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微光中，柯睿盤腿坐在溪邊，面前懸浮著那個自我完善了一整夜的金色球體?，F(xiàn)在的它已經(jīng)比初生時小了一圈，但表面流轉的符文更加密集精妙，像是一個高度壓縮的智能系統(tǒng)。
"狀態(tài)報告。"柯睿輕聲說。
球體表面立刻浮現(xiàn)出一行文字：【優(yōu)化完成。效能提升47.3%。當前可支持20個基礎神術模塊，3個高級協(xié)議?！?/p>
柯睿嘴角微微上揚。經(jīng)過一夜調(diào)試，這個被他命名為"阿爾法"的遞歸神術已經(jīng)能夠理解他的技術術語。比起艾露恩那些晦澀的神術咒語，這種精確的數(shù)值反饋更讓他安心。
"列出能量消耗最大的三個模塊。"
【1. 廣域信仰網(wǎng)絡掃描 2. 神術遞歸優(yōu)化引擎 3. 跨位面通訊協(xié)議（未完成）】
"跨位面通訊？"柯睿皺眉，"我沒設計這個功能。"
【自主衍生?；谟脩魸撛谛枨蠓治??！?/p>
柯睿心頭一跳。阿爾法已經(jīng)能讀取他的潛意識需求了？這既令人興奮又有些不安。他確實想過是否能用神力聯(lián)系地球，但一直認為這太異想天開。
"暫停第三協(xié)議開發(fā)，優(yōu)先優(yōu)化信仰網(wǎng)絡。"他最終決定，"我們需要先解決眼前的危機。"
阿爾法閃爍了一下表示確認。柯睿站起身，伸展了一下因久坐而僵硬的身體。晨霧籠罩著溪面，倒影中的自己比一個月前剛穿越時看起來憔悴許多，但眼中的神采更加銳利——或者說，更加非人。
他俯身想洗把臉，卻在水中看到了令自己僵住的畫面：倒影的眼睛在某一瞬間完全變成了金色，瞳孔如熔化的太陽般燃燒。更可怕的是，那一瞬間他感到的不是恐懼，而是一種奇怪的...熟悉感。
"該死的。"柯睿一拳打散倒影，水花四濺，"別想占據(jù)我。"
阿爾法飄到他肩頭，投射出一行字：【自主意識VS預設程序沖突值上升至62%。建議冥想調(diào)節(jié)。】
"用不著你提醒。"柯睿嘟囔著，但還是盤腿坐下，開始調(diào)試自己的精神狀態(tài)。這是他想出的方法——像維護系統(tǒng)一樣定期"清理"腦中不屬于自己的記憶和沖動。
半小時后，艾露恩找到了他。女神今天換了一身便于行動的獵裝，銀發(fā)高高束起，腰間掛著一把精致的銀色短弓。
"你在這里。"她松了口氣，"我去了神廟，只看到滿屋子的黏土板碎片和那個嚇人的金色球體..."
