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夜色漸深,一輪又一輪皎潔的明月,如同銀盤般漸次悠緩地從云夢大峽谷東邊連綿起伏的山峰背后升起。蜿蜒曲折的金鞭溪在月光下泛著粼粼波光,溪水時而湍急時而平緩,在幽深的峽谷中靜靜流淌。神木臥龍廣場北邊縹緲若輕紗的天河瀑布、再往北的蝴蝶泉瀑布,從峽谷懸崖峭壁上飛瀉而下,水霧彌漫間折射出夢幻般的月華,怪不得后來的人類又稱天河瀑布為天仙水瀑布。
整個大峽谷籠罩在銀白色的月光中,懸崖、山巒、溪流與瀑布共同勾勒出一幅靜謐而神秘的山水畫卷。
就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時分,一個如同幽靈般詭秘莫測的身影,伴隨著皎潔的明月緩緩從東山之巔的峰凹中浮現(xiàn)。即便是在幽暗的山色中,這個龐然大物依然散發(fā)著奪目的金黃色光芒,仿佛是用純金鑄造而成。
他,就是黃金巨蟒漋烈。
清冷的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映照在黃金巨蟒漋烈那布滿鱗片的龐大身軀上,更映照出那雙令人毛骨悚然的豎瞳中,他那眼神中蘊含著無盡的危險與殺機。
漋烈在山脊埡口靜靜地待了很久,借著月光反復(fù)往峽谷內(nèi)張望著,他那火焰般猩紅的長長蛇信子,更不斷在空氣中伸縮吞吐,敏銳地捕捉著四周每一絲氣息的變化。
大半個時辰后,只見這條龐然大物才謹慎萬分地貼著陡峭的懸崖峭壁,在茂密的原始林莽間無聲無息地往峽谷內(nèi)穿行,他那蜿蜒的身軀就像一條巨大的機械履帶,時而舒展,時而收縮,每一步移動都帶著試探性的謹慎,仿佛隨時都在提防著隱藏的不測。
雖然漋烈極為謹慎,但順著坡勢,他沒花多長時間就滑下了峽谷。很快,他出現(xiàn)在了神木臥龍廣場東側(cè)靠近山崖的外側(cè)。
他在那里貼著臥龍石壁停了下來,如同在山峰上時一樣,長時間靜靜地潛伏著。
他聽到了鼾聲,雖然相距上百米,那鼾聲依然震耳欲聾。
在巨大的萬年神木月蔭下,巨獸們集體發(fā)出的鼾聲幾乎完全掩蓋了本該在夜里逐漸凸顯的溪流聲和天河瀑布的飛瀉聲。
黃金巨蟒漋烈正蓄勢待發(fā),準備沿著長長的臥龍石壁向神木主干靠近,他那粗壯光滑的身軀在月光下泛著冰冷的金屬般的光澤。
可就在這時,黃金巨蟒漋烈突然感覺頭頂上方的夜空里好像有不明飛行物盤繞輕掠。那物體隱隱約約,是真非真,發(fā)出的聲音也模模糊糊。他定睛細看,卻又什么都沒瞧見。他懷疑是自己做賊心虛,產(chǎn)生了幻覺。
由于此刻他正處在巨木的邊緣地帶,茂密的樹冠幾乎完全遮擋了他的視線,讓他無法看清那究竟是什么東西。
更令他在意的是,神木主干樹洞周圍睡著的龍獸也都毫無反應(yīng),他們似乎都陷入了異常深沉的睡眠,連最輕微的動靜都沒有。
漋烈那對金色的豎瞳中閃過一絲疑慮,他緩緩收緊了盤踞的身軀,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他內(nèi)心開始猶豫不決,因為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閃現(xiàn):會不會是那些兇殘的翼龍出現(xiàn)了,他們會不會突然從天上襲來?這個想法讓他渾身鱗片都不自覺地微微豎起,他深知那些長著巨大膜翼、宛如蝙蝠般的掠食者,最愛在夜間發(fā)起突襲。而在白天,地面上的龍獸顯然已經(jīng)兩次發(fā)現(xiàn)了他。他擔(dān)憂這些龍獸早已謀劃妥當(dāng),就等他上鉤,對他實施天上地下的協(xié)同夾擊。不然,他們怎么一大群龍獸無緣無故待在這兒過夜呢?
