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樂斯那兩扇厚重的、鑲嵌著彩色玻璃的華麗大門,被人從外面以一種極其粗暴、充滿力量感的方式,猛地撞開!
巨大的聲響如同平地驚雷,瞬間壓過了場內(nèi)所有的喧囂!
緊接著,一陣整齊劃一、沉重無比、如同戰(zhàn)鼓擂動般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踏碎了仙樂斯奢靡的幻境!
“踏!踏!踏!踏!”
軍靴!是軍靴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聲音!
冰冷、堅硬、帶著一種無堅不摧的鐵血氣勢!
全場駭然!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門口那突如其來的變故吸引!
只見兩隊身穿筆挺深灰色呢料軍裝、肩挎嶄新德式?jīng)_鋒槍、面容冷峻如鐵的衛(wèi)兵,如同兩股鋼鐵洪流,踏著鏗鏘的步伐,魚貫而入!
他們迅速而有序地分開人群,在舞臺前方清理出一條寬闊的通道,動作迅捷,紀律嚴明,一股戰(zhàn)場上淬煉出的肅殺之氣瞬間彌漫開來,壓得整個大廳鴉雀無聲,連林玉芬的尖叫都卡在了喉嚨里!
什么人?!竟然帶著全副武裝的衛(wèi)兵闖入仙樂斯?!
在所有人驚疑不定、屏息凝神的目光注視下,兩道身影,踏著衛(wèi)兵們用氣勢開辟出的通道,一步步,沉穩(wěn)而有力地,走向舞臺中央。
為首一人,身材高大挺拔,肩背寬闊,他穿著一身剪裁極其合體的深藏青色將官呢制服,肩章上,金色的將星在璀璨的燈光下熠熠生輝,閃爍著令人不敢逼視的威嚴光芒!
領(lǐng)口的風紀扣系得一絲不茍,腰間束著寬厚的武裝帶,更顯英武不凡。
他的面容剛毅如刀削斧鑿,眉骨很高,鼻梁挺直,下頜線條緊繃,一雙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古井,此刻正燃燒著一種壓抑到極致、卻足以焚毀一切的怒火!
他的目光,如同兩道實質(zhì)的探照燈,穿透混亂的人群,精準地、牢牢地鎖定了舞臺上那個戴著黑紗、孤立無援的身影
那眼神里,有震驚,有難以言喻的狂喜,更有一種撕心裂肺、幾乎要將人淹沒的心疼!
他身旁,是一位氣質(zhì)雍容、穿著素雅月白色錦緞旗袍、外罩一件深色薄呢大衣的中年美婦。她挽著男人的手臂,身姿依舊挺拔,她的面容溫婉秀美,眉眼間帶著醫(yī)者特有的沉靜和睿智,但此刻,那雙同樣深邃的眼眸里,蓄滿了晶瑩的淚水,正死死地盯著舞臺上的我,嘴唇微微顫抖著,像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又像是被巨大的悲傷攫住。
這一對璧人,就這樣在無數(shù)雙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在令人窒息的寂靜中,一步步走到舞臺邊緣。
那肩扛將星的男人微微抬手,身后的衛(wèi)兵立刻如同磐石般立定,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人墻,隔絕了所有窺探和可能的威脅。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的大腦都陷入了一片空白。林玉芬臉上的暴怒和猙獰徹底僵死,化為一片死灰般的慘白,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
林晚晴驚恐地捂住了嘴,渾身篩糠般抖了起來!
趙明誠面無人色,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
野村正雄那囂張的氣焰瞬間消失無蹤,他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懼!
將星!那是實打?qū)嵉膶⑿?!江城什么時候來了這樣一位手握重兵的大人物?!
在全場死寂、落針可聞的極致壓抑中,那肩扛將星、氣勢恢弘的男人,緩緩抬起了手臂。
他的動作并不快,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感,那只骨節(jié)分明、帶著長期握槍痕跡的大手,越過舞臺邊緣冰冷的空氣,堅定地、不容置疑地伸向了我。
“囡囡……”
低沉、渾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的呼喚,如同穿越了十八載烽火硝煙的時空,清晰地、重重地砸在我的耳膜上,也砸進了我早已被震驚和狂喜沖擊得一片空白的心湖深處!
黑紗之下,我的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又在下一秒被拋向九霄云外!
血液瘋狂地涌向頭頂,身體僵硬得如同石化,連指尖都無法動彈分毫!
只有那攥著冰冷獎杯的手,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jié)泛白,微微顫抖著。
是他!照片上那個英姿勃發(fā)的年輕軍官!我的……父親?!
