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
法醫(yī)陳剛從案發(fā)現場回來,在皺眉沉思。
這次的案件十分離奇,一個修車工在和工友鬧矛盾后,死在了廁所里。原本到這里只是普普通通的案件,但那個修車工死狀十分恐怖,舌頭被人割掉了,身上的皮被活生生的剝下來,放到火里燒過。
詭異的是,案發(fā)現場沒有勘測到縱火的痕跡。
那修車工身上被火燒過的痕跡從何而來?而且,修車工的皮膚是被完完整整的剝下來的,除非是專業(yè)人士,不然不可能做到。和修車工鬧矛盾的工友大字不識幾個,會擁有這樣專業(yè)的剝皮技術嗎?
法醫(yī)陳不緊不慢的上了樓梯,拐角處恰好撞見許警官從里面出來。
他手里拿著一份報告在看。
“許警官,在忙什么,有兩天沒見你了。”
許警官聞言抬眸,笑了笑,“大忙人還記得幾天沒見我,我榮幸的要掉眼淚了?!?/p>
法醫(yī)陳明顯一臉的不信任,“是嗎?你到底在忙什么?”
“游樂場和十三巷的案子還有些疑點,我到被害人家里調查調查。你呢,在忙什么?”
“出了個案子,沒什么頭緒。你呢,有什么進展嗎?”
游樂場和十三巷的案子實在是古怪離奇,被害人死法一致,都是被活生生嚇死的,又都和同一個嫌疑人有聯系。可偏偏,這個嫌疑人身上的嫌疑立不住腳,看起來清清白白。
許警官去了一趟兩場案子的死者家里,因為都是年紀輕輕死去,死者家里還沒能夠走出悲傷。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他看的難受,只能暗暗多努力,力爭讓案子可以完美結案。
第一場案子的死者經由家中父母決定,已經送去火化?;鸹翘欤勒呤w被送進去,火化爐門關閉,將家屬的哭聲隔絕在外。爐膛內溫度瞬間攀升至九百度,火焰裹挾著柴油味席卷整具尸體。
火化結束,留下的還是一具完整的尸體。尸體本該在高溫中碳化的皮膚和毛發(fā)依舊完好無損。
無論嘗試多少遍都是這樣的結果。
死者的父母哭著拉住許警官的胳膊,聲淚俱下,“我家瑤瑤一定是被人害死的,所以才會死不瞑目!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找出兇手,將他繩之以法,不然我家瑤瑤有怨氣,不會離開的!”
許警官頭疼,現在都是什么世紀了,還有這種鬼神之說??丛谒勒吒改改昙o大的份上,他沒有反駁,好好安撫了他們的情緒。
想到這里,許警官捏了捏眉心,搖頭,“我這邊也沒什么進展?!?/p>
法醫(yī)陳本想和他聊聊修車工的案子,見他一臉愁苦便沒有提起。她微微點頭,就要回自己的辦公室。
路過許警官身邊,她聞到一股泡面味,沒忍住蹙眉。走出幾步,她忽地回過頭,“許警官,晚上一塊去加餐吧?我請?!?/p>
說完也不等許警官作出回應,自顧自的走掉了。
看著她瀟灑離去的背影,許警官怔怔的嘟囔了一句,“要請也是我請啊……”
法醫(yī)陳不是頭一回請他加餐了,回回去的都是高級餐廳,他點個菜都有些局促。畢竟是男人,怎么能回回都讓女人請吃飯,這跟小白臉吃軟飯有什么區(qū)別?
他也想反客為主的把單買了,但都被餐廳以不是預定人不能支付賬單拒絕掉了。
他只能看著法醫(yī)陳優(yōu)雅的刷了卡,默默上前去幫她拎包。
……
軟飯就軟飯吧,大丈夫能屈能伸。
誰讓這法醫(yī)陳渾身上下無不透露著一股女王的氣質,刷卡都刷的這么有腔調和風度。
樓下的小李警官早在兩人碰面時就在看著了,見許警官站著老半天不動,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幾步并作一步,匆匆上了樓梯。
“許警官,你倆還沒有好上嗎?”
“胡、胡說八道什么!”許警官一驚,面上泛紅,逃也似的走了。
小李警官看著他的背影捂嘴樂呵。在警局誰不知道他們兩個情況不一般,只是一個高冷一個工作狂,兩個人跟隔了座大山談戀愛一樣,你不開竅,我也不開竅。
嘖嘖。
小李警官搖搖頭。
……
天色漸晚。
屋里籠罩著一層朦朧的黑。
保姆過去打開了燈。
燈光一亮,沙發(fā)上的穆千城就睜開了眼睛。
“穆先生,已經六點半,可以開飯了?!?/p>
穆千城趁著空當瞇了一會兒,聞言,他點頭從沙發(fā)上起身往樓上去。楚黎睡了一下午,應該休息的差不多了。
寬大的床上,被子團出一個小小的身體。楚黎還沒有醒,他皺著眉,神色痛苦的縮成一團,手緊緊攥著身下的床單。
穆千城觸碰了下他的額頭,輕聲喊道,“楚黎,醒醒。”
“……唔……唔、嗯……”
楚黎低低的發(fā)出夢魘,下意識的纏住他的手不放。
“……”
穆千城忍不住打量起他的模樣,他的眉頭皺著,額頭微微汗?jié)?,牙齒咬著下嘴唇,像是在承受著什么。
是做什么噩夢了嗎?
