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傳來不適感,楚黎絕望的盯著天花板,他清楚的知道,昨天晚上他被那惡鬼徹徹底底的占有了。
脫下衣服的那一刻,他就像是被人催眠了,不受控制的去迎合那惡鬼。
他是一個男人,卻被以一種屈辱的方式占有了。楚黎的世界觀在崩塌,他無法接受從一個未來丈夫的角色轉(zhuǎn)換成一個類似于妻子的角色。
他從小到大的價值觀,人生觀,都是以一個男人的視角建立起來的。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被強行變成了‘一個女人’。他是直男,不是彎的。
楚黎渾渾噩噩的躺在床上,不想動,也不想吃喝,他就想這么躺到天荒地老。最好是就這么悄無聲息的死掉。
他忽然想起在理智沉淪的間隙,在腦海里一閃而過的身影。那個身影站在教室里,穿著綠色和白色相間的校服,四周的環(huán)境似乎都是楚黎熟悉的模樣。
楚黎高中的校服確實是綠色和白色相間的款式,教室的布置也幾乎一模一樣,但那個身影他怎么也想不起來了。在他的記憶里,他的高中生活就是很普通的,上課、下課、兼職,偶爾會收到女孩子的告白。
為什么會想起高中的時候,楚黎想不明白,他拼命想要回憶起那個身影的模樣,可越是想腦袋就越是隱隱作痛。
楚黎放棄了掙扎,宛若被浪裹挾著上岸的死魚,累了就睡,醒了就發(fā)呆,一整個人了無生趣。
天剛擦黑,楚黎餓的受不了,他到冰箱翻出一塊面包片啃。
門被敲響了,門外傳來急切的喊聲,“楚黎!是我!給我開開門?!?/p>
楚黎還以為是幻聽了,等把門打開,陳哲拖著行李箱,笑瞇瞇的沖他笑。楚黎懵了幾秒,一把沖過去把人抱住了。
陳哲是楚黎唯一的好友,他不嫌棄楚黎窮,也不在乎楚黎性格沉悶寡言,總是笑瞇瞇的拖著楚黎去打游戲,去食堂吃飯,還會假裝記性不好,已經(jīng)有了的東西故意買雙份,把新的那份給了楚黎。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楚黎是第一個來宿舍的,陳哲沒多久也來了。陳哲自來熟的拉住楚黎去吃飯,他陽光開朗,像無意灑進(jìn)陰影的熾陽,楚黎覺得能和這樣的人成為朋友,是半輩子才修來福氣。
“我靠,你小子總算是想起我來了!”楚黎抱著人,眼淚不爭氣的往下掉。
“我怎么能見色忘義呢,在我心里,你和婷婷的地位不相上下?!标愓芘呐乃募绨颍俺?,你瘦了好多,怎么這么憔悴?”
“你再來遲點,說不定就見不到我了。”
楚黎不想牽連其他人,只能默默打碎苦淚咽回肚子里。他松開擁抱的手,擦了擦眼淚,“你怎么突然回來了,是不是婷婷又回S市了?”
陳哲還以為他在開玩笑,一拳頭錘了錘他的肩膀,“當(dāng)然不是,我這次是專門回來看你的?!?/p>
他眼里有揶揄,“看來你把我的話聽進(jìn)去了?!?/p>
“什么意思?”
“別裝了,你和穆哥處的挺好的吧?他有沒有給你個管理層做做?”
“……你在說什么,我沒有讓他給我工作。我挺喜歡家里蹲的,就這樣混著吧?!?/p>
“???那他怎么突然打電話給我,讓我務(wù)必回來陪你一段時間。我還以為是你不適應(yīng)他的公司工作內(nèi)容,特意讓我回來幫幫你的?!?/p>
“……什么?”