"阿爾法跟我在一起。"柯睿指了指懸浮在肩頭的球體，"它不嚇人，只是有點...過于熱情。"
艾露恩警惕地看了一眼阿爾法："它昨晚又進化了。我能感覺到其中的能量結構每時每刻都在變化。"
"遞歸算法的特點。"柯睿站起身，"找我什么事？"
"兩件事。"艾露恩的表情變得嚴肅，"第一，我檢查了北方森林的結界，情況比想象的糟。馬拉克的爪牙已經(jīng)腐蝕了大部分防護，虛無之痕也在加速靠近。"
柯睿點頭："阿爾法昨晚掃描到了。擴張速度比上周快了17%。"
"第二，"艾露恩猶豫了一下，"周邊三個村莊的使者到了橡木村。他們聽說了'代碼之神'的傳說，前來尋求庇護。"
"代碼之神？"柯睿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誰給我起的這個蠢名字？"
艾露恩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意："村民們看到你用那些'代碼'施展神跡，自然這么稱呼你。比起這個，你打算怎么回應他們？"
柯睿陷入思考。擴大信仰網(wǎng)絡意味著更多信徒、更強力量，但也意味著更大風險——更多暴露在馬拉克視線下的機會。
阿爾法突然投射出一幅立體地圖，顯示橡木村和周邊三個村莊的位置，以及它們與虛無之痕的相對距離。【信仰網(wǎng)絡擴展可行性分析：高收益/高風險。建議采取階段性方案。】
"它連這都能分析？"艾露恩驚訝地問。
"我說了，它很聰明。"柯睿輕拍阿爾法，然后做出決定，"我們先見見那些使者。"
橡木村的廣場上，三個衣著各異的外鄉(xiāng)人正不安地等待著?？吹娇骂：桶抖髯邅恚麄兞⒖坦蚍诘?。
"起來吧，"柯睿不自在地說，"我不喜歡別人跪我。"
使者們起身，但依然低著頭。最年長的是個灰胡子矮人，代表山腳下的鐵砧村；中間是個精瘦的人類女性，來自東邊的麥穗村；最年輕的是個精靈少年，為森林邊緣的青苔村求援。
"大人，"矮人聲音沙啞，"我們的村莊太小，沒有神殿庇護。最近魔物活動越來越頻繁，莊稼也開始莫名枯萎..."
"是虛無之痕的影響。"艾露恩低聲解釋，"缺乏神力庇護的地方會最先被侵蝕。"
柯睿看向阿爾法："如果我們擴展信仰網(wǎng)絡..."
【計算中...】球體表面符文飛速流轉，【三個村莊總人口約400人。當前系統(tǒng)承載力上限：500-550人。風險可控?！?/p>
"那就這么定了。"柯睿下定決心，"但有幾個條件：第一，每個村莊必須選出五人學習基礎神圣代碼；第二，我需要在這些地方安裝信仰路由器；第三..."
他突然停住，意識到自己正用項目管理那套對待生死攸關的大事。但令他驚訝的是，使者們眼中反而燃起希望——明確的指示比空泛的承諾更讓人安心。
"我們會做到的，大人！"精靈少年激動地說，"青苔村雖然小，但每個人都會用心學習！"
當天下午，柯睿開始了雄心勃勃的"信仰網(wǎng)絡擴展計劃"。他首先升級了橡木村的信仰路由器，使其能夠作為中央節(jié)點連接其他村莊的次級節(jié)點。阿爾法在這個過程中發(fā)揮了關鍵作用，它能同時處理多個神術線程，大大提高了效率。
"這就像搭建分布式服務器集群。"柯睿一邊調(diào)整符文陣列一邊向艾露恩解釋，"中央節(jié)點負責核心運算，邊緣節(jié)點處理本地請求，減輕主干網(wǎng)絡負擔。"
艾露恩若有所思："有點像光明神殿當年的布局...但更加靈活。"
"因為我不需要信徒來神殿祈禱。"柯睿得意地說，"只要有信仰路由器的地方，就能接收和回應祈禱。理論上，這個網(wǎng)絡可以無限擴展..."
