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起因是金融學院的隊長氣勢洶洶的吼道:“信不信我們半場就攻破你們防線!”
“防、防線?”計算機學院的替補隊員陸沉剛把護腕套在手肘上,連忙手忙腳亂地翻著戰(zhàn)術手冊。
“那是足球術語!”他慌慌張張把手冊往地上一摔,戰(zhàn)術手冊里畫著的五個豬頭,瞬間被金融學院隊長看到。
金融學院隊長瞬間怒不可遏:“你們別太囂張,早聽聞你們學院個個只會敲鍵盤,也就只有你一‘搞笑哥’勉強會打了?!?/p>
說完,又嗤笑了一聲,“現(xiàn)在你們居然讓一個書呆子?!苯鹑趯W院隊長指了指戴著黑框眼鏡的陳瑞澤,“一個柔弱公子上場。真是的?!?/p>
郁梓珩乖乖的站在外線相對不重要的防守位置上,突然被cue到,更是直接裝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樣子來,站都快站不穩(wěn)了。
然而,這一舉動直接引得場外的女生尖叫和歡呼,更可怕的是還夾雜著幾個男音。
聶桑榆她們四個,每人頭上都戴著一個發(fā)箍,分別是蝴蝶發(fā)箍,貓耳發(fā)箍,鹿角發(fā)箍,兔子發(fā)箍。閃閃發(fā)光的發(fā)箍在人群中也不算太耀眼。
等聶桑榆她們四個人到的時候,觀眾臺上已經(jīng)人滿為患了。
正當聶桑榆苦惱時,一個憨憨的聲音傳來。
“學妹學妹,我們又見面了?!?/p>
聶桑榆轉頭去看,就看見憨憨學長正在朝她揮手,“聶?;?,我終于可以正當?shù)目淠闫亮??!?/p>
“謝謝,學長你也不賴嘛?!甭櫳S軕?zhàn)術性笑笑。
“對了,這是你們班班長特地讓我給你們留的位置,咱們學院比賽位置肯定都有的?!焙┖W長指了不遠處的一個被人守著的空處。
“多謝?!闭f完,聶桑榆又想起什么。
“對了,學長,你有沒有漢服社長的聯(lián)系方式?。俊?/p>
“???”學長撓了撓頭,“有副社長的微信。”
“給我一下?!?/p>
“哦,好的?!?/p>
“多謝?!?/p>
聶桑榆加完,便帶著她們仨走去空位了。
隨著夜幕降臨,聶桑榆四個在人群中成為了焦點,有人在旁邊秘密私語道:“你看啊,那個戴著蝴蝶發(fā)箍的是不是聶?;ǎ俊?/p>
“好像是哦,最有趣的一屆?;ǔ霈F(xiàn)了,最關鍵的是她人設崩了以后,人氣卻反增不減?!?/p>
“她來這干嘛?不會是來看郁校草的吧?”
“你傻啊,她學金融的?!?/p>
“哦,對對對?!?/p>
“你說郁校草在這???!哪個?別告訴我是場上那個‘焦點’!”
“額……好像是的?!?/p>
“好好好,都這么玩是吧?”
“這屆就沒有一個正常的……”
請看,中場休息時,金融學院隊的教練——其實是大二學長兼籃協(xié)干事——舉起戰(zhàn)術板剛要說話,突然發(fā)現(xiàn)拿的是外賣菜單。替補小李慌忙遞來的白板上,赫然畫著昨晚手游《王者榮耀》的攻防路線圖。
“今天要讓你們見識什么是死亡纏繞!”計算機學院隊的中鋒突然蹦出剛在2K游戲里學到的術語,雙手卻在偷偷擦掌心的汗。
金融學院的得分后衛(wèi)不甘示弱地比劃街舞動作:“我的歐洲步會讓你們原地轉圈!”話音未落左腳絆右腳,幸虧及時抓住了場邊記分牌才沒摔倒。
觀眾:你們是來搞笑的嗎?