穆千城特意打電話給陳哲,讓陳哲回來陪他?楚黎想起穆千城昨晚混雜著煙草味的擁抱,還是自己主動撲到人家懷里的,他耳后不自在的紅了。
應(yīng)該是看出他最近精神狀態(tài)不好,所以才拜托陳哲回來的??磥砟虑С鞘钦娴陌阉?dāng)朋友了,他還總在心里覺得穆千城算是半個陌生人。
陳哲喝了水,到臥室里整理行李了。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從臥室里傳出來,“穆哥是個很不錯的人。我當(dāng)初遇上大麻煩,也是他出手幫我解決的,如果不是他,我現(xiàn)在還混不上管理層?!?/p>
“楚黎,我看穆哥對你也挺好,你要是混不下去了,可以讓他幫幫忙嘛……別那么害羞?!?/p>
“誰害羞了,你這遣詞造句真的是爛!”楚黎聽他用詞用的莫名其妙,吼了一句。
楚黎垂下頭,耳后發(fā)燙,半響后,他掏出手機(jī)給穆千城打了個電話。穆千城一片好心,他總不能不道個謝。
電話響了幾聲后被接通,那頭的穆千城聲音低沉,“喂?”
“是我,楚黎?!?/p>
“我知道?!?/p>
穆千城出了車禍,所幸傷得不重,在醫(yī)院住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他的車撞上路邊的建筑物,車頭變形,在巨大的沖擊下,他居然只是磕破了頭,沒有什么別的傷處,就連醫(yī)生都覺得是個奇跡。
穆千城被救下車子沒多久,車子就自爆了。散落的碎片,燃燒的汽車,如果他當(dāng)時還在里面,早就灰飛煙滅了。
他一直戴在左手的佛珠不知為何斷裂,散了一地。救護(hù)人員特意替他撿了回來,串回一串后,他發(fā)現(xiàn)佛珠少了一顆。
家里的長輩曾說過,這串佛珠不比尋常珠子,可替人擋災(zāi)。在穆千城十歲的時候,這串佛珠戴上就沒取下來過。
想必是上天開恩,讓佛珠替他擋了災(zāi)。不然,他早該隨著車子煙消云散了。
想到這里,他稍微壓低聲音,“今天……你沒發(fā)生什么事吧?”
“沒有。”楚黎沒明白他話里的深意,“我很好,穆哥,謝謝你打電話給陳哲,讓他回來陪我?!?/p>
“你不是說家里遭賊了,身邊有個人陪著比較好?!?/p>
楚黎回憶了下,自己確實這么說過,但后來都解釋說是膽子小還偏要寫恐怖小說了。估計是穆千城記岔了,他沒多想,“謝謝你穆哥,如果……有時間的話,我想請你吃飯?!?/p>
“那要等段時間了,我在住院,出院后我需要回一趟英國。”
“住院?穆哥,你沒事吧?需不需要我過去……”陪護(hù)兩個字沒有說出口,楚黎總覺得按他和穆千城的關(guān)系來說,這兩個字有些奇怪,“過去看看你?”
“不用了,沒多大事?!?/p>
“穆哥,你是為什么進(jìn)了醫(yī)院?”穆千城離開他這里沒到一天就進(jìn)了醫(yī)院,楚黎猜想會不會因為接近他,被惡鬼遷怒了。
“……胃不舒服,最近應(yīng)酬有點多?!?/p>
“哦。那穆哥你好好休養(yǎng),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p>
掛了電話,楚黎松了一口氣,看來穆千城進(jìn)醫(yī)院的事情和他沒有什么干系。
他走進(jìn)臥室,想看看陳哲收拾的怎么樣了。時間不早了,要是他一個人隨便湊合就行,但陳哲回來,晚飯絕不能湊合了。
陳哲正窩在電腦邊看他寫的小說存稿,見他進(jìn)來,指著電腦的一處情節(jié)問,“咋回事啊,哪里冒出個小仙女來了?我記得你剛開新書的時候,可是告訴我男主后宮無數(shù),但大師姐是大老婆的。”
陳哲是大師姐的粉絲,看了幾章存稿,他頓時發(fā)現(xiàn)自己被背叛了,“好啊你,居然還騙我!”
楚黎躲過他假裝揮過來的拳頭,“小仙女……是我以初瑤為原型創(chuàng)作的?!?/p>
陳哲反應(yīng)過來,曖昧一笑,“你小子,當(dāng)起情圣來了?”
