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耳在斷界平原邊緣盤坐，識海中那枚原印持續(xù)跳動。它如心臟般有節(jié)奏地搏動，卻不傳導任何力量，只傳遞“自我存在”的確認。這是構建“原序”的第一步。
“原序，是原界修者立身之本?！毙嚆穆曇粼诙系途忢懫?，“不像夢族借夢構象，也不像界修以力顯跡，原序，是你對世界的最低宣言?！?/p>
“它不是你擁有的某種術，而是你‘是誰’的延伸。”
“比如，我的原序就叫‘逆重’——只要我還活著，我的傷就會反向結算回敵人身上?！?/p>
月耳一震。他第一次聽到原序具體的形態(tài)。這種規(guī)則，不依托任何已知體系，僅憑個人意志凝構，一旦成型，將成為自身存在在原界的基礎。
“你想要什么樣的規(guī)則？”朽泓反問。
月耳沉默良久，腦海中不斷閃現(xiàn)過往片段。他曾無數(shù)次瀕死，無數(shù)次從破碎中掙扎而出。
“我想要一種……‘越是被打碎，越能重構’的規(guī)則?！?/p>
朽泓笑了：“那確實是很罕見的念頭?！?/p>
他伸手一揮，地面裂開一道漆黑深槽，將月耳整個人吞入其中。
“去‘構域’里試著點燃它?！?/p>
構域，是逐界者特設的原序孕育空間，它既是幻境，也是意識投影的煉爐。每一位踏入構域者，將面對的不是外敵，而是自己的“意志底線”。
月耳站在昏暗構域的中央，四周是深不見底的灰淵。他沒有感受到時間的流動，也沒有感受到肉身的存在。
只有自己的想法。
他低頭凝視識海中心的原印，它開始緩緩旋轉，逐漸顯出如藤蔓般的暗紋。那是原序的雛形。
“我要……活著，然后留下什么?！彼哉Z。
那一刻，他體內(nèi)所有意識碎片，情緒碎屑，戰(zhàn)斗記憶，恐懼和渴望，全部被原印吸收。旋即，一點火苗從他意識海深處緩緩升起。
那不是火，更像一種“燃著存在”的意志之光。
他感受到識海被燒灼，卻沒有痛感，反而有種不可言喻的輕盈。
“這就是我的序?！彼靼琢?，“我將其命名為——逆塑?！?/p>
——只要我未滅，我的存在就將不斷重塑自己。
火焰驟然凝聚，化為一道灰藍色環(huán)紋，緩緩落入原印之中，與其纏繞、融合，最終形成一枚獨特的新印記。
構域崩解，月耳睜眼。
朽泓站在外頭，眼神第一次凝重：“你居然點燃了序焰？”
“序焰？”
“是原序誕生過程中產(chǎn)生的純念之火。”朽泓緩聲解釋，“能生出它的修者，極少，因為那意味著你不是從外部找到了規(guī)則，而是從內(nèi)部真正凝構了一個閉環(huán)。”
“從現(xiàn)在起，你是原界修者了?！?/p>
月耳抬起右手，掌心灰藍微火靜靜燃燒，不刺眼，卻映得天地黯淡幾分。
他知道，真正的修煉，才剛剛開始。
原序之火點燃后的第三日，斷界平原東側突現(xiàn)一道不穩(wěn)定的光暈。那光暈初看只是空間波動，但在原感之下，卻像一道刺破廢土的“規(guī)則回響”。月耳察覺到了它的存在，就像在深海中聽到遠古鼓聲，不大，卻直擊神魂。
朽泓也注意到了這股異象，他神色罕見地凝重：“那是原界‘裂界燈’。”
“燈？”月耳詫異。
“在原界深層，每一位真正完成序位構建者，會在某次意念突破中引起原界回響，點燃一盞屬于自己的‘裂界燈’。燈光短暫，卻能映出部分未顯世界的通路。”朽泓望著遠方，眼中閃過一絲罕見的期待，“但這一次，不是你點燃的。”
“什么意思？”
“你才剛完成原序初構，那盞燈，是別人點燃的。有人在你前方，已經(jīng)踏入了第二序位?！?/p>
月耳望著那道遙遠光暈，心中一震。他以為自己已是逐界者中最快的進步者，沒想到竟然還有人在他之前觸發(fā)了更高位的原序共鳴。
“我們要去看看?！毙嚆f著，手掌一翻，一道用骨片刻成的羅盤浮現(xiàn)。
“這是什么？”
“原軌盤，專門定位裂界燈源頭?！毙嚆忉尩?，“裂界燈只在極短時間內(nèi)有效，原界本身會不斷吞回那片穩(wěn)定結構。若不盡快靠近，燈點就會湮滅。”
他們踏上了前往裂界燈源的旅途，穿過失衡沙脊、逆流峽谷，每一地都危機四伏。途中月耳在原序之焰的加持下，更加靈敏地感知到了異動——他能辨別出哪一片霧氣是死意殘影，哪一段空間正在崩潰，甚至能預判數(shù)息后的空間脈沖。
這便是擁有原序之后的真正優(yōu)勢。
三日后，他們抵達一片深陷的原界低谷，名為“闕幽”。傳說此地曾是遠古種族的試煉場所，如今早已湮滅，僅剩殘跡。
在谷底中央，一名黑衣修者盤膝而坐，掌中浮著一盞尚未完全熄滅的青白光焰。
“是他點的燈?！毙嚆吐?。
那名修者緩緩睜眼，目光冰冷如冰霜刀鋒，“你們也能追到這里?！?/p>
月耳望著他，心中升起一絲莫名熟悉之感。他忽然想起夢尸界中某位消失已久的試煉者——那人曾被夢族判定為“界魘混融者”，后在一次封鎖中徹底失蹤。
“你是……聆淵？”月耳試探。
那人眼神輕輕一動，“你果然也是鑰體殘留?！?/p>
朽泓神情頓變：“原來如此，難怪他能點出裂界燈?！?/p>
月耳尚未回應，聆淵掌中的青白火焰忽然暴漲，一道奇異符印從燈心浮出，竟與月耳的“逆塑”原印產(chǎn)生強烈共鳴。
“你的序，與我的，似乎有交叉?！瘪鰷Y聲音低沉，“那就更不能讓你活著踏入原界?！?/p>
話音未落，火光驟變，原序交錯！
原界修者之間的第一戰(zhàn)，在闕幽之中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