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岱見馬超眉頭微蹙卻眼神發(fā)亮,知道這樁心事已在他心里生了根,索性往前湊了半步,
聲音壓得更低:“伶俐侄女今年剛過及笄禮,算起生辰,比殿下只小半歲,
正是婚配的好年紀。”他指尖在案上輕輕一劃,帶起些許杏仁碎屑,
“您瞧瞧滿朝文武的子弟,誰能比得上世子殿下?論身份,他是儲君,
將來要承繼大統(tǒng);論性情,方才您也親眼見了,謙和有禮,絕非那等驕縱蠻橫之輩。
”馬超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水早已涼透,澀味順著喉嚨往下鉆。
“可我如今這境況……”他望著窗外飄落的沙棗葉,聲音里帶著難以言說的苦澀,
“群臣避我如避瘟神,哪家愿意與我結親?”馬岱抓起一顆杏仁扔進嘴里,
咯嘣一聲咬碎:“正因如此,這才是天賜的機會!尋常人家躲都來不及,世子偏主動上門,
這不是把您當自家人看是什么?”他往前探了探身,眼底閃著精明的光,“再說,
有了這層姻親,大王即便不能立刻委您以重任,至少不會再讓您整日在府里對著隴山發(fā)呆吧?
”這話戳中了馬超的痛處。他攥緊了拳頭,指節(jié)發(fā)白,
建安十六年潼關城下的吶喊仿佛又在耳邊響起——那時他率西涼鐵騎踏碎曹操的聯(lián)營,
帳下羌人勇士奉他為“神威天將軍”,馬槊上的紅纓映著渭水的波光,何等意氣風發(fā)。
可如今,他空有左將軍的頭銜,連調遣一個營的兵馬都要報備諸葛亮,這般滋味,
比殺了他還難受?!巴艘蝗f步講,”馬岱見他心動,索性把話說得更透,
“大王今年已六十有二,百年之后,世子總要登基。到那時,您是他的岳丈,
還愁沒有馳騁沙場的機會?”馬超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忽然抬頭看向馬岱,
眼中帶著幾分猶豫:“可殿下已有世子妃了……”馬岱聞言反倒笑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為妾才好呢?!薄澳阏f什么?”馬超猛地站起身,袍角掃過案幾,
帶倒了一個空茶盞,青瓷碎裂的脆響在廳內(nèi)回蕩?!按笮帜拢犖壹氄f。
”馬岱連忙扶他坐下,壓低聲音道,“以咱們現(xiàn)在的處境,伶俐想做正妃,那是難如登天。
可若是甘愿為妾,反倒顯得咱們有誠意。”他湊近了些,氣息噴在馬超耳邊,“您想啊,
咱們主動上門提親,還甘愿讓女兒做妾,大王若是拒絕,豈不是明擺著打您的臉?傳出去,
天下人會說他劉備容不下降將,這對他‘仁德’的名聲可是大大不利。
”馬超的眼睛豁然亮了。他活了四十五年,什么風浪沒見過,卻偏偏沒往這層想。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