背。
馬鞍之創(chuàng),賦予騎兵真正實(shí)力。
往昔,唯騎術(shù)精湛者方能駕馭,坐穩(wěn)已是艱難,更勿論交戰(zhàn)。
而馬鞍讓戰(zhàn)士得以全力拼殺。
在大秦,馬鞍甚為罕見。
“師父,馬鞍之外,馬身尚有特異?!?/p>
江月笑道,“您再細(xì)察?”
王翦細(xì)觀,只見韁繩,忽覺馬蹄有異。
“這馬蹄上,似有異物?”
王翦俯身查看。
“正是!”
江月笑道,“馬蹄裝有鐵片!”
“鐵片?”
王翦訝異,“何用?”
“此乃馬蹄鐵。”
江月解釋,“能令馬蹄抓地更牢,鐵皮還能減緩磨損,有此,戰(zhàn)馬無須頻繁更換?!?/p>
“真是奇妙!”
王翦驚嘆,“此乃瑰寶!我大秦戰(zhàn)馬稀缺,可用于征戰(zhàn)者更少。
若配以馬鞍與馬蹄鐵,大秦足可組建十萬鐵騎,何懼匈奴?”
“師父所言極是!”
江月笑道,“有騎兵,匈奴之患自解。
他們能南侵,我們亦能北擾,正所謂‘彼可往,吾亦可往’!”
“好個‘彼可往,吾亦可往’!”
王翦連贊,“若陛下知曉,定對你寵愛有加!”
“嘿嘿,確是如此?!?/p>
江月笑道,“只是,我現(xiàn)難以面見陛下。
所識之人,僅你和老趙稍有名氣。
師父,若有機(jī)會,望引薦朝臣。
我胸中,有諸多救秦之策。”
王翦微笑,心中暗喜。
你已見過陛下,渾然不知而已。
你所識二人,已是大秦地位最尊。
一為始皇嬴政,一為武成侯王翦。
大秦之中,何人地位能超此二人?
談及老趙,王翦笑道:
“你可先與老趙提及?!?/p>
“或許他能助你見更多要人?!?/p>
“哦?”
江月疑惑,“何以認(rèn)為他能?”
“尋常之人,豈能在京城購得如此大園?”
江月分析,“且他毫不猶豫贈予你,此等氣魄,非常人所能及?!?/p>
“嗯,也有道理?!?/p>
王翦頷首,復(fù)問:“你覺得他究竟是何身份?”
“起初,我猜測他是六國之后,類似趙家遺脈?!?/p>
江月答道,“但深思之后,六國余黨行事風(fēng)格與之不符。
他雖姓趙,朝中趙姓貴族卻寥寥……咦?”
江月猛然吸氣,“天吶!”
“莫非……你猜到了?”
王翦眼眸驟張。
難道真的猜對了?
糟了,若他全然猜中,皇帝若不欲身份過 ** 露,那豈不是自己打亂了皇帝的布局?
“他……”
江月瞠目結(jié)舌,“他不會,是趙高的族人吧?”
王翦連忙擺手,“不不不,趙高怎會與他有族親之誼……”
“沒有就好……”
江月舒了口氣,“我還在他面前說了趙高不少壞話呢……”
“放心,絕非族親?!?/p>
王翦笑道,“他雖姓趙,祖上確與趙國有些瓜葛,但早已歸順秦國,立下赫赫戰(zhàn)功?!?/p>
這話雖含糊,卻也屬實(shí)。
畢竟秦國國君嬴姓趙氏,嬴政之母趙姬即為趙國人。
嬴政化名老趙,倒也合理。
“那便好……”
江月微笑,作為工科出身,他對古代歷史并不精通。
“江月,改日我將馬匹牽來,你幫我打造一副馬鞍和馬蹄鐵可好?”
王翦道,“那馬伴我多年,馬蹄已殘,我一直不忍處置……”
“行啊,師父,你前來,我定幫你做好,讓它重?zé)ㄉ鷻C(jī)!”
“好,一言為定!”
王翦笑道,“在你處打擾多時,我該告辭了?!?/p>
“師父稍等,我讓人給你包些包子,帶回去給孩子們嘗嘗?!?/p>
“包子?”
王翦笑道,“這包子味道如何?”
“美味,又便于攜帶?!?/p>
江月笑道,“我做了多種口味,你家人肯定有喜歡的。
來人,多備些包子,讓師父帶走!”
“是!”
“呵呵,好!”
王翦攜著一大包包子,離開了江月的府邸,回首一望,嘴角上揚(yáng)。
“該言已盡,該為已畢……”
王翦微微一笑,“你如此聰慧,日后若有建樹,我王家也能沾光享福?!?/p>
王翦走后,江月才想起,老趙和老王兩家住址,自己全然不知。
初到咸陽,事務(wù)繁雜,哪有時間去拜訪他人。
況且老趙若有要事,定會主動前來,無需我刻意探訪。
“主人,有客來訪?!?/p>
嗯?
怎又有客?
“何人?姓名?”
“不知,是一名女子,說是來給主人送錢的。”
女子?
送錢?
竟有此等美事?
江月詫異,隨即吩咐,“請她在正廳稍候,我即刻就到。”
正廳內(nèi),一名綠衣女子端坐于沙發(fā),好奇地環(huán)顧四周。
江月步入,心中納悶,何方神圣?