……
上半場結束后,郁梓珩累了,他讓楚晨軒替他上場。
楚晨軒一臉呆呆的看著他,不敢想象剛剛場上那個人物,是他的校草舍友郁梓珩!?。?/p>
郁梓珩下場后佇立于籃球框架下喝水,臉龐自然地被光線分成兩半——一側沉浸在寧靜的黑暗之中,顯得深邃而又神秘;另一側則被溫柔的光線輕柔地撫摸,輪廓分明,散發(fā)出生動的氣息。
他偶爾抬頭,雙眼在明暗對比下猶如夜空中的星辰,既遙遠又璀璨,透露出一股難以抗拒的魅力。
“這個才是郁校草吧,剛剛場上那個是他兄弟。”
“是的,沒錯。”
旁邊有兩個女生在竊竊私語。
*
時間滑向半個月后。
一年一度的校級“新生杯”辯論賽,是B大開學季的重頭戲之一,吸引了大量新生觀戰(zhàn)。
金融學院作為傳統(tǒng)強院,自然派出了實力不俗的隊伍,聶桑榆憑借高中扎實的辯論功底和清晰的邏輯思維,成功入選一辯。
此刻,能容納數(shù)百人的階梯大教室里座無虛席。聚光燈打在中央的辯論席上,空氣里彌漫著緊張而興奮的氣息。金融學院(正方)的辯題是“科技發(fā)展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對陣的是……計算機學院(反方)。
聶桑榆坐在正方一辯席上,最后一遍梳理著手中的卡片。臺下黑壓壓的人群并未給她帶來太多壓力,反而讓她有種久違的、即將投入戰(zhàn)斗的亢奮。她微微調整呼吸,目光掃過對面反方的席位。
接著,主持人熱情洋溢的聲音響起:“……下面,讓我們有請反方計算機學院代表隊入場!”
臺下響起掌聲。聶桑榆下意識地抬眼望去。
門口光線一暗,幾個高大的身影魚貫而入。
走在最前面的男生,穿著剪裁合體的深色西裝,身姿挺拔,步履從容,帶著一種天生的、引人注目的氣場。他微微側頭,似乎在跟身后的隊友確認著什么,線條利落的下頜線在燈光下清晰可見。
聶桑榆心底一喜,是在校醫(yī)室遇到的公子誒。不過現(xiàn)在這么一看,他倒是有些眼熟。難道這就是緣分?
然而,在郁梓珩走到二辯位置上準備坐下時,瞬間聶桑榆臉上的血色,如同退潮般瞬間褪得干干凈凈。
大腦一片空白,耳邊所有的聲音——掌聲、主持人的介紹、旁邊隊友低聲的提醒——全部被一種尖銳的、令人窒息的耳鳴所取代。
郁梓珩!是我家隔壁的那個郁梓珩!
他怎么會在這里?!他不是應該在A大嗎?!
此時他穿著反方計算機學院的隊服!他胸前……那枚在聚光燈下反射著冷光的深藍色盾形徽章,刺得聶桑榆眼睛生疼!B大!他也在B大!
郁梓珩似乎也感受到了這束過于震驚和灼熱的目光。他循著視線來源,精準地鎖定了正方一辯席。
四目相對。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郁梓珩臉上那慣有的、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的倨傲表情,如同遭遇重擊的玻璃,瞬間碎裂。他的瞳孔在看清聶桑榆那張變化頗大的臉上有著一雙熟悉到骨子里的眼睛的剎那,驟然收縮到極致。目光下移,看清桌子上的立牌后,里面寫滿了比聶桑榆更甚的、鋪天蓋地的震驚、荒謬,以及……被愚弄的狂怒!
他像是被釘在了原地,腳步生生頓住。原本從容的姿態(tài)蕩然無存,身體微微前傾,仿佛下一秒就要沖過來質問。
他死死地盯著聶桑榆,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又像燃燒著地獄的烈火,死死釘在她胸前那枚一模一樣的B大?;丈希缓?,再狠狠剜向她的臉。
空氣仿佛被抽干,整個喧鬧的會場在他們無聲的對峙中似乎都安靜了一瞬。
聶桑榆能清晰地看到郁梓珩額角瞬間繃緊的青筋,看到他握著資料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jié)發(fā)白,看到他薄唇抿成一條鋒利到極致的直線,胸膛劇烈地起伏了一下。
然后,聶桑榆笑了,嘴角輕輕勾起。
“反方二辯,郁梓珩同學,請入座?!敝鞒秩藥еσ獾奶嵝崖暣蚱屏诉@令人窒息的死寂。
郁梓珩猛地回神,眼神里的驚濤駭浪被強行壓下,但那股冰冷刺骨的戾氣和難以置信的荒謬感卻更加洶涌地彌漫開來。他幾乎是咬著后槽牙,極其僵硬地、拉開面前的凳子坐下,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踩在燒紅的烙鐵上。他的目光,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聶桑榆,那眼神仿佛在無聲地咆哮:
“聶桑榆!你踏馬……你怎么會在這里?!”
