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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芙臉上的怒容瞬間凝固，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
她猛地抓住秘書的手腕，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聲音嘶啞得幾乎不成調(diào)：“你說什么？”
秘書被她的樣子嚇得渾身發(fā)抖，卻還是硬著頭皮重復(fù)。
“學(xué)校......學(xué)校老師說，程博士的兒子三天前在醫(yī)院去世了，急性腎衰竭并發(fā)癥，搶救無效......”
“不可能！”
曲芙猛地甩開秘書，自顧自的說，“我昨天還在家做飯，他明明......明明......”
她想說 “明明還好好的”，卻突然卡住。
是啊，她昨天回家時，只看到了那張黑白照片，只聽到了程立那句沒說完的話，卻連兒子的影子都沒見到。
她一直以為，程立說兒子病重是為了阻止她和代添結(jié)婚的借口，以為那孩子又在耍脾氣鬧著要爸爸......
她甚至覺得，等這場捧殺局結(jié)束，有的是時間去哄那個總纏著他的小不點。
可現(xiàn)在，曲芙腦子里像是有根弦“嗡” 的一聲斷了。
她一把推開秘書，在所有人震驚的眼神中，轉(zhuǎn)身開車去了醫(yī)院。
醫(yī)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比記憶中更刺鼻，曲芙腳步踉蹌地撞開護(hù)士站的玻璃門。
“三天前去世的那個小男孩，叫程念的，他的主治醫(yī)生在哪？
她抓住一個護(hù)士的胳膊，指節(jié)捏得對方臉色發(fā)白。
護(hù)士被她眼底的紅血絲嚇住，哆嗦著指向走廊盡頭：“李......李主任在辦公室?！?/p>
她一腳踹開主任辦公室的門時，李主任正在寫病歷。
抬頭看見曲芙瘋癲的樣子，他皺緊了眉頭，“這位患者，現(xiàn)在不是就診時間，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曲芙打斷。
“我是程念的媽媽?！?/p>
“程念在哪？”
“你是程念的媽媽？”
李主任推了推眼鏡，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嘲諷，“終于舍得來了？”
當(dāng)初就是李主任看著程立一遍遍的打電話，借遍了所有人。
也是李主任看著程立崩潰的大哭，一遍遍罵著曲芙這個王八蛋。
曲芙聲音沙啞，“他的病歷，我要看?！?/p>
厚厚一沓紙摔在她面前，記錄著從入院到離世的全過程。
急性腎衰竭、感染性休克、多器官衰竭......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割得她指尖發(fā)顫。
“孩子送到醫(yī)院時肌酐已經(jīng)爆表。”
李主任抱臂看著她，“他爸爸跪在地上求我們搶救，說就算賣腎也要救?！?/p>
“可你知道嗎？住院押金還是他刷信用卡湊的，最后連 ICU 的費用都繳不起。”
曲芙的視線落在最后一頁的繳費記錄上，簽名處是程立歪歪扭扭的字跡，日期正是她陪代添挑選婚服那天。
“他給你打了多少電話？”
李主任突然提高聲音，“二十七個！從凌晨三點打到下午五點，你的手機(jī)永遠(yuǎn)關(guān)機(jī)！”
“我們醫(yī)院的總機(jī)都幫他轉(zhuǎn)接了，你助理說你在忙重要的事，沒時間接！”
“重要的事......”
原來她所謂的捧殺局，是用兒子的命做賭注。
瞬間她就紅了眼眶，她抓住李主任的手，幾乎是哀求著問，“我兒子在哪？”
“他在哪......”
李主任看著她癲狂的樣子，冷笑一聲，“早就火化了?！?/p>
“除了公墓還能在哪？”
曲芙幾乎是踉蹌著沖出辦公室，直奔公墓而去。
公墓在城郊的山坡上，一排排望過去，曲芙的心都像是要被人剜出來一樣。
她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在墓碑間穿梭，手指撫過一塊又一塊冰冷的石碑，直到看見那個熟悉的名字，程念。
這個名字是程立跟她一起取的。
當(dāng)時他們通過抓鬮確定了孩子的姓氏，可是名字卻寄托了他們所有的感情。
小小的墓碑前，放著一束蔫了的小雛菊，顯然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照片里的小男孩穿著藍(lán)色校服，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正是他去年生日時，程立硬拉著她去拍的。
曲芙不受控制的撲通跪在地上，額頭重重磕在石碑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念念......媽媽來了......”
她的聲音哽咽著，淚水砸在墓碑上程念的小臉上。
“媽媽錯了......媽媽不該不接你爸爸的電話，不該......不該陪著別人......”
可墓碑里的孩子不會回應(yīng)，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舉著滿分的試卷追在他身后，奶聲奶氣地說，“媽媽快看，我又考第一了”。
她想起兒子八歲生日那天，自己答應(yīng)帶她去游樂園，卻因為代添說 “實驗數(shù)據(jù)出了點問題”，在研究所陪了他一整夜。
第二天回家時，兒子抱著她買的奧特曼，趴在沙發(fā)上睡著了，眼角還掛著淚痕。
那時程立紅著眼眶說：“他等了你一晚上?！?/p>
她卻不耐煩地說：“多大點事，明天補(bǔ)給他不就行了?！?/p>
現(xiàn)在她來了，帶著整個游樂園的門票，可那個等她的孩子，永遠(yuǎn)不會醒了。
曲芙幾乎肝腸寸斷，恨不得現(xiàn)在就扒開墳?zāi)?，好讓自己能夠重新?lián)崦幌潞⒆拥哪橆a。
“曲芙！你怎么在這！”
“你知不知道你突然走了，我有多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