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建豪五體投地,額頭死死抵著冰冷潮濕的泥地,喊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哭腔和破音,在回蕩著琴音余韻的巖洞里顯得格外凄慘。
“穿越來的?一千八百多年后?”蔡琰清冷的聲音里,那絲若有若無的嘲弄似乎更濃了。她并未放下手中的焦尾琵琶,指尖依然若有若無地搭在弦上,仿佛隨時準備再來一曲“送葬進行曲”。“此等怪力亂神之語,妄圖欺瞞于我?”
“天地良心!日月可鑒啊姑奶奶!”黎建豪猛地抬起頭,臉上糊滿了泥灰、油漬和剛才嚇出來的冷汗,混合成一副抽象派畫作,眼神里充滿了絕望的真摯,“您想想!我那些‘仙丹’!那包裝!那味道!是你們這年頭能有的東西嗎?還有!您剛才那曲子!那威力!除了您蔡大家,誰還能把琵琶彈成攻城錘??!”
提到“仙丹”和包裝,蔡琰的眼神微微動了一下。那奇異的油紙袋和前所未聞的濃烈香氣,確實非比尋常。至于自己的音律造詣……被一個山賊頭子用“攻城錘”來形容,饒是她心性清冷,嘴角也幾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哦?”蔡琰的聲音依舊聽不出情緒,“那你倒是說說,一千八百年后,是何等光景?你又為何流落至此,落草為寇,行此……‘替天行道’之事?”她把“替天行道”四個字念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絲玩味。
黎建豪一看有門兒!求生欲瞬間轉化為滔滔不絕的口才。他保持著跪姿(主要是腿軟站不起來),連比帶劃,唾沫橫飛:
“姑奶奶!那后世可不得了!鐵鳥飛天,日行萬里!鐵龍入地,穿山過海!人坐在家里,千里之外就能說話見面,跟神仙似的!還有那燈,不用油不用火,啪一下比白天還亮!吃的更是五花八門,剛才那‘仙丹’……呸,那叫壓縮餅干,在我們那兒就是最普通的行軍干糧!還有火鍋燒烤麻辣燙……”他一邊說一邊咽口水,仿佛那些美食能給他帶來力量,“至于為啥來這兒?我……我就是在公司加班……呃,就是給東家干活,累暈了,一睜眼就在張角那堆死人堆里了!我是被逼無奈??!忽悠典韋他們上山,就是想找個地方茍……呃,修身養(yǎng)性,安穩(wěn)度日!劫富濟貧?那都是場面話!我們平時也就劫點過路商隊,還專挑為富不仁的下手!真的!比真金還真!”
他語速快得像機關槍,夾雜著大量后世詞匯(“鐵鳥”=飛機,“鐵龍”=地鐵/火車,“千里說話”=手機/視頻通話),聽得蔡琰秀眉微蹙,信息量巨大且匪夷所思,但黎建豪那副嚇破膽的樣子和提到“火鍋燒烤”時真情流露的饞相,又不像作偽。尤其是“加班累暈”這種社畜專屬的悲催感,莫名地……有點真實?
“如此說來,你并非真心為惡?”蔡琰指尖輕輕拂過焦尾的琴身,那冰冷的觸感讓她冷靜。
“絕對真心不想為惡!”黎建豪賭咒發(fā)誓,“我就想躺平!混吃等死!當個快樂的山寨廢物!今天這事兒純粹是誤會!天大的誤會!手下那群夯貨沒長眼,冒犯了姑奶奶您!我回頭就打斷他們的腿!不,打斷他們的第三條腿!”
他話音剛落,巖洞口的光線一暗,三個龐大的身影擠了進來,伴隨著典韋那標志性的甕聲甕氣:
“寨主!俺聽到好大的動靜!地動山搖的!您沒事吧?是不是有官兵打上來了?俺的戟呢?……咦?好香!這啥味兒?比俺烤的肉還香!”
