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邊打邊撤，后面的追兵越來越接近了。
突然，只感覺腳下泥土突然塌陷。
他暗叫一聲“不好”，身體便不受控制地開始往下墜落。眼前一黑，耳邊是泥土和碎石滾落的聲音。
下墜感持續(xù)了一兩秒，隨即“砰”地一聲悶響，重重摔在鋪滿了枯枝落葉的地面上，塵土飛揚(yáng)。
渾身骨頭像散了架。他咳嗽著，撐起身體。
周圍一片漆黑，只有頭頂那個不規(guī)則的洞口透下些許天光，照亮飛舞的塵埃。
原來這是個山洞。
之前，洞口被枯枝敗葉虛掩著，難怪蕭然一腳踩空。
他忍著疼痛摸索戰(zhàn)術(shù)背心，想拿照明設(shè)備。
就在這時(shí)，洞底深處毫無征兆地爆發(fā)出刺眼的藍(lán)色光芒！那光不是火，冰冷，無聲，瞬間吞噬了洞內(nèi)所有空間，也包裹了蕭然全身。
蕭然感覺不到熱，也感覺不到冷，一股強(qiáng)大的、無法抗拒的力量像電流般穿透身體，每一個細(xì)胞都在震顫。
意識像被強(qiáng)行抽離，眼前只剩下那片純粹、刺目的藍(lán)。
沒有聲音，沒有觸感，只有一片光海淹沒了他。
他最后的感覺是身體仿佛被分解成了粒子然后重組，又或者被瞬間壓縮、拉伸，然后徹底失去了知覺。
……
刺耳的尖嘯撕裂了意識。
蕭然猛地睜開眼，不是山洞的黑暗，是刺目的天光。
嗆人的硝煙味直沖鼻腔，泥土的味道混合著血腥味。
耳朵里灌滿了爆炸的轟鳴、子彈撕裂空氣的尖嘯和模糊的、撕心裂肺的吶喊。
他發(fā)現(xiàn)自己趴在一條狹窄的壕溝里，身下是潮濕冰冷的泥土。
頭頂上，子彈“咻咻”地飛過，帶著死亡的氣息。
不是幻覺，也不是在山洞。
他撐起上半身，甩掉頭上簌簌落下的泥土。
活動了一下筋骨，發(fā)現(xiàn)竟然全身沒有一點(diǎn)受傷的痕跡。
之前從山洞摔下來，一個小動作就會牽動摔傷的筋骨，疼得他直咧嘴。但是現(xiàn)在啥事都沒有了，而且感覺自己的體能還稍微增加了一點(diǎn)點(diǎn)。
真是奇了怪了！
他下意識地環(huán)顧四周。
坑道的兩邊，身著灰布軍裝，頭戴破舊的德式鋼盔，一張張沾滿硝煙、疲憊而年輕的臉龐，眼中充滿了血絲和恐懼。
他們手里握著的是老舊的步槍——漢陽造？中正式？
“叭勾！”一聲特有的、尖銳的槍響從不遠(yuǎn)處傳來。
蕭然循聲猛地抬頭。
硝煙彌漫的前方，土黃色的身影在晃動。
熟悉的“屁簾帽”，閃亮的刺刀，還有那面在風(fēng)中抖動的“膏藥旗”。
這是日本鬼子？！
“拍戲？這是哪個劇組？我不是在阿布汗嗎？怎么到了這里？”
就在他愣神的瞬間，旁邊一個穿著灰布軍裝、臉上稚氣未脫的小戰(zhàn)士，似乎想探頭觀察敵情。
“噗！”
一聲沉悶的、血肉被穿透的聲音。
小戰(zhàn)士的身體猛地一震，像被無形的重錘擊中。他頭上那頂破舊的軍帽飛了出去。
一股溫?zé)岬?、帶著濃重鐵銹味的液體，猛地濺射到蕭然抬起的臉上，甚至有幾滴濺進(jìn)了他微張的嘴里。
不是顏料，不是道具血漿。
而是真實(shí)的、帶著生命余溫的鮮血！
蕭然整個人僵住了，他下意識地抬手抹了一把臉，指尖是黏稠、鮮紅的液體。