黃金巨蟒漋烈心中充滿疑惑與好奇,他不明白為何今日會有如此眾多的龍獸突然聚集在此地并久久停留,甚至過夜。要知道,由于持續(xù)多年的嚴重干旱,漋烈一家原本在東邊幾十公里外的棲息地早已干涸見底,周邊方圓數(shù)十里的水源也都枯竭殆盡。為了尋找生存所需的水源,他不得不比干旱前更加頻繁地造訪云夢山一帶,特別是云夢大峽谷這片區(qū)域。因此,他對大峽谷這些年來因干旱而發(fā)生的變化有著最為直觀和深刻的體會。
在干旱尚未降臨的歲月里,神木臥龍廣場常年舉辦各種盛大的活動,每天都有數(shù)不清的龍獸前來游玩。特別是在舉辦重要賽事和慶祝傳統(tǒng)節(jié)日的時候,整個廣場更是被擠得水泄不通,到處都是龍獸們的身影,熱鬧非凡的景象令他難忘。然而隨著干旱的持續(xù)加劇,這里的活動規(guī)模逐年縮減,那些曾經(jīng)轟動一時的大型賽事更是幾乎完全停辦。昔日廣場上此起彼伏的歡笑聲、喧鬧聲仿佛已經(jīng)成為遙遠的回憶,再也尋不回當(dāng)年的盛況。
可就在今天,為何會突然出現(xiàn)這么多龍獸聚集于此呢?這個反常的現(xiàn)象讓漋烈百思不得其解。
正是出于這份強烈的好奇心,他在白天離開大峽谷后,并沒有像往常一樣返回東山外幾十公里遠的家,而是選擇在東山懸崖外側(cè)耐心等待。他靜靜地守候了整整一個白天,直到夜幕降臨,才決定親自前來一探究竟,想要解開這個突如其來的謎團。
然而,現(xiàn)實的發(fā)展或許與黃金巨蟒漋烈內(nèi)心所憂慮的糟糕情形并不相同。這條通體金黃的巨蟒雖然敏銳地察覺到了潛在的危險,但他并未輕舉妄動,他一直保持著謹慎的觀望態(tài)度。他那閃爍著智慧光芒的豎瞳中流露出深思熟慮的神色,顯然對當(dāng)前的處境有著清醒的認知。
因為,畢竟這么多年,他與龍獸們的交道打得太多了。都算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老熟人”了。
盡管樹洞周圍此起彼伏的鼾聲震耳欲聾,仿佛整個空間都在隨之震顫,但經(jīng)驗老到的漋烈清楚地知道,這些看似沉睡的龍獸可能大多只是在假寐。他們粗重的呼吸聲中暗藏著警覺,只要稍有風(fēng)吹草動,這些龐然大物就會立即從“沉睡”中驚醒。若是貿(mào)然靠近,無異于主動將自己送入危險的境地。
所以,那條通體閃耀著金色鱗片的巨蟒漋烈,小心翼翼地緊貼著臥龍石壁那凹凸不平的側(cè)面,緩慢而謹慎地向前滑行了數(shù)十米。他蜿蜒的身軀在樹蔭下泛著冷冽的光芒,最終他停在了東山懸崖與這棵參天神木主干之間幾乎正中間的位置,躲在一處石褶后面。
這個位置選得極為精準,因為他對這些地方都了如指掌,異常熟悉。這兒正好處于一個相對隱蔽的絕佳觀察點。進可攻,退可守,不會離神木主干太近,可又能完全聽清那一帶的動靜,離懸崖邊緣也不太遠,一旦需要逃逸,很快就能逃往懸崖,鉆入隱蔽的密林中。
到達這兒后,漋烈立即將龐大的身軀完全靜止下來,連最細微的鱗片都不再發(fā)出任何摩擦聲,就這樣長時間地潛伏在林蔭下的石壁陰影之中,豎起敏銳的感官,全神貫注地偷聽著不遠處龍獸們的一舉一動,絲毫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因為他清楚地知道,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距離那群沉睡的龍獸僅有四五十米的距離,而睡在最外圍的龍獸,很可能離自己只有二三十米,甚至更近。
在這個危險的距離內(nèi),任何輕微的響動或是氣息的泄露,都可能立即驚醒這些可怕的生物,引發(fā)致命的攻擊。危險就像懸在頭頂?shù)睦麆ΓS時都可能落下。因此,保持最高度的警覺和謹慎,是絕對必要且至關(guān)重要的生存策略。
