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薄霧灑在洋海大學的禮堂前，金燦燦的陽光像撒了糖霜的面包片，甜得有些膩。
茹柔踩著輕快的步伐走進典禮現場，手里攥著那本被籃球壓出凹痕的筆記本，封面已經微微翹起一角，像是在無聲地控訴昨夜的“暴力事件”。
林茹一邊刷手機一邊嘟囔：“我剛剛在校群里看到一張照片——你猜怎么著？那個撞你的‘罪魁禍首’居然是今年新生代表！天理何在?。 ?/p>
茹柔翻了個白眼，“什么新生代表？我看是‘新仇代表’還差不多?！?/p>
兩人找了個靠后的位置坐下，典禮還沒開始，人群熙攘，議論聲此起彼伏。
“聽說這次新生代表是我們語言系的？”有人低聲說。
“不是吧？我記得籃球隊那邊也有個名額……”
話音未落，臺上走上來一個身影。
高大挺拔，步伐穩(wěn)健，灰色衛(wèi)衣勾勒出結實的肩膀線條，一頭干凈利落的短發(fā)透著清爽，五官立體得像是從雜志封面上剪下來的。
茹柔一眼就認出了他——昨天那個“肇事者”，現在正站在演講臺前，低頭整理稿子。
她瞇起眼睛，心里默默給對方貼上標簽：“目中無人型人格障礙患者。”
“哎喲，這不是那位‘例行公事道歉先生’嗎？”林茹打趣道，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茹柔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閉嘴。”
宇晨清了清嗓子，目光掃過全場，然后好像朝自己這個方向看過來，緊接著兩人目光對上了。
四目相對的剎那，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秒。
茹柔別開臉，故意把筆記本翻開，嘩啦啦地翻頁，聲音大得像是在抗議。
“哼，看他待會兒怎么念?！彼÷曕止?。
宇晨站在臺上，看著臺下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卻總覺得有股灼熱的目光在盯著自己。
他低頭看了眼稿紙，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麥克風高度。
“各位老師、同學們，大家好?！彼穆曇舫练€(wěn)有力，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冷靜，“我是2024級新生宇晨，很榮幸能作為新生代表發(fā)言?！?/p>
臺下響起掌聲。
茹柔撇了撇嘴，“聽聽這語氣，跟機器人似的?！?/p>
林茹憋著笑，“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吃你個頭！”茹柔輕輕拍了她一下，但眼神還是忍不住往臺上飄。
宇晨繼續(xù)說著，語調平穩(wěn)，內容并不花哨，卻有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
“大學，不只是知識的殿堂，更是我們尋找自我、探索世界的地方。我希望在未來四年里，我們不僅能成為更好的學生，也能成為更好的人?！?/p>
他說這話時，再次看向觀眾席，恰好又與茹柔對視。
這一次，她沒有立刻移開視線。
“原來他說話的時候，眼神是真的會發(fā)光?！?她心里冒出一個念頭，隨即趕緊甩掉，暗罵自己胡思亂想。
典禮結束后，新生們陸續(xù)散去，陽光曬得地面發(fā)燙，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糖味的燥熱。
茹柔抱著筆記本走向教學樓，剛走到樓梯口，就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
“同學?！?/p>
她一愣，回頭一看，正是宇晨。
“嗯？”她挑眉，一臉防備。
宇晨看了看她手里的筆記本，“你那本書……真的很重要嗎？”
茹柔皺眉，“廢話?！?/p>
“我不是那個意思?！彼D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我只是……覺得你好像特別在意它?！?/p>
“當然在意?！彼Z氣堅定，“那是我暑假的心血?！?/p>
宇晨沉默了幾秒，點了點頭，“抱歉?！?/p>
這次的“對不起”比昨天真誠許多，不帶一點機械感。
茹柔眨眨眼，有點意外，“你今天倒是不像昨晚那樣冷冰冰的?！?/p>
“昨晚？”宇晨眉頭微皺。
“就是你撞我的時候?！彼嵝训?。
“哦?！彼c點頭，“那天訓練完腦子有點暈?！?/p>
“所以你就用籃球壓壞了我的書？”
“我不是故意的?！彼忉專爸皇恰敃r確實不太清醒?！?/p>
茹柔盯著他看，試圖從他臉上找出破綻，卻發(fā)現他神情認真，毫無敷衍之意。
“算了?！彼龂@了口氣，“反正已經這樣了?！?/p>
兩人站在樓梯口，陽光從側面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不過，”她忽然抬頭，“你為什么會在那里？”
“哪里？”
“你不是應該在體育館訓練嗎？”
宇晨頓了頓，眼神閃過一絲遲疑，“那天臨時換了場地?！?/p>
“就這樣？”
“嗯?！?/p>
“那你后來……有沒有回去收拾那些資料？”
“沒有。”他搖頭，“但我早上去了。”
茹柔一怔。
“我想確認一下，有沒有遺漏的紙張?！彼a充道，“結果發(fā)現已經被清理干凈了?！?/p>
“……”茹柔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么。
這時，上課鈴突然響起，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他們這才意識到，已經遲到了。
兩人對視一眼，幾乎是同時沖向教室。
公共課教室里，學生們已經坐好，老師正在點名。
茹柔和宇晨一前一后沖進教室，氣喘吁吁，額角還掛著汗珠。
“你們兩個，又是誰？”老師推了推眼鏡。
“我叫茹柔，語言系的。”她快速回答。
“宇晨，體育系。”他也簡潔地報上名字。
老師點頭，“剛好要分組任務，你們倆一組吧?！?/p>
“哈？”兩人異口同聲。
“怎么？不愿意？”老師挑眉。
“不是……”茹柔連忙擺手。
“沒問題?！庇畛縿t直接答應。
接下來的課堂時間，兩人開始討論課題方向。
“我覺得可以從方言保護入手?！比闳崽岢鼋ㄗh。
“太學術了?！庇畛繐u頭，“不如研究校園流行語，更貼近生活?！?/p>
“那也太膚淺了。”
“至少容易收集數據?！?/p>
“可我們要的是深度，不是數據量?！?/p>
“你這是紙上談兵?！?/p>
“你這是逃避深度思考！”
兩人越說越激動，周圍的同學紛紛側目。
“你們能不能別吵了？”后排的陳周忍不住開口，“再吵下去，課題都結束了?！?/p>
老師也走了過來，敲了敲桌子，“冷靜點?！?/p>
兩人互瞪一眼，最終達成妥協(xié)：結合兩者，做一個“校園語言文化變遷”的課題。
課后，他們坐在圖書館角落，繼續(xù)討論分工。
“你負責采集口語樣本。”茹柔指著電腦屏幕，“我去查文獻資料。”
“等等?！庇畛亢鋈簧焓峙隽伺鏊氖直?，“這個表格格式有問題?！?/p>
茹柔猛地縮回手，心跳莫名加快。
她低頭假裝專注屏幕，實則臉頰已經開始泛紅。
“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明明那么討厭他，為什么剛才那一瞬間……心跳漏了一拍？”
窗外，蟬鳴依舊，陽光斜斜地灑進來，照在兩人之間，暖洋洋的，卻又讓人莫名心慌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