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梧心頭警鈴大作,他強壓下想立刻遁走的沖動,在心中瘋狂給自己打氣:沒事!冷靜!茍住!只要不觸發(fā)對話!就不會加載新buff!
他努力維持著面癱臉,目不斜視,帶著自家“小蘿卜頭”云澈快步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然而,背后那道屬于凌虛的目光,仿佛帶著實質(zhì)性的溫度,越來越滾燙,越來越難以忽視!如芒在背!
鳳棲梧只覺得渾身不自在,仿佛被什么大型猛獸盯上了。
他終于沒忍住,在即將踏出食堂門檻的瞬間,猛地回頭,惡狠狠地朝著凌虛的方向瞪了一眼!
眼神銳利如刀,充滿了無聲的警告:看什么看!再看收費!
這一瞪,在凌虛眼中——
那位清冷孤高、如同云端之雪的令狐峰主……他竟然……回頭了!
他的目光……穿透了喧囂的人群,精準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眼神……如同高山寒潭中最純凈的雪水,帶著拒人千里的冰冷,卻又清澈得能映照出人心!
那微微蹙起的眉峰,那帶著一絲不耐和警告的眸光……啊啊??!
峰主他……注意到我了!他一定是覺得我方才的目光太過冒犯!
凌虛只覺得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間停止了跳動!
巨大的羞赭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狂喜如同電流般席卷全身!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猛地低下頭,俊逸非凡的臉上瞬間爬滿了火燒云般的紅暈,連握著茶杯的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峰主……竟是這般……美麗又……危險!僅僅是一個眼神,就讓他方寸大亂!
鳳棲梧才不管凌虛內(nèi)心掀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看到對方識相地低下頭,他這才滿意地收回目光,帶著依舊沉浸在“可人”沖擊中、暈暈乎乎的云澈離開了食堂。
心里還盤算著:等積分攢夠了,一定要在系統(tǒng)商城給小蘿卜頭買點好的!天天啃草怎么行!得補補!
師徒二人各懷心思地走在回云渺峰的小徑上。
快到云澈那間簡樸的寢居時,云澈的腳步卻忽然頓住了。
他抬起頭,濕漉漉的眼睛像極了被雨淋濕的小狗,帶著小心翼翼的期盼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看向鳳棲梧:
“師尊……”
鳳棲梧回應(yīng):“嗯?”
“澈兒……澈兒今晚……能跟師尊一起睡嗎?” 云澈的聲音細若蚊吶,帶著濃濃的祈求,“弟子……弟子以前總被那些人欺負……夜里……總做噩夢……一個人……害怕……”
鳳棲梧:“?。。 ?/p>
什么?!同睡?!不行!絕對不行!
他下意識就要板起臉拒絕。開什么玩笑!
跟一個隨時可能觸發(fā)他淚腺的“關(guān)鍵人物”同床共枕?那跟抱著定時炸彈睡覺有什么區(qū)別?!
然而,拒絕的話剛到嘴邊,就對上了少年那雙盛滿了水光、寫滿了“被拋棄小狗”般無助和期待的眼睛,還有那句“總被欺負”、“做噩夢”、“害怕”……鳳棲梧那顆被社畜生涯磨礪得有些堅硬的心,詭異地被戳中了一小塊柔軟的地方。
這孩子……以前過得確實挺慘的……剛又被那三個混蛋欺負……
算了算了,不就是睡一覺嗎?他睡床,讓這小子打地鋪!只要不說話!應(yīng)該……大概……也許……沒問題吧?
“罷了。” 鳳棲梧無奈地嘆了口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妥協(xié),“……僅此一次?!?/p>
“多謝師尊?。?!” 云澈的眼睛瞬間亮如星辰,巨大的喜悅幾乎要從胸腔里溢出來!
鳳棲梧看著少年瞬間明媚起來的臉,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等等!我剛剛答應(yīng)了什么?!引狼入室啊啊啊啊??!
他內(nèi)心的小人瘋狂撞墻,但話已出口,覆水難收。
是夜。
云澈抱著自己洗得香噴噴、帶著陽光味道的小枕頭和鋪蓋卷,屁顛屁顛、像只終于被允許進入主人房間的小狗,歡天喜地地跑進了鳳棲梧那間清冷得能當冰窖的寢居。
鳳棲梧看著自家弟子沐浴后帶著水汽、頭發(fā)蓬松柔軟看上去沒那么扎手了、臉蛋紅撲撲的模樣,內(nèi)心那點后悔又被強行壓了下去。
算了,言而有信!他指了指內(nèi)室空著的地面:“鋪那兒吧?!?/p>
“是!師尊!” 云澈動作麻利地鋪好地鋪,然后乖乖地鉆進去躺好,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鳳棲梧。
鳳棲梧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強作鎮(zhèn)定,慢條斯理地脫下外袍掛好,只穿著素白的中衣,動作優(yōu)雅、實則內(nèi)心慌得一批地上了自己那張冰冷的玉石榻。
他拉過薄被蓋好,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睡吧。”
“師尊,晚安。” 云澈的聲音帶著滿足的甜意。
“嗯,晚安?!?鳳棲梧閉上眼。
然而,他腦子里卻亂成了一鍋粥。
完了!