事實上,黃金巨蟒漋烈此刻表現(xiàn)出的這份超乎尋常的謹慎與克制,恰恰證明了他有著作為一條歷經(jīng)滄桑的巨蟒所具備的生存智慧。
神木巨樹下,雖然龍獸們的鼾聲還有偶爾伴著風(fēng)聲的夜鳥啼聲更顯出云夢大峽谷原始森林的寧靜,可這表面上的安寧掩蓋不住一些巨獸內(nèi)心的騷動,全身長滿暗青色夾紅白條紋毛羽的恐爪龍怣歖覔,尤其克制不住自己內(nèi)心熊熊燒灼般的火焰,他竭盡全力控制自己不要弄出太大聲,所以,假借翻身之類的小動作不斷挪動龐大身軀一寸一寸接近屳屳,他就花了很長時間,終于,他微微冒汗的顫抖的短手手伸向了屳屳的身體,但就在那尖指甲下帶著毛羽的指關(guān)節(jié)就要靠近屳屳身體的時候,他又惶恐地停了下來,可過不多久,他實在克制不住自己,手又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但就在它又快到靠近屳屳身體的時候,卻又慌亂地縮了回來。
胭脂色混血兒屳屳公主在神龍公主中確實算不上最漂亮最性感的,也不能用花顏月貌溫香艷玉之類詞語去形容,更不能稱之為青春玉女掌門龍,可不知為什么,她就是具有致命的誘惑力。
也許頂級吸引力的養(yǎng)成,從來不只是靠精致的五官和完美的身形,更多的是有趣的靈魂散發(fā)出來的萬種風(fēng)情吧,一舉手,一投足,都叫龍龍心斾搖曳,不能自持。
喘著悶氣等了很久很久,怣歖覔還是無法忍受墜入萬里火海般的熬煎,他又哆哆嗦嗦地把手伸了出去,結(jié)果還是半路就收了回來。如此反復(fù)無數(shù)遍,終于在深夜時分,怣歖覔的手輕輕放在了屳屳的身體上。見屳屳沒有動靜,怣歖覔顫抖的手也沒敢動,就停在那兒,既舍不得拿開,又不敢進一步行動,那一刻,他只覺得天地仿佛都已凝固,他不僅整只手僵硬著,緊繃著,連全身都僵硬著,緊繃著,整個身體都像打了石膏支架一樣固定著,一動也不能動。
一陣又一陣有些干燥的夜風(fēng)吹過,參天古木發(fā)出波濤般宏大的聲音,一次又一次掩蓋了巨獸們的鼾聲,可卻像激烈的交響樂一樣再現(xiàn)了怣歖覔此時此刻的心情。
不知過了多久,怣歖覔啰唆得不成樣子的手,開始大著膽子去輕輕撫摸屳屳的身體,然后輕輕揉弄,他的整個身心,尤其是嗅覺,全部都在屳屳那個充滿了致命吸引力的神秘一隅。
突然,屳屳身子動了動,怣歖覔慌忙收回自己的手,輕輕將自己龐大的身子微微挪開一點點。他將手指彎曲著貼近自己鼻翼深呼吸一樣用力嗅著,聞著,最后直接貼在嘴鼻上,像重病患者吸氧一般用力吸著舔吮著,那種特別的氣味炸裂般穿透他的鼻腔口腔,奪魂般襲卷他全身,他幾乎要發(fā)出一聲聲驚天動地的吶喊來,此時,那真的是無聲的咆哮啊。
良久,風(fēng)平樹靜之后,怣歖覔抑制住自己快要崩出喉嚨的心臟,又將顫抖的手伸向了屳屳,盡量一動不動地放了一會兒,唯恐手抖的厲害驚醒了屳屳,長時間見屳屳沒動,他吞咽著口水,手指又忍不住開始了輕輕的揉弄撫摸。那種充滿彈性的肥美觸感讓他無比的蝕骨銷魂。
約莫幾分鐘光景,可在怣歖覔心里,卻有著幾個世紀一樣漫長。那是多么難熬又多么銷魂的時光啊!他的胸部像大海的波濤一樣起伏,呼吸如在深水中一樣困難,手顫抖得更加厲害,喘息吞咽聲也越來越大,他想控制顫抖的弧度和喘息吞咽的音量,可怎么也控制不住,弧度越來越大,音量越來越大。
屳屳終于又動了,而且涉及的體積和轉(zhuǎn)動的幅度都比剛才大多了,怣歖覔慌忙收回了自己的手。只見屳屳用她的短手手夢游般撫摟著影樹,嘴巴湊在他的耳朵邊,輕聲說著:“影影,寶貝,別摸了,別摸了……”
迷迷糊糊的影樹困惑地道:“你說什么?”