正是被剛才那驚天動地的琵琶煞音和碎石塌方驚動的典韋、周倉和裴元紹。
三人一進來,就看到了極其詭異的一幕:
* 他們心目中“法力無邊”、“算無遺策”的寨主黎建豪,正五體投地跪在一個穿著粗布衣服、但氣質清冷如仙的女子面前,臉上臟得像個泥猴,涕淚橫流(主要是嚇的)。
* 寨主那寶貝的“寶座”位置,堆著一大攤新鮮的碎石和塵土。
* 兩個嘍啰像被抽了骨頭似的癱軟在墻角,哼哼唧唧。
*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異的、仿佛金戈碰撞又似琴弦崩斷的余韻,還有……一絲若有若無、極其清冽好聞的幽香?跟寨主身上那混合了汗臭、油膩和雞腿味的“男人味”形成鮮明對比。
“寨主?!”周倉瞪大了牛眼,一臉懵逼,下意識就去摸他那把卷刃的破刀,“這娘們兒是誰?敢對您不敬?俺……”
“住口!蠢貨!”黎建豪嚇得魂飛魄散,猛地從地上彈起來(潛能爆發(fā)),一個箭步?jīng)_到周倉面前,跳起來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上(可惜身高不夠,只拍到肩膀),“什么娘們兒!這是蔡大家!蔡文姬蔡才女!當世大儒蔡邕蔡議郎的掌上明珠!文曲星下凡!你們這群殺千刀的蠢貨!眼睛長在屁股上了?敢把蔡大家‘請’上山?還‘水靈的小娘皮’?我看你們是活膩歪了想聽一曲‘十面埋伏’直接升天是吧?!”
黎建豪罵得唾沫橫飛,語速比剛才忽悠蔡琰時還**分,生怕周倉這愣頭青再說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話,引得那位姑奶奶再來一曲。
“蔡……蔡文姬?”裴元紹反應最快,小眼睛瞬間瞪圓,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他雖然是個小嘍啰,但也聽說過天下才女蔡琰的大名!那是云端上的人物!居然……居然被他們當成“戰(zhàn)利品”給撈上山了?還送到了寨主房里?他腿肚子也開始轉筋了。
典韋的關注點則完全不同。他吸了吸鼻子,目光灼灼地盯著蔡琰……懷里的焦尾琵琶,甕聲甕氣地問:“剛才那轟隆隆……噼里啪啦……嘎嘣脆的動靜,是這……這木頭匣子弄出來的?能吃不?”他還沉浸在剛才那震撼性的音波里,并且本能地將其與某種“口感”聯(lián)系起來。
黎建豪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暈厥。吃琵琶?典韋你是魔鬼嗎?!
“典韋!閉嘴!”黎建豪聲嘶力竭,“那是焦尾琵琶!無價之寶!是蔡大家的神兵利器!能……能溝通天地,引動風雷!不是吃的!”他趕緊轉向蔡琰,臉上堆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諂媚笑容,“姑……蔡大家,您別跟這渾人一般見識!他腦子……呃,比較純粹,只認吃的和力氣!”