巨大的沖擊如同海嘯,瞬間將我淹沒,我甚至忘記了呼吸,忘記了思考,只是呆呆地看著那只伸向我的、帶著厚繭和力量的手掌,仿佛在確認這究竟是幻象,還是真實的重逢?
那只大手,帶著戰(zhàn)場上淬煉出的沉穩(wěn)和一種小心翼翼的珍重,輕輕地、卻無比堅定地,握住了我冰涼的手腕。
一股難以言喻的、帶著硝煙氣息和厚重親情的暖流,透過皮膚,瞬間傳遞過來,驅(qū)散了骨髓深處的寒意。
“爹……娘……來晚了。” 沈崇山的聲音低沉沙啞,如同砂石摩擦,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最深處擠壓出來,帶著沉重的、無法言說的愧疚和失而復得的狂喜。
他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虛妄的深邃眼眸,此刻清晰地倒映著我黑紗下模糊的輪廓,里面翻涌著驚濤駭浪般的情感——失散多年的痛苦,重逢的難以置信。
“我的兒?。 ?旁邊的蘇清婉再也抑制不住,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
她掙脫丈夫的手,幾乎是踉蹌著撲上舞臺邊緣,完全不顧儀態(tài),張開雙臂,一把將我緊緊、緊緊地摟入懷中!
那懷抱溫暖而顫抖,帶著母親獨有的馨香和一種失而復得的、近乎絕望的珍視,她的淚水滾燙,迅速浸濕了我肩頭的薄紗。
“娘……娘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我的念笙……我的囡囡啊……” 她泣不成聲,滾燙的淚水一滴一滴砸在我的頸窩,灼燒著我的皮膚,也融化著我心中最后那一點堅冰。
爹?娘?
這兩個陌生又無比親切的稱呼,終于擊潰了我所有的防線!
黑紗下,積蓄了整整兩年的、混雜著無盡委屈、滔天恨意和此刻巨大驚喜的淚水,如同開閘的洪水,洶涌而出。
身體再也支撐不住,我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倒在母親溫暖而堅實的懷抱里,像個迷路多年、終于找到歸途的孩子,放聲大哭!
“爹……娘……真的是你們……真的是你們……” 我死死回抱著母親,聲音破碎不成調(diào),仿佛要將這十八年來的所有思念、所有委屈、所有不甘,都哭喊出來。
這突如其來的、戲劇性到極點的認親場面,如同一個巨大的、無聲的驚雷,在死寂的仙樂斯大廳里轟然炸響!
歌后變千金?
林家孤女竟是江城新任最高軍事長官的掌上明珠?!
這驚天逆轉(zhuǎn),讓所有人都懵了,無數(shù)道目光,從最初的震驚、駭然,迅速轉(zhuǎn)變?yōu)闃O度的敬畏和難以置信!
而舞臺下方,那三個前一秒還趾高氣揚、極盡羞辱的男女,此刻的臉色,精彩得足以載入史冊!
林玉芬臉上的血色早已褪得干干凈凈,慘白如金紙!
她涂著厚厚脂粉的臉頰因為極致的恐懼而劇烈抽搐著,那雙刻薄的眼睛瞪得溜圓,眼珠子幾乎要凸出眼眶,里面充滿了極致的驚恐、難以置信和一種大禍臨頭的絕望!
她死死地盯著臺上緊緊相擁的我們,身體如同秋風中的落葉,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腳下踉蹌著,蹬蹬蹬連退了好幾步,直到撞在身后的卡座沙發(fā)上,才勉強沒有癱倒。
“不……不可能……假的……一定是假的……” 她失神地喃喃自語,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帶著一種垂死掙扎的癲狂。
林晚晴則完全嚇傻了,眼里的得意和刻薄早已被無邊的恐懼取代,她渾身抖得像篩糠,死死抓住旁邊同樣面無血色的趙明誠的胳膊,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的肉里。
趙明誠此刻也徹底懵了,臉色由白轉(zhuǎn)青,再由青轉(zhuǎn)灰,眼神里充滿了極致的懊悔,他怎么會想到,當年那個被他棄如敝履的孤女,搖身一變成了他需要仰望,不,是連仰望都夠不到的將軍千金?!
野村正雄臉上的傲慢和淫邪瞬間被一種見了鬼般的驚駭所取代!作為一個在華國混跡多年的霓虹商人,他太清楚一位實權(quán)將軍意味著什么,他下意識地就想往人群后面縮,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