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堪稱“峰主咳驚天”的鬧劇,最終以凌虛被當(dāng)眾廢除內(nèi)門弟子身份、逐出玄天宗告終。
步滄溟那“打斷腿”的狠話終究沒實現(xiàn),主要是被咳得快背過氣的師弟死死拽住了袖子。
鳳棲梧:別打了!再打他真賴上我了!
鳳棲梧咳得驚天動地、形象全無,最后是被自家?guī)熜植綔驿閺?qiáng)行打橫抱起,在一片死寂和無數(shù)道震驚、擔(dān)憂、探究的目光中,“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離開了論劍臺。
步滄溟一邊抱著他健步如飛,一邊還在嚷嚷:“師弟挺?。熜诌@就帶你去找藥長老!媽的,氣死老子了!那小白臉最好別再讓我看見!”
鳳棲梧:“咳咳咳咳——?。?!”
放我下來!我不要面子的嗎?!還有,別晃了!再晃真要吐了!
被留在臺上的云澈,看著師尊被抱走的背影,拳頭捏得死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行壓下翻涌的心緒和想要追上去的沖動。
師尊拼著“反噬”救了他,他不能辜負(fù)師尊!接下來的比試,他必須贏!為師尊爭這口氣!
少年眼中燃燒著前所未有的戰(zhàn)意,接下來的戰(zhàn)斗,他如同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氣勢如虹!
憑借著扎實的功底和一股狠勁,一路過關(guān)斬將,最終在決賽中惜敗于鑄劍峰峰主鐵狂的親傳大弟子,奪得了第二名的佳績!
而鳳棲梧這邊,被師兄強(qiáng)行灌了幾碗苦得能讓人靈魂出竅的“清心潤肺湯”后,總算把那要命的咳嗽壓了下去。
他堅決拒絕了師兄“留下來照顧”的好意——主要是怕師兄的熱情關(guān)懷把他拍散架,獨自一人回到了云渺峰那清冷的寢居。
他其實身體沒啥大礙,就是咳得有點脫力,外加……尷尬得想原地去世!
當(dāng)著全宗門的面咳得像肺癆鬼!
這社死程度,堪比前世在年會PPT演講時當(dāng)眾放了個巨響的屁!
他現(xiàn)在只想把自己埋進(jìn)被子里,再也不見人。
黃昏時分,云澈拖著疲憊卻興奮的身體,一刻不停地沖回了師尊的居處。
他輕輕叩門,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師尊?您……好些了嗎?”
鳳棲梧正把自己裹成蠶蛹在床上裝死,聽到云澈的聲音,想到這孩子今天肯定也嚇壞了……他認(rèn)命地嘆了口氣,悶悶的聲音從被子里傳來:“……進(jìn)來吧。”
云澈推門而入,看到師尊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精神尚可,并沒有想象中的虛弱不堪,懸著的心才終于放下一大半。
他走到床前,恭恭敬敬地行禮,聲音帶著壓抑的激動和一絲……小小的委屈:
“師尊,弟子……弟子拿了第二名。”
鳳棲梧從被子里探出頭,眼睛瞬間亮了!
第二名?!在他這個“廢柴”師尊這全靠演技和buff硬撐的“教導(dǎo)”下,居然能拿第二名?!
這孩子簡直是天才!太給他長臉了!
他心中的尷尬瞬間被巨大的驚喜沖淡,忍不住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極其清淺、卻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聲音也放得格外輕柔:
“很棒,澈兒。” 他習(xí)慣性地伸出手,輕輕揉了揉云澈柔軟的臉蛋。
這難得的、純粹的夸獎和親昵的觸碰,讓云澈的心瞬間被巨大的甜蜜填滿。
但他隨即又低下頭,聲音帶著自責(zé):“可是……弟子只拿了第二,不是第一……沒能給師尊爭到最大的榮光……”
鳳棲梧看著他這副像考試得了99分還自責(zé)沒考100的乖學(xué)生模樣,瞬間想起了自己悲催的學(xué)生時代。
他心中微軟,安慰的話脫口而出,帶著一種長輩的包容和肯定:
“澈兒,名次是虛的。在為師心里,你早已是唯一的‘一’。這個‘一’,便是最好,已然足夠。”
唯一的……‘一’?
云澈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師尊。
這句話鳳棲梧沒說謊。
云澈已經(jīng)在他心里站了不小的地位。在這個相對而言完全沒有歸屬感的世界里,說是“唯一”絕不過分。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師尊清冷的側(cè)臉上,那雙暗綠色的眼眸里盛滿了溫柔和……獨屬于他的肯定?
耳根瞬間紅透,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沖破胸膛!