他差點忘了!他還有個馬甲“葉銜青”正躺在某個神秘面具男的床上人事不省呢!
這都過去一天一夜了!再不切號過去看看,萬一那殼子被人當尸體埋了或者解剖了怎么辦?!
必須切號!
但前提是——必須保證云澈睡得死死的!雷打不動那種!
否則,萬一這小子半夜醒來,發(fā)現(xiàn)旁邊榻上的師尊氣息微弱、變成了個空殼子……那場面,想想就讓人頭皮發(fā)麻!
安睡?怎么讓人安睡呢?
鳳棲梧努力調(diào)動屬于這具身體的本能記憶。
安神訣?清心咒?好像……有這么個東西?
他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地運轉(zhuǎn)起一絲微弱的靈力,指尖在薄被下極其隱蔽地掐了個極其簡單的安神印訣,然后,將一股極其溫和、帶著安撫氣息的清涼靈力,如同涓涓細流般,無聲無息地導(dǎo)向地鋪上的云澈。
云澈只覺得一股難以抗拒的、如同春日暖陽般的溫和力量輕柔地包裹住了自己,意識瞬間沉入了無比溫暖舒適的黑暗之中,呼吸變得綿長而均勻。
“系統(tǒng),怎么樣?” 鳳棲梧在心中急切呼喚。
〖掃描完畢!目標(云澈)已進入深度睡眠狀態(tài)!腦電波平穩(wěn),除非山崩地裂,否則絕對醒不過來!宿主放心切號!〗
“OK!” 鳳棲梧心中大定!
意念瞬間切換!
熟悉的抽離感傳來,意識如同被拔出的瓶塞,瞬間脫離令狐螭的軀殼,跨越空間,沉入另一具身體——
然而,意識剛剛在“葉銜青”的身體里落定,一股強烈的眩暈感和心口的悶痛便率先襲來!
緊接著,感官恢復(fù),他還沒睜開眼,就感覺到一股極具壓迫感的、帶著沉水香氣的陰影籠罩在頭頂!
一個低沉悅耳、帶著一絲慵懶玩味的聲音,如同羽毛般拂過耳際:
“呵……終于舍得醒了?”
鳳棲梧:“?。?!”
喂喂喂!這位兄臺!你這話說得很有歧義?。?/p>
搞得好像我故意賴床或者……在跟你調(diào)情一樣!要命!
他強忍著眩暈和心口的悶痛,艱難地睜開那雙墨黑星眸。
視線還有些模糊,但那張極具辨識度的玄鳥面具和面具后那雙深不見底、此刻正饒有興致盯著他的眼眸,瞬間清晰起來!
正是昨夜那個“罪魁禍首”!
鳳棲梧嚇得一個激靈,差點又條件反射開口罵人!
他死死咬住下唇,把涌到喉嚨口的驚呼和控訴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能說話!絕對不能說話!
他可不想再體驗一次心口碎大石的感覺!
他掙扎著想撐起身子,逃離這過于迫近的壓迫感。然而身體虛弱,動作遲緩。
楚睢似乎并不打算輕易放過他。看著床上的人兒睜開那雙如同蘊藏星海的墨黑眼眸,帶著初醒的茫然和驚惶,像只受驚的小鹿,他眼中的興味更濃。
他非但沒有退開,反而俯下身,靠得更近!
一只戴著黑色皮質(zhì)手套、骨節(jié)分明的手,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輕輕捏住了鳳棲梧的下巴,迫使他微微仰起頭,對上自己面具后的視線。
“嗯?” 楚睢的尾音微微上挑,帶著一絲危險的探究和……逗弄?“不愿意說話?”
溫熱的呼吸隔著面具若有若無地拂過鳳棲梧的臉頰。下巴被捏住的觸感帶著皮革的微涼和禁錮感。
鳳棲梧只覺得頭皮發(fā)麻,渾身僵硬!
他想掙脫,想解釋,想罵人!但嘴巴像是被焊死了,一個字都不敢吐!
怎么辦?!總得有個回應(yīng)吧?不然這人肯定更起疑!
情急之下,鳳棲梧憋得臉色都有些發(fā)白,最終,所有的情緒和抗議,只化作了一聲極其輕微、帶著濃濃鼻音和不滿的——
“哼?!?/p>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回蕩在寂靜的室內(nèi)。
帶著一絲委屈,一絲惱怒,還有一絲……無法言說的倔強?
楚睢捏著下巴的手指微微一頓。
面具后,那雙幽邃的眼眸瞬間瞇了起來。
哼?
這個反應(yīng)……出乎意料的有趣。
不是求饒,不是諂媚,不是恐懼,而是……像只被惹毛了卻又無可奈何的小獸,只能用最微弱的聲音表達自己的不滿?
脆弱得像琉璃,骨子里卻藏著不易察覺的棱角?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楚睢看著那雙因為憋氣而微微泛紅的墨黑眼眸,看著那淺碧色肌膚上浮現(xiàn)的淡淡窘迫紅暈,感受著指尖下那細膩溫潤的觸感,還有鼻端縈繞不散的清冽茶香……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如同醇厚的酒,帶著一絲愉悅的沙啞,手指非但沒有松開,反而用指腹極其曖昧地摩挲了一下對方光滑的下頜線。
“真是個……”
可人疼的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