聶桑榆強迫自己收回目光,低下頭,死死攥著手中的卡片,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卡片上的字跡在她眼前模糊、扭曲、跳動。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跳出來。震驚、慌亂、被戳穿的恐慌,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被同樣欺騙的荒謬感和沖天怒火,如同海嘯般將她淹沒。
他不是在A大嗎?他不是在炫耀他的“硬核殿堂”嗎?那些照片……那些信息……全是假的!他也報了B大!他也在騙她!他也在騙所有人!
主持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下面,比賽開始!首先有請正方一辯陳詞,時間為三分鐘。正方一辯同學?”
聚光燈猛地打在聶桑榆身上。
臺下是數(shù)百雙好奇、探究的眼睛,身邊是隊友期待的目光,而正對面,那道冰冷、憤怒的目光。
她連忙站起身來,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穩(wěn)住心態(tài)念起精心準備的開篇陳詞,那些引經(jīng)據(jù)典、邏輯嚴密的句子。
可是聲音帶著顫,剛念完第一句,她再也念不下去了。
她不再看任何人,不再管什么比賽規(guī)則,只是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那個同樣死死盯著她、仿佛隨時要撲過來的郁梓珩,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帶著破音的嘶?。?/p>
“郁梓珩!你……你大爺!你也騙我?!”
這句話如同投入油鍋的水滴,瞬間引爆了全場。
嘩——!
臺下一片嘩然!所有人都懵了,目光在突然站起來的正方一辯和臉色鐵青的反方二辯之間來回掃視。
這什么情況?比賽還沒開始,辯手先吵起來了?還是……認識?有仇?什么?校草和?;R架,我愛看!
郁梓珩臉上的冰冷嘲諷瞬間轉化為更加狂暴的怒火,他猛地一拍桌子,也站了起來,聲音比他拍桌的聲響還要大,帶著一種被戳穿后的惱羞成怒和滔天的指控:
“聶桑榆!你踏馬少賊喊捉賊!是誰先發(fā)的‘A大金融學院’照片?!是誰先騙人的?!你還好意思說我?!”
“安靜!請雙方辯手保持冷靜!遵守賽場秩序!”主席臺上的評委和主持人終于反應過來,嚴厲地出聲制止。
但此刻,聶桑榆和郁梓珩眼中只有對方,只有這持續(xù)了十年、本以為終于擺脫卻在此刻以最荒謬方式重逢的、刻骨銘心的“死對頭”身份,以及那被對方用同樣卑劣手段欺騙的巨大憤怒和難堪。
精心編織了兩個多月的謊言,在B大新生杯辯論賽的聚光燈下,在數(shù)百名觀眾的注視中,轟然崩塌,炸得粉碎。
評委席上,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教授皺著眉,看著眼前這混亂的一幕,無奈地拿起手機,對著混亂的賽場中心拍了一張照片,然后點開通訊錄里一個備注為“乖徒”的聯(lián)系人,發(fā)了過去:
【圖片】
“徒兒,你們家木木和郁家那小子,可真是給我們開學季送了個‘大禮’??!這‘驚喜’,你們兩家父母知道嗎?”
手機屏幕暗了下去。而遠在千里之外的的餐桌上,聶湛濡看到師父給自己發(fā)的照片,好奇打開后,整個人都石化了。
此時,豐盛的菜肴已經(jīng)上桌,酒杯里斟滿了美酒,家長們臉上洋溢著欣慰和喜悅的笑容,正熱切地等待著孩子們分享“A大”新生活的點滴。
郁廷輝看了一眼石化的聶湛濡,不由好奇問道:“老聶,你咋啦?”
聶湛濡顫巍巍的舉起手機,遞到三人面前,說:“你們自己看吧?!?/p>
看完以后,四個人都石化了。
—— —— —— —— —— ——
親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