蔡琰看著眼前這雞飛狗跳、主不主仆不仆的混亂場面,尤其是那個身高九尺、兇神惡煞的巨漢一臉天真地問琵琶能不能吃,以及黎建豪那副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的慫樣,饒是她心緒煩亂,也不由得感到一絲荒誕離奇。她緊繃的神經(jīng),在黎建豪那句“只想躺平當個快樂的山寨廢物”和眼前這活寶三人組的沖擊下,竟莫名地松動了一絲。
她輕輕嘆了口氣,那清冷如冰霜的氣質似乎融化了一點點。她終于將焦尾琵琶小心地橫放在膝上,不再保持著隨時攻擊的姿態(tài)。
“罷了?!辈嚏穆曇粢琅f清冷,但那股無形的殺氣消散了不少,“黎寨主,請起吧。如此大禮,小女子承受不起?!?/p>
黎建豪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站起來,感覺后背的冷汗已經(jīng)把衣服濕透了?!安桓也桓?!蔡大家您坐!您坐!這……這地方簡陋,委屈您了!”他手忙腳亂地想把“寶座”上的碎石塵土扒拉開。
“不必?!辈嚏⑽Ⅴ久迹@然對那塊沾滿油污和雞骨頭的石頭毫無興趣?!袄枵鳎掖诵心耸菫榱吮艿?,并非游山玩水。家父……卷入朝堂紛爭,恐有不測。我本欲前往河東衛(wèi)家暫避,不想途中遭遇流寇,護衛(wèi)失散,才被貴寨的……‘義士’‘請’了上來。”
她將“請”字咬得很重,黎建豪臉上又是一陣火辣辣。
“河東衛(wèi)家?衛(wèi)仲道?”黎建豪腦子里瞬間閃過這個名字,蔡文姬的第一任丈夫,好像是個病秧子?他脫口而出:“那病癆鬼有啥好去的?您去了不是守活寡……呃……” 看到蔡琰瞬間冷下來的眼神,他趕緊把后半截話咽了回去,恨不得抽自己倆嘴巴。這張破嘴!
“寨主慎言!”裴元紹趕緊打圓場,他腦子轉得快,“蔡大家,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誤會!天大的誤會!我們黑風寨雖然地處偏僻,但最是敬重讀書人!尤其是像您這樣名滿天下的才女!寨主他……他剛才那都是……呃……關心則亂!對!關心則亂!”
周倉也反應過來,撓著后腦勺憨憨地附和:“對對對!寨主最敬重讀書人!他天天跟我們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自有……呃……烤雞腿?”他努力回憶黎建豪平時躺平時的“教誨”,結果串臺到了伙食上。
典韋沒聽懂那么多彎彎繞繞,但他捕捉到了關鍵詞:“烤雞腿?寨主,俺餓了!這都啥時辰了?俺今天還沒琢磨新火候呢!”他眼巴巴地看著黎建豪,又忍不住瞟了一眼蔡琰的琵琶,似乎在衡量這玩意兒烤出來的味道會不會很特別。
黎建豪被這群活寶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撫好這位隨時能化身人形自走炮的姑奶奶。
“吃吃吃!就知道吃!”黎建豪瞪了典韋一眼,轉頭又換上諂媚的笑臉對蔡琰說,“蔡大家,您看……這兵荒馬亂的,您孤身一人前往河東,路上實在兇險。不如……不如先在我這黑風寨委屈幾日?我這地方雖然簡陋,但勝在安全!典韋!”他指了指旁邊還在惦記雞腿和琵琶的巨漢,“您看見沒?古之惡來!有他在,千軍萬馬來了也能頂一陣!您安心住下,我派人去打探令尊的消息和去河東的路況,等風頭過了,安全了,我再派人……不!我親自護送您去河東!保證把您毫發(fā)無損地送到衛(wèi)家門口!如何?”
他拍著胸脯保證,眼神無比“真誠”。心里想的卻是:先把這位姑奶奶穩(wěn)?。∷妥??必須送走!越快越好!這哪是才女,這是定時炸彈!但眼下絕對不能表現(xiàn)出攆人的意思!
蔡琰沉默地看著黎建豪。此人言語粗鄙,舉止浮夸,滿口胡柴(穿越之說太過離奇,她只信了三分),手下更是一群渾人。但這黑風寨地處偏僻,易守難攻,眼前這寨主雖然慫包,但似乎確實沒什么大的惡意(主要是被嚇破了膽),那個叫典韋的巨漢也確實是個罕見的猛士。自己孤身一人,帶著焦尾琵琶這等惹眼之物,貿然上路確實危險重重。
權衡利弊,蔡琰清冷的眸光微微閃動,終于緩緩頷首:“如此……便叨擾黎寨主幾日。待打探清楚消息,我自會離去?!?/p>
“不叨擾!不叨擾!”黎建豪喜出望外,懸著的心終于落回肚子里一半,“您能屈尊降貴住下,是我黑風寨蓬蓽生輝!燒高香都求不來的福氣!裴元紹!”