“師、師尊!” 他聲音都帶了顫,巨大的幸福感幾乎將他淹沒。
看著徒弟感動的模樣,鳳棲梧心中那點“溜號”的愧疚感又冒了出來。
他清了清嗓子,動作極其小心,生怕再咳起來,決定趁熱打鐵,說出那個盤桓已久的計劃:
“澈兒,為師……打算閉關(guān)一段時日?!?/p>
“什、什么?!” 云澈臉上的紅暈瞬間褪盡,如同被潑了一盆冰水,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他!
閉關(guān)?!師尊要離開?!是因為今天受傷了嗎?還是……因為那個凌虛?還是……要去找那個“無法拒絕”的人?!
“莫慌?!?鳳棲梧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可靠,“短則一兩年,長則……看機(jī)緣。沒有為師在旁督促,為師相信,以你的心性和毅力,定能堅持勤修不輟,更進(jìn)一步?!?/p>
他的想法很簡單:馬甲積分?jǐn)€夠了,趕緊開新馬甲溜出去浪兩年!
躲開楚睢可能的“騷擾”,也躲開令狐螭這個已經(jīng)綁定了兩個社死buff的燙手山芋!
等浪夠了,積分也攢多了,買上十個八個“相思紅繩”,再回來也不遲!
他沉浸在對未來自由養(yǎng)老生活的美好憧憬中,完全沒注意到,在他宣布“閉關(guān)”的那一刻,云澈眼底那如潮水般涌起的、濃得化不開的陰霾和……某種被強(qiáng)行壓抑的、近乎偏執(zhí)的占有欲。
云澈死死地攥緊了拳頭,指甲再次掐入掌心,用疼痛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低下頭,掩去眼中翻涌的情緒,再抬起頭時,臉上只剩下少年人強(qiáng)裝出的懂事和堅定:
“是……弟子明白了。師尊放心閉關(guān),弟子……定會好好練功,絕不懈??!待師尊出關(guān)之日,弟子定讓師尊刮目相看!”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承諾。
鳳棲梧看著徒弟如此“懂事”和“有志氣”,頗感欣慰,慈愛地補(bǔ)充道:“嗯,為師閉關(guān)期間,你依然住在此處便好。這寢居內(nèi)的所有功法典籍、靈丹妙藥,你皆可隨意取用研習(xí),無需顧忌。”
“是,多謝師尊!” 云澈乖巧地點頭,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眸底一閃而過的幽光。
住在這里……守著師尊的“閉關(guān)之地”……
“好了,時辰不早,去洗漱吧?!?鳳棲梧有些疲憊地擺擺手,“今夜……還跟為師一塊兒睡?!?/p>
他想著這是閉關(guān)前的最后一晚了,滿足一下小徒弟的“安全感”需求。
“是,師尊!” 云澈的聲音聽起來依舊乖巧溫順,他恭敬地行禮,退出了內(nèi)室。
夜深人靜。
清冷的月光透過窗紗,如水銀般流淌在室內(nèi),勾勒出床榻上沉睡之人的輪廓。
令狐螭清冷絕塵的容顏在月光下仿佛鍍上了一層柔光,長睫低垂,呼吸均勻,脆弱得如同易碎的琉璃。
而原本應(yīng)該沉睡的云澈,卻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總是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在黑暗中,卻沉靜得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里面翻涌著與年齡不符的、濃稠而危險的情緒。
他悄無聲息地坐起身,月光下,他靜靜地、近乎貪婪地凝視著師尊沉睡的容顏。
指尖不受控制地抬起,懸停在距離那光潔額頭僅一寸之遙的地方,微微顫抖著。
師尊……
您說要離開澈兒兩年……
兩年……七百多個日夜……
那么漫長……那么煎熬……
澈兒……會瘋的。
您總是這樣……
把澈兒當(dāng)成需要呵護(hù)的幼苗,卻從未問過幼苗是否愿意離開陽光……
您給了澈兒獨一無二的“一”,卻又殘忍地要將這“一”抽離……
云澈的指尖最終沒有落下。他緩緩俯下身,溫?zé)岬暮粑p輕拂過鳳棲梧微涼的臉頰,帶著少年人獨有的清冽氣息和一絲……不容錯辨的偏執(zhí)。
低啞的、如同夢囈般的聲音,在寂靜的室內(nèi)輕輕響起,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和占有欲:
“師尊……”
“您要離開澈兒兩年……”
“那么……在您離開之時……”
“澈兒總要在您這……討些‘好’處吧?”
“這是您……欠澈兒的……”
月光將少年俯身的影子拉得很長,如同悄然籠罩的網(wǎng),無聲地覆蓋在沉睡的師尊身上。
那雙在黑暗中睜開的眼眸,閃爍著幽深而危險的光芒,仿佛在無聲地宣告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