“寶貝,別摸了,咱們現(xiàn)在……不要那樣!”
“不要那樣?”影樹半夢半醒中想了想,仍感莫名其妙。
“我叫寶貝別摸了?!?/p>
“我……我沒摸呀?”
“還嘴犟!你自己聞聞自己的手!”
影樹肯定地道:“我的手粗如柱子,要動一下,不是很明顯?。繉輰菽阕约嚎?,我的雙手明明一直靠著你,一直沒有胡亂動???寶貝肯定做夢了!”
屳屳聞言,一下警覺地猛翻起身,發(fā)現(xiàn)怣歖覔距她在稍遠的地方,背對著自己的身子起伏不定。她疑惑不解的瞅了又瞅,確實感覺他的身體顫抖得厲害,突然,她騰地一下坐起身,憤憤地輕聲罵道:“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獸!真是不知羞恥到極點!”
眾龍獸一下驚住,即使有的真的是剛從夢中醒來的。睡在臥龍石邊上的默雷,要不是被樹干攔著,差點掉了下來。別看他平時默不作聲,可屳屳突發(fā)的聲音卻對她的刺激很大。因為他的整個腦海里,隨時關(guān)注的,幾乎都是屳屳的聲音。
代替影樹,和默雷等一起守著樹洞、整個身子幾乎圍著樹干臥睡著的銀灰色馬普龍又雙叒叕,也不由猛地探出身來,想看個究竟。
更受到驚嚇的黃金巨蟒漋烈,此刻在那片幽暗的石壁下,渾身鱗片都在微微顫抖。他當(dāng)時一瞬間,只覺得肝膽俱裂,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因為那一瞬間,他以為龍獸那震耳欲聾的怒吼聲是沖自己發(fā)出的,那充滿殺意的咆哮讓他渾身發(fā)冷,雖然他本來就是冷血動物。
他本能地覺得,龍獸們在一瞬間就會向他發(fā)起致命的進攻了,那鋒利的爪牙隨時可能撕裂他的身軀,他隨時都將進入龍獸們的血盆大口。
他慌忙掉轉(zhuǎn)身去,粗壯的蛇身在枯枝落葉和石壁間劇烈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響,就要往東山懸崖逃去??汕∏∈撬炭种羞@轉(zhuǎn)身一下的巨大聲音,最易引起龍獸們的注意,這動靜在寂靜神木臥龍廣場顯得格外突兀。
好在此時龍獸們的注意力,全都不在他這里,他們似乎正專注于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感覺到龍獸們并沒有追過來,虛驚一場的黃金巨蟒漋烈才稍稍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jīng)略微放松。他不明白剛才是怎么了,偷偷回頭看去,見那邊反而很安靜,只有幾只龍獸起身后在原地徘徊。
原來不是他們真的發(fā)現(xiàn)了自己要來追殺自己。
這個發(fā)現(xiàn)讓黃金巨蟒漋烈既困惑又慶幸。
細細想來,也許是真是自己做賊心虛,所以才會如此緊張過度產(chǎn)生錯覺。他暗自嘲笑自己的膽小,但轉(zhuǎn)念一想,這種謹慎或許正是他能活到現(xiàn)在的原因。
寂靜片刻,月蔭下的廣場中心,怣歖覔極力用佯裝的不解的語氣掩蓋自己的窘迫:“這罵誰呀?”
“呸!”屳屳怒道:“我罵的是臭不要臉的!你不知道罵誰是吧?”
怣歖覔的聲音充滿無辜:“是啊,我怎么知道你罵誰呢?我睡得正香呢,突然一下被驚醒了……”
“正香?我看是真香吧?”
“你什么意思呀?”
“什么意思?裝睡是吧?聞聞你自己的手!”