“在!寨主!”裴元紹一個激靈。
“立刻!馬上!把山寨里最干凈、最通風、最干燥、風景最好的那個……呃,那個小點的巖洞給我收拾出來!鋪上最厚最軟的干草!不!把老子的鋪蓋……算了,老子的鋪蓋有味兒!去找!找點新采的干草和干凈的獸皮!一定要讓蔡大家住得舒心!”黎建豪如同打了雞血般指揮著,“周倉!去打獵!打最肥的野雞!最嫩的獐子!典韋!發(fā)揮你‘錘煉元陽’的最高水平!給蔡大家烤點拿手的!拿出你畢生功力!要是烤不好……哼哼,以后‘仙丹’減半!”
典韋一聽“仙丹減半”,頓時急了,拍著胸脯保證:“寨主放心!俺一定烤得……烤得……比蔡大家的琵琶聲還香!”他憋了半天,憋出個自認為絕妙的比喻。
蔡琰:“……”
黎建豪:“……” 他絕望地閉上了眼。
于是,黑風寨迎來了建寨以來最高規(guī)格的“貴客”。整個山寨如同被捅了的馬蜂窩,瞬間忙碌(雞飛狗跳)起來。
**數(shù)日后。**
蔡琰坐在被裴元紹指揮嘍啰們精心(手忙腳亂)收拾出來的“貴賓洞”里。洞壁被草草清理過,鋪著厚厚一層新采的、散發(fā)著草木清香的干草,上面還鋪了幾張鞣制得還算過得去的獸皮。洞口掛著一塊勉強算干凈的粗麻布當門簾。條件依然簡陋,但比起黎建豪那個油污滿地的“寶座洞”,已經(jīng)算是天堂。
她面前擺著一個粗糙的木盤,里面是典韋“畢生功力”的結晶:一只烤得金黃流油、外皮酥脆、香氣四溢的野雞,旁邊還配著幾串烤得恰到好處的蘑菇和野果。不得不說,在“錘煉元陽”的誘惑(和仙丹威脅)下,典韋的燒烤技藝確實突飛猛進,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蔡琰小口地撕著雞肉,動作優(yōu)雅,與洞外隱約傳來的喧鬧形成鮮明對比。
洞外空地上。
“一二!嘿喲!一二!嘿喲!”
周倉光著膀子,露出虬結的肌肉,正吭哧吭哧地舉著一塊巨大的石頭,汗如雨下。旁邊一群嘍啰有樣學樣,舉著小一號的石頭,喊著號子。這是黎建豪的新指令:山寨要“軍事化”管理,強身健體!口號是:“練好力氣,替天行道!練好力氣,頓頓吃飽!”(主要是為了消耗這群精力過剩的家伙,別給自己惹事)。
另一邊,裴元紹正唾沫橫飛地給幾個嘍啰“上課”:
“……都給我記好了!這叫‘踩盤子’!不是讓你們真去踩盤子!是探路!探路懂嗎?眼睛放亮點!看清楚!是肥羊還是刺猬!像蔡大家這樣的……神仙人物!那是能碰的嗎?那是要供起來的!下次再不長眼,寨主不打斷你們的腿,典韋大哥就把你們當柴火塞爐子里‘錘煉元陽’了!” 嘍啰們嚇得連連點頭。
而我們的寨主黎建豪呢?
他正愁眉苦臉地蹲在“貴賓洞”外面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手里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這姑奶奶到底啥時候走啊……”他唉聲嘆氣,“供著這么一尊大神,我這小心臟天天跟坐過山車似的……不對,比過山車刺激多了!過山車頂多嚇尿,這位姑奶奶一不高興能直接把人送走!”
“還有河東衛(wèi)家……衛(wèi)仲道那病秧子……唉,可惜了蔡文姬這朵鮮花……”他下意識地嘟囔,隨即又警惕地看了看洞口,生怕被聽見。
“寨主!”裴元紹顛顛地跑過來,臉上帶著神秘兮兮的笑容,“好消息!派下山打探消息的兄弟回來了!”
