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光柱貫穿天地,魔神的氣息如潮水般涌來。楚臨淵站在山巔,破碎的衣袍在狂風(fēng)中獵獵作響。他咬破指尖,在虛空中畫出一道血符。
"三百符師,聽我號令!"
聲音穿透云霄,天璣司各處亮起回應(yīng)般的符光。沈清璃站在他身側(cè),冰綾化作無數(shù)細絲,將兩人手腕相連。她能感受到楚臨淵體內(nèi)靈脈正在寸寸斷裂,卻仍源源不斷地將生命力轉(zhuǎn)化為符力。
"你這樣撐不到封印完成。"她聲音發(fā)緊,胸前的天虛之圖印記灼熱得幾乎要燒穿皮膚。
楚臨淵嘴角溢出鮮血,卻笑得肆意:"所以...需要借你一點血。"
他忽然抓住沈清璃的手,兩枚天虛之圖印記相觸的剎那,一道金紅交織的光柱沖天而起。遠處黑金光柱中上升的陰影突然停滯,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玄微子盤坐在陣眼中央,白發(fā)根根豎起。他雙臂上的古老符紋正一片片剝落,化作流光融入大陣:"臨淵,記住——符由心生!"
楚臨淵閉上眼,感受著三百符師的靈力通過大陣匯聚而來。他的意識不斷上升,仿佛俯瞰著整個九州大陸。無數(shù)記憶碎片在腦海中閃回——莫懷衣教他畫第一道符,沈清璃在雨中為他撐傘,玄微子深夜為他講解符理...
"原來如此。"他睜開眼,眸中金芒大盛:"封印需要的不是力量,而是..."
他松開符筆,任其懸浮空中。雙手交疊在胸前,做出一個古老的手印。三百符師同時悶哼一聲,各自的符筆不受控制地飛向高空,在光柱周圍組成一個巨大的立體符陣。
沈清璃突然感到一陣心悸。她看到楚臨淵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那些新生的靈脈如同燃燒的絲線,一根接一根地斷裂。
"停下!你會..."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楚臨淵轉(zhuǎn)頭看她,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清明:"清璃,沈家血脈不是封印的一部分——你們是鑰匙。"
他伸手點在她眉心,一段被塵封的記憶涌入她腦海:三百年前,沈家先祖自愿將血脈與太虛之圖相連,不是為了封印魔神,而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有人真正消滅它。
"現(xiàn)在,該完成這個使命了。"
黑金光柱劇烈震顫,一個模糊的巨影即將突破最后的束縛。楚臨淵深吸一口氣,雙手猛地向下一壓——
"封!"
三百符筆同時炸裂,化作漫天光雨。每一滴光雨都精準地落在黑金光柱上,如同針線般將其縫補。光柱中的陰影發(fā)出不甘的怒吼,卻無法阻止自己被一點點拉回深淵。
就在封印即將完成的瞬間,一道黑影突然從光柱中分離,直撲楚臨淵而來。那是莫懷衣最后一絲殘魂,裹挾著魔神最精純的惡念。
"小心!"沈清璃冰綾出手,卻慢了半拍。
黑影穿透楚臨淵胸膛的剎那,時間仿佛靜止了。莫懷衣的面容在黑影中若隱若現(xiàn),眼中金芒與清明交替閃爍。
"師弟..."他的聲音忽遠忽近,"我...錯了..."
楚臨淵沒有躲避,反而伸手按在黑影上。掌心新生的紋路亮起,將黑影一點點凈化:"師兄,還記得你教我的第一道符嗎?"
莫懷衣的殘魂突然劇烈顫抖。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個雪天,年輕的他把凍得發(fā)抖的小師弟帶回房間,手把手教他畫最基礎(chǔ)的安神符...
"清心...符..."黑影漸漸褪去黑色,露出原本的魂魄光芒。
楚臨淵點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最簡單的符,往往最有用。"
最后一縷黑氣消散,莫懷衣的魂魄恢復(fù)了本來面目。他對玄微子深深一拜,又向沈清璃點頭致意,最后看向楚臨淵:"替我...看看春天的桃花..."
魂魄化作點點熒光,融入正在閉合的封印。黑金光柱發(fā)出一聲不甘的嗡鳴,最終徹底消失在天際。
天空恢復(fù)澄澈,第一縷晨光穿透云層。楚臨淵晃了晃,向后倒去。沈清璃接住他,發(fā)現(xiàn)他胸口的天虛之圖印記正在緩緩消失。
"臨淵!"
"沒事..."他虛弱地笑了笑,"就是...有點累..."
玄微子踉蹌著走來,老淚縱橫:"好孩子,你做到了..."
楚臨淵望向遠處漸漸亮起的天色,聲音越來越輕:"師尊...桃花...開了嗎..."
他的手緩緩垂下,掌心里靜靜躺著一枚桃花形狀的符印——那是他最后畫的一道符,也是最簡單的一道清心符。
沈清璃緊緊抱住他逐漸冰冷的身體,胸前的天虛之圖印記突然亮到極致。她感到一股奇異的力量在兩人之間流轉(zhuǎn),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從她體內(nèi)流向楚臨淵。
"這是..."玄微子震驚地看著這一幕,"血脈反哺?"
沈清璃沒有回答。她低頭貼上楚臨淵的額頭,輕聲道:"你說過的,要一起看桃花。"
她體內(nèi)的沈家血脈正在燃燒,化作最純粹的生命力渡入楚臨淵體內(nèi)。這是沈家血脈最后的秘密——不是鑰匙,也不是封印,而是薪火相傳的橋梁。
遠處,第一朵桃花在晨光中悄然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