穆千城小心翼翼坐到床邊,生怕驚醒了他。
不知過了多久,別墅里有車駛進來,緊接著傳來保姆和來人交談的聲音。
房門被推開,顧之逸一眼就看到穆千城被一個陌生男人抱著胳膊。
“哦?”顧之逸訝異。
他是穆千城的好友,也是穆千城的私人醫(yī)生。在他印象中,穆千城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除了工作很少對什么上心。按他對有錢子弟的看法,多少都會沉迷點酒色其一,再不濟也會有幾段令人艷羨的桃色緋聞。
但穆千城身邊幾乎見不到女伴,和其他子弟聚會,也只是坐在一邊喝上幾杯。憑他的模樣,本該是不缺美女環(huán)繞。沒人聽說他有什么可緬懷的白月光,圈子里猜測是不是性別弄錯了,忙把美女換成了模樣標致的美男。
他還是一概來之則拒。
而現在……
顧之逸不動聲色的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那人模樣長得不錯,五官并不鋒利剛硬,看起來柔和中帶著幾分郁郁寡歡之色。
原來是喜歡這一款么?
正暗自揣測,穆千城已經招呼他過去了。
“上回Collie替我來了一趟,回來一臉的神神秘秘,我問了又不告訴我,還讓我自己來看。我當什么回事,原來是……”顧之逸彎著嘴角調侃,“金屋藏嬌?”
“不是?!?/p>
“不是?那他怎么抱著你不放?你怎么任他抱著不推開?”
“他做噩夢了?!?/p>
“……”一個大男人做了噩夢就能抱著另一個大男人了?又不是什么脆弱的嬌嬌寶貝,哪個大男人做了噩夢躺兄弟懷里的?
“他的額頭有點燙,看起來很不舒服,你看一下?!蹦虑С遣幌肜速M時間解釋,直接道。
一番檢查過后,顧之逸把東西放回隨身的工具箱。
“沒什么事,就是有些受驚,多休息就好。不過我很好奇,他怎么會受驚成這樣?被什么嚇了?”
很多事是不能和其他人說的,穆千城并不打算告知。他看向床上的楚黎,眼里隱隱有些擔憂。
“我喊他他也不醒?!?/p>
“睡夠了睡好了,就醒了?!?/p>
顧之逸目光在他們身上轉了轉,“你倆到底什么關系?”
“……朋友?!?/p>
“真是朋友?行吧,我也不多嘴了。沒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p>
顧之逸臨出門又轉了回來,“對于你的事我一向很上心,所以我讓人查了他的病歷,好方便給他治療?!?/p>
穆千城打電話過來,語氣著急的讓他到別墅一趟,他還以為出什么大事了,急忙讓助手調查了楚黎的病歷。因為當時人在外地,所以就安排了collie過來,現在發(fā)現不過就是受了驚。
他還沒來得及看楚黎的病歷,也不打算看了。但看穆千城對楚黎很是重視,他決定還是回去把病歷看一遍。
送走顧之逸,楚黎沒過多久就醒了。
飯桌上,楚黎興致缺缺的扒了幾口飯就不動筷子了。
穆千城:“怎么不多吃點?”
“我不是很想吃。”
“不合胃口?”
“不是,就是……不太想吃?!?/p>
“哪里還不舒服嗎?”
“沒有?!背杷艘挥X,腦袋還是昏沉,“我先回房間了?!?/p>
“好。對了,我后天要離開一兩天。”
楚黎心里一緊。如果穆千城離開了,那他不就是又是一個人了?要是程佳樹又到他夢里來嚇他,他該怎么辦?
想起做噩夢時,就是聞到了穆千城身上的煙草味,才會感覺自己在從夢中脫離。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在穆千城身邊,他覺得很安心。
楚黎不太希望穆千城離開自己。
“……怎么突然……要離開?”楚黎想要出口挽留,猶猶豫豫半天卻說不出口。
“別擔心,我很快就回來?!?/p>
楚黎愣了下,點點頭,安靜的回房間了。
等楚黎離開,穆千城放下了碗筷,讓保姆把他的車鑰匙拿過來。上回帶著楚黎離開,他還沒來得及仔細查看一遍楚黎的屋子,還有對面那一間屋子。
他總覺得有什么遺漏的地方。
車子發(fā)動,揚長而去,很快就消失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