一見那女子,江月不由一愣。
綠衣女子緩緩轉(zhuǎn)身,笑容溫婉,肌膚勝雪,黑發(fā)挽起,端莊而清麗,雙目閃爍著智慧的光芒,舉手投足間流露出溫婉的氣質(zhì)。
真是絕世佳人,天生麗質(zhì)!
但這佳人究竟是何身份,又為何而來?
“敢問姑娘……”
“您是天文閣的閣主嗎?”
女子起身,笑容更加溫柔,“小女子?xùn)|方晴,特來訪求?!?/p>
“在下江月,天文閣之主?!?/p>
江月心中暗自思量,若能與這位女子共度此生,該有多美妙……
不,不可!
此女雖美,卻非趙姓之人。
師父曾說,咸陽最美的女子乃趙家千金,我或許有機(jī)會迎娶她,何必急于一時?
“東方姑娘,來找我所為何事?”
“聞聽閣下所售紙張品質(zhì)上乘,深受咸陽文人推崇……”
“哦,你是來購紙的?”
江月一愣,心中暗想,莫非此女才情出眾?
“非也……”
東方晴輕笑,續(xù)道,“昨日閣下的生意,想必收益頗豐吧?”
嗯?
江月聞言,再次打量東方晴。
不買紙,卻問盈利……
此人究竟有何目的?
“你……”
想到下人提及東方晴是送錢而來,江月頓時明白。
“姑娘是想買下我的生意?”
江月輕笑,目光緊盯著東方晴問道。
“閣下果然聰慧?!?/p>
東方晴微微一笑,“實(shí)不相瞞,我是東樓掌柜東方禮之女?!?/p>
東樓?
江月不禁啞然失笑,“貴家是經(jīng)營竹簡的吧?”
“正是?!?/p>
東方晴笑道,“您能知曉,真是榮幸。
我家的竹簡,在咸陽也算頗有名氣。”
“哈哈,作為咸陽兩大竹簡商鋪之一,自然名聲在外。”
東樓與凡花樓,為咸陽竹簡供應(yīng)的兩大巨頭,其竹簡質(zhì)地優(yōu)良,款式既實(shí)用又典雅,深受文人喜愛。
“過獎了?!?/p>
東方晴含笑道,“聞聽閣下的紙張,僅售一日便告罄,這是為何?”
“打算稍作休整再售?!?/p>
“莫非是產(chǎn)量不足?”
“嗯,這也是原因之一。”
“那日售出的款項,想必不足五十萬錢吧?”
東方晴明眸皓齒,笑望著江月,“閣下勿怪,我并無他意,只想與閣下談?wù)勆狻!?/p>
“你是說,我的紙張雖一日熱銷,但收益有限,且難以持久?!?/p>
江月笑道,“所以,你想出資買下這紙張生意?”
“正是,閣下睿智,自會權(quán)衡利弊?!?/p>
東方晴笑聲如銀鈴般清脆,“閣下辛苦一年,恐也難有豐厚回報,且文人購紙亦非日常之需,閣下又能獲利多少?我愿直接支付十萬兩黃金!閣下得此巨款,無需再勞心勞力,豈不美哉?”
“呵呵,你確實(shí)很聰慧,懂得如何說服人?!?/p>
江月微微一笑,凝視著依然滿面春風(fēng)的東方晴,平靜地說:“不過,在這方面,我同樣不含糊?!?/p>
“先生這話是何意?”
東方晴鎮(zhèn)定自若,輕聲詢問,“十萬兩黃金,數(shù)目龐大。
這樣的資金,先生需經(jīng)營多久才能積累起來呢……”
“確實(shí)不假。”
江月笑道,“僅在咸陽賣紙,靠著這些文人,購買力著實(shí)有限。
我至少需要數(shù)年,方能賺得十萬兩黃金,若除去成本,時間無疑會更久?!?/p>
“誠然,所以……”
“但你只看到了咸陽,只看到了眼前的文人?!?/p>
江月笑道,“若放眼整個天下呢?”
“放眼天下?”
東方晴聞言,臉色突變,“先生,您是想將生意做到全國嗎?”
“你們原本不就是在打這個算盤嗎?”
江月含笑反問,“身為商人,你們自不會做虧本買賣,特別是像你們這樣的大商家,更是著眼長遠(yuǎn)。
投入巨資,自然是為了更大的利潤。
如何獲?。看鸢副闶潜椴继煜?,對吧?”
東方晴聞言,微微搖頭:“先生所言極是,但東方家人口眾多,將貨物銷往天下雖不難,但要達(dá)到先生所言的規(guī)模,需雇傭眾多人手,耗費(fèi)巨大心力,承擔(dān)諸多風(fēng)險……我認(rèn)為,我們的誠意已經(jīng)足夠。”
“嗯,你們的誠意確實(shí)夠了。
若我僅為私利,定會毫不猶豫地收下這十萬兩黃金?!?/p>
江月笑了笑,“若是一個月前,我或許真的會答應(yīng),但現(xiàn)在,我改變了想法。”
“為何?”
“因?yàn)?,我雖為賺錢而來,卻不只為錢?!?/p>
江月繼續(xù)笑道,“你們接手造紙售紙,價格定不會低。
普通人恐怕難以承受?!?/p>
東方晴臉色微變。
他們確實(shí)計劃提高價格,盡快回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