怣歖覔聽到聲音條件反射般恍恍惚惚正要將自己的手放到鼻孔前,可半途就又將手拿開了,不知所措地在空氣中停留了一會,立即悄悄縮回身邊,偷偷在自己身側(cè)毛羽上擦了擦,并馬上藏到另一邊腋下。這一連串心虛的動作下來他已明顯露怯,可他嘴巴卻仍然習(xí)慣性地強硬著,說著與手上動作完全相反的態(tài)度與內(nèi)容:“真香!真香!我確實聞到了夜空中春天的氣息,真香……”
“真香!夜空中春天的氣息,真香……小心咬斷你的咸濕手!”怒不可遏的屳屳失去理智地大聲罵道。
黑暗中一雙雙眼睛目光炯炯。
默雷和又雙叒叕都有些怒了,當(dāng)然,更加憤怒的是影樹,怣歖覔的無恥實在超出他的想象。
屳屳這一叫,怣歖覔頓時不敢應(yīng)聲接話了,他猛咽了幾口涌上喉嚨的唾液,以側(cè)臥的姿勢蜷縮著,一副要睡覺的樣子。
在皎潔的月光照耀下,體型龐大的黃金巨蟒漋烈剛剛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潛行到了東邊懸崖的邊緣地帶。他小心翼翼地選擇了一個被茂密灌木叢遮掩的隱蔽處,終于停下了他那閃耀著金色光芒的修長身軀。此刻,他仍能感受到心臟在胸腔中劇烈跳動,顯然還未完全從之前的驚嚇中平復(fù)下來。
這條名為漋烈的黃金巨蟒對自己的外表始終懷著復(fù)雜的情感。他那身璀璨奪目的金黃色鱗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常常讓他成為叢林中最引人注目的存在。每當(dāng)他昂首挺胸地游走時,那身耀眼的金色鱗甲不怒自威,令無數(shù)動物聞風(fēng)喪膽,甚至在他尚未發(fā)動攻擊前就已經(jīng)嚇得癱軟在地。這樣的威懾力確實給他帶來了無上的榮耀與滿足感。
然而,這身華麗的外衣也給他帶來了諸多困擾。在需要隱蔽行動時,那過于醒目的金色鱗片就像一盞明燈,總是輕易暴露他的行蹤。特別是在月光皎潔的夜晚,他的身影簡直就像黑暗中的燈塔,讓獵物遠遠就能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這種天生的顯眼特征已經(jīng)不止一次地讓他陷入危險的境地,甚至險些喪命。
這種與生俱來的矛盾特質(zhì),讓漋烈時常陷入深深的困擾之中。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平復(fù)后,黃金巨蟒漋烈確信龍獸們并未發(fā)現(xiàn)他,剛才龍獸們那一番動靜也與他完全無關(guān)。他暗自慶幸自己方才沒有貿(mào)然行動,否則很可能早已驚動那些潛伏在暗處的危險龍獸。
過了有頃,帶著這份謹慎,黃金巨蟒漋才又緩緩游動起他那修長的身軀,貼著山崖向南曲折游移,蜿蜒的身軀在積滿朽木枯葉的干燥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跡。盡管他盡量隱身潛行,鱗片仍在月色中的樹蔭灌叢里閃爍著微弱的金光。
穿過一片茂密的灌木叢后,漋烈開始向西拐,再前行一段距離,他終于來到了一線天裂谷的懸崖前,見到了月光下清澈見底的金鞭溪。
明亮的溪水在石板上石縫間潺潺流動,發(fā)出汩汩的水聲,在月光下泛著粼粼波光。
漋烈迫不及待地將頭探入水中,大口大口地啜飲著甘甜的溪水,冰涼的水流滋潤著他干渴的喉嚨,直到腹中傳來滿足的飽脹感。
喝足溪水后,漋烈抬起頭來,一動不動地向北邊巨大的神木古樹凝望了好一會兒,金色的豎瞳中閃過一絲失望,但隨即又被僥幸的情緒所取代。
有頃,大腹便便的漋烈轉(zhuǎn)身開始向東邊山崖而去,不多久便到了崖腳,開始了向崖口攀爬。
只見那里仍是明月籠罩,皎潔的月光為陡峭的巖壁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銀紗。
終于,在艱難攀爬途中,黃金巨蟒漋烈再次來到了被明月籠罩的陡峭的崖口凹陷處,他肚皮上的鱗片與巖石摩擦發(fā)出細微的沙沙聲。
再次來到這里,黃金巨蟒漋烈不由得停下滑行的身子,他禁不住又回頭往下望向神木臥龍廣場,心里涌起幾分遺憾。
因為從幾十公里外的家中來一趟云夢大峽谷,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這時,漋烈才又真切地想起了遠在幾十公里外的家中等候著他的溫柔的妻子和可愛的兒子,他們正眼巴巴地等待著,盼望著,他早點帶回救命之水,可自己因為一時好奇,竟耽擱了一整天,這個念頭讓漋烈的心頭涌起一陣酸楚,他更感到一陣揪心。他決絕地轉(zhuǎn)過頭去,往東邊加快速度爬行,他要盡快將腹中珍貴的水源帶回到幾十公里外的家人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