他低頭，看到那個小戰(zhàn)士軟軟地倒在他腳邊，太陽穴上一個猙獰的血洞，鮮血正汩汩地往外冒，迅速染紅了身下的泥土。
那雙年輕的眼睛還殘留著最后一抹驚恐，死死地瞪著灰蒙蒙的天空。
頭頂，子彈依舊在瘋狂地呼嘯。
“操！”一個沙啞而充滿恐懼的聲音在蕭然旁邊響起，“穿蛤蟆衣的新兵蛋子！趴下！找死??！”
一只沾滿污泥、粗糙有力的大手猛地抓住蕭然的肩膀，狠狠將他拽倒在地。
蕭然順著這股力道滾進(jìn)壕溝更深處的泥濘里，冰冷的泥水瞬間浸透了他的迷彩服。
他下意識地抬起了手中的M17突擊步槍，摸了摸腰，槍套里的格洛克17手槍還在，背上的巴雷特也在。
他抬起頭，正好對上拽倒他那人的眼睛。
是個胡子拉碴的老兵，眼神兇狠得像狼，但深處同樣有著難以掩飾的疲憊和驚惶。
“嚇傻了？”老兵吼著，聲音在槍炮聲中顯得嘶啞。
他手里的漢陽造步槍笨拙地探出戰(zhàn)壕邊緣，“叭！”地放了一槍，子彈不知飛向何處。
“叭勾！”回應(yīng)他的是幾發(fā)更加精準(zhǔn)的射擊，子彈“噗噗噗”地打在戰(zhàn)壕邊緣的土堆上，濺起一串泥點(diǎn)。
“班長！鬼子摸上來了！右邊！缺口！”另一個帶著哭腔的年輕聲音驚恐地喊著。
老兵班長臉色驟變：“媽的！二狗！柱子！跟我上！堵住缺口！”他抓起兩顆木柄手榴彈，弓著腰就要沖過去。
“等等！”蕭然幾乎是本能地低喝一聲，同時(shí)一把按住了老兵的胳膊。老兵猛地回頭，布滿血絲的眼睛銳利地盯住他，充滿了警惕和一絲驚疑。
蕭然沒有解釋，時(shí)間不允許。
他抬起手中的m17突擊步槍，槍身冰涼的觸感讓他混亂的神經(jīng)瞬間繃緊，熟悉的感覺，回來了。
蕭然一個側(cè)身，依托著戰(zhàn)壕邊緣的土堆，手臂穩(wěn)定地伸出。
視野中，幾個土黃色的身影正利用彈坑和尸體作掩護(hù)，貓著腰，端著上了刺刀的三八步槍，快速逼近戰(zhàn)壕右翼那個被炸開的豁口，距離已經(jīng)不到三十米。
“噗！”突擊步槍沉悶的槍聲在喧囂的戰(zhàn)場上并不起眼。
沖在最前面的一個鬼子身體猛地一僵，胸口爆開一團(tuán)血霧，仰面栽倒。
“噗！”第二槍。旁邊另一個鬼子剛想臥倒，子彈精準(zhǔn)地鉆入他的脖頸，他捂著脖子嗬嗬地倒了下去。
第三個鬼子發(fā)現(xiàn)了危險(xiǎn)，驚恐地舉起槍口。
蕭然手腕微調(diào)，幾乎沒有瞄準(zhǔn)時(shí)間，全是肌肉記憶，“噗！”第三聲槍響。
那鬼子眉心瞬間出現(xiàn)一個血洞，后腦勺噴出一蓬紅白之物，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剩下的兩個鬼子被這突如其來的、從未聽過的短促槍聲和瞬間倒下的同伴驚呆了，動作明顯一滯。
蕭然沒有給他們?nèi)魏螜C(jī)會。
“噗！噗！”又是兩槍連發(fā)。兩個鬼子如同被割倒的麥子般撲倒在泥地里。
右翼的威脅瞬間瓦解。
身旁的班長此時(shí)已經(jīng)驚訝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