“哦?快說!”黎建豪精神一振。
“第一,蔡議郎大人確實被宦官構陷,下了廷尉獄!不過性命暫時無憂,聽說好些大臣在求情!”裴元紹壓低聲音,“第二,去河東的路……不太平!董卓的涼州兵在那邊鬧得兇,還有好幾股流寇,聽說連河內太守王匡的糧隊都被劫了!第三……”他頓了頓,笑容更賊了,“兄弟們在山下‘踩盤子’,發(fā)現(xiàn)了一支肥羊!看旗號,像是……像是冀州牧韓馥派往酸棗送糧的車隊!護衛(wèi)不多,就百來個郡兵,看著松松垮垮的!”
“韓馥?酸棗?”黎建豪腦子飛快轉動。酸棗會盟!討董卓!這是歷史大事件??!韓馥這老摳門,送糧都這么小氣?百來個郡兵?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他眼睛瞬間亮了!搶!必須搶!這可是“替天行道”的大好機會!搶了董卓敵人的糧,四舍五入等于幫了董卓?不對不對,我們搶了是自己吃!管他董卓還是韓馥!山寨的存糧快見底了,典韋那無底洞天天喊餓,再加上供著一位姑奶奶……不搶不行了!
“好!干他娘的一票!”黎建豪猛地站起來,一掃之前的愁容,瞬間進入“山大王”角色,豪氣干云(主要是餓的),“通知典韋、周倉!點齊人馬!記住!只搶糧!不傷人!動作要快!搶完就跑!口號……呃,這次就叫‘黑風寨借糧,替天行道!’”
“得令!”裴元紹興奮地搓著手跑了。
黎建豪摩拳擦掌,仿佛看到了堆積如山的糧食和歡天喜地的嘍啰(主要是典韋)。他正準備去鼓舞士氣,眼角余光瞥見“貴賓洞”的布簾似乎動了一下。
他心里咯噔一聲!壞了!光顧著興奮,忘了洞里還有位姑奶奶!搶劫這事兒……好像不太符合讀書人的價值觀?尤其是蔡琰這種清高才女?
他趕緊小跑過去,臉上堆起最“純良無害”的笑容,隔著布簾,小心翼翼地開口:
“蔡……蔡大家?您在里面呢?那個……跟您匯報個事兒哈!山寨……呃,最近有點揭不開鍋了。您也知道,典韋那飯量……是吧?我們決定下山去……去‘募捐’點糧草!絕對秉承‘替天行道’的宗旨!只取不義之財!絕不傷及無辜!您放心!您就在山上安心住著!等我們凱旋……呃,等我們回來,給您帶點山下的點心!”
布簾后面沉默了片刻。就在黎建豪心里七上八下,琢磨著要不要再補充幾句“劫富濟貧”的大道理時,蔡琰清冷的聲音傳了出來,只有三個字:
“知道了?!?/p>
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黎建豪長舒一口氣。沒反對就好!沒反對就是默許!他如同得了圣旨,興沖沖地跑去準備他的“借糧大業(yè)”了。
他卻沒看到,布簾之后,蔡琰放下手中的書簡(黎建豪貢獻的,據(jù)說是從某個倒霉書箱里翻出來的),秀眉微蹙,輕輕搖了搖頭,發(fā)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對于這個滿嘴跑火車、行事荒誕卻又莫名透著點底層求生狡黠的“穿越者”寨主,她心中的疑惑和那一絲荒誕的趣味,似乎又加深了幾分。
黎建豪的“驚奪”人生,在拐帶了典韋、周倉、裴元紹,又“請”回了蔡文姬之后,終于向著“劫官糧”這種真正刺激的副本邁出了堅實(作死)的一步!而酸棗會盟的糧草被劫,又會在這風云激蕩的漢末,掀起怎樣意想不到的波瀾?黎建豪的“躺平夢”,還能繼續(xù)做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