“……”
初瑤的死,楚黎并沒有告訴陳哲,陳哲以為他們還在熱戀,又調(diào)侃了幾句。
楚黎心里難受,卻又不知如何發(fā)泄。他轉(zhuǎn)過身去,掩飾著擦了擦眼睛,“晚飯想吃什么?”
晚飯點了燒烤和上門的火鍋,半瓶啤酒下肚,陳哲的話匣子一下子收不住了。
“楚黎,你就是太封閉自己了,大學(xué)的時候,班里有好幾個女生喜歡你的呀。你要是能把握住機(jī)會,也不至于單身這么多年了?!?/p>
楚黎大學(xué)時候窮的去食堂兼職打飯,就因為這份兼職可以免費吃一頓兩葷兩素的午餐。
他過的這么差,沒有能力給女朋友提供一個好的戀愛體驗,他沒必要去耽誤別人。
“我記得你那會還不止招女孩子喜歡呢,籃球隊的什么,不是還讓我給你帶過情書哈哈。我還借機(jī)坑了他一頓烤肉?!?/p>
楚黎愣了下,似乎是有這么一回事,但他根本不喜歡男人,那情書看都沒看就撕了扔進(jìn)垃圾桶。
“有一回,一、一個男人在你床上放了……一、一個……”
陳哲沒別的缺點,就是話多和愛喝酒。喝了一瓶半,整個人醉的一塌糊涂,話都說不利索了。
“好了,別說了?!背璋欀紝⒆淼沟娜送系酱采?。
陳哲所謂的收拾行李,就是把里面的衣服一股腦門丟出來。楚黎環(huán)顧了下四周,并不打算給陳哲換衣服,他自顧自去浴室洗漱完畢,回到床上躺到床的另一邊。
今晚身邊有個人陪著,他安心許多。
聽著陳哲的呼吸聲,他慢慢的也睡著了。
夜里惡鬼果然沒有來糾纏,第二天醒來,楚黎心情還可以,特意去廚房煎了蛋餅。
陳哲醉了酒,居然起的也挺早。等他將蛋餅端出來時,陳哲已經(jīng)在客廳坐著了。
“你醒了?來吃早餐吧?!?/p>
陳哲看了過來,微微一笑,“好?!?/p>
“……”按往常,陳哲早就聞著蛋餅的味鉆進(jìn)廚房,趁著他不注意還要偷吃一塊的。今天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么乖巧?
安靜的吃完蛋餅,陳哲還搶著洗了碗。
更不對勁了,楚黎默不作聲的觀察著陳哲的一舉一動。
陳哲一出廚房,對上他的目光,好笑道,“怎么了?”
“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婷婷把你甩了?”
“沒、沒有啊?!?/p>
“……”楚黎不相信,但也怕因為揭穿他的老底,讓他情緒崩潰。
兩個人在沙發(fā)上坐了一會兒,陳哲提出一塊打游戲。楚黎登上了和陳哲常玩的那一款戰(zhàn)斗游戲,卻發(fā)現(xiàn)陳哲并不在這個頁面。
“玩這個吧?”
陳哲推薦給他一款闖關(guān)游戲。
這款游戲算是個恐怖游戲,玩家需要在一座陰森的古堡里解密,一路上會有各種恐怖的幽靈,如果不慎被幽靈殺死就要重新來過。不斷的解密,直到來到古堡的高塔,高塔里封印著游戲的大boss,但大boss被殺死后,玩家為了徹底封印大boss,必須要犧牲一個人從高塔跳下去。
陳哲自愿成為犧牲的那一個。
看著游戲界面,被陳哲操控的游戲人物從高塔一躍而下,最后跌落地上留下一灘紅色的血水,楚黎眼前一黑,大腦嗡的炸開,險先吐了出來。
“……我、我看不得這種。我恐高?!?/p>
“為什么會恐高呢?”陳哲緊盯著我,不放過我臉上的一絲一毫變化。
“你不是知道嗎,我一直恐高?!?/p>
“沒有人會恐高成這樣,哪怕是看到別人站在高處都害怕。除非……這是你的陰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