"理論上？"艾露恩敏銳地抓住關鍵詞。
柯睿的笑容淡了些："實際上有兩個限制：一是我的神格承載能力，二是虛無之痕對信仰之力的干擾。距離核心越遠，信號...不，神力傳輸就越不穩(wěn)定。"
"所以你才要培訓那些村民使用基礎神術。"艾露恩恍然大悟，"讓他們能在斷連時自我保護。"
"Exactly."柯睿打了個響指，然后意識到這是英語詞匯，艾露恩聽不懂，"呃，正是如此。"
三天后，第一臺次級信仰路由器在鐵砧村安裝完成?？骂ＳH自前往調(diào)試，阿爾法像衛(wèi)星一樣環(huán)繞著他飛行，不斷掃描周圍環(huán)境數(shù)據(jù)。
"啟動節(jié)點同步。"柯睿將手掌貼在刻滿符文的路由器上，金色紋路從手臂流向石板，激活了整個系統(tǒng)。
剎那間，他感知到了一個全新的維度——鐵砧村七十三名村民的存在如同星辰般在意識地圖上點亮。他們的祈禱、希望、恐懼，都化為細微的金色光點，沿著無形的網(wǎng)絡流向中央節(jié)點，再反饋回他的神格。
"太美了..."柯睿不自覺地低語。這種體驗比任何VR技術都真實千萬倍，他能同時感知每個信徒的狀態(tài)，卻又不會被信息洪流淹沒——阿爾法像精密的過濾器，只呈現(xiàn)最關鍵的數(shù)據(jù)。
【節(jié)點同步完成。信仰之力流量：12.3單位/分鐘?！堪柗▓蟾娴馈?/p>
回橡木村的路上，艾露恩一直沉默不語。直到遠離人群，她才開口："柯睿，你看到那些村民看你的眼神了嗎？"
"大概和橡木村的人差不多吧。"柯睿聳聳肩，"既敬畏又期待。"
"不，不一樣。"艾露恩搖頭，"橡木村的人見證了你從無到有的過程，他們視你為親近的保護者。但這些新信徒...他們把你當作救世主。"
柯睿腳步一頓："這不好嗎？更虔誠的信徒意味著更強的信仰之力。"
"也意味著更大的責任和期望。"艾露恩直視他的眼睛，"如果有一天你失敗了，或者...選擇離開，對他們的打擊會是毀滅性的。"
柯睿想反駁，但阿爾法突然發(fā)出警報：【檢測到異常掃描：第三類能量特征。來源：未知?！?/p>
"有人正在窺探我們。"柯睿立刻警覺起來，"不是馬拉克的風格...更冷，更..."
"機械性？"艾露恩補充，銀眸中閃過一絲憂慮，"知識之神托特的領域。"
"又一個想找我麻煩的神明？"
"不一定。"艾露恩思索著，"托特性格孤僻，但并非邪惡。他可能只是對你創(chuàng)造的'神圣代碼'系統(tǒng)感到好奇。"
柯睿哼了一聲："那就讓他繼續(xù)好奇吧。只要不干擾我的工作..."
接下來的兩周，柯睿完成了麥穗村和青苔村的信仰網(wǎng)絡接入。隨著節(jié)點增加，系統(tǒng)整體效能呈指數(shù)級提升——現(xiàn)在他能感知方圓五十里內(nèi)的任何異常，甚至能通過信徒的眼睛"遠程查看"情況。
但這種擴張并非沒有代價。每晚回到神廟，柯睿都要花數(shù)小時調(diào)試自己的精神狀態(tài)，清除神格碎片中不斷涌現(xiàn)的烏拉諾斯記憶。最令他不安的是，這些記憶開始變得更加連貫、更具誘惑性——不再是碎片式的畫面，而是完整的技能包，比如如何操控天氣，如何賦予物品神力...
"又在抵抗？"一天深夜，艾露恩無聲地出現(xiàn)在神廟門口，看著滿頭大汗的柯睿。
"比昨天好點了。"柯睿擦掉額頭的汗水，"我找到了隔離記憶的方法——把它們封裝成'只讀庫'，可以調(diào)用但不覆蓋我的意識。"
艾露恩走近，罕見地流露出擔憂："柯睿，或許你不該如此抗拒融合。一定程度的神性接納是必要的，否則..."
"否則什么？"
"否則當真正危機來臨時，你可能無法調(diào)用足夠的創(chuàng)世神力。"艾露恩輕聲說，"想想防火墻那次，你無意識使用的力量遠超平時。"
柯睿沉默。他知道艾露恩有道理，但每次嘗試放松對神格的壓制，那種"被占據(jù)"的恐懼就如潮水般涌來。
"我需要更多數(shù)據(jù)。"他最終說，"關于烏拉諾斯，關于創(chuàng)世神格的運作原理...不是零散的記憶碎片，而是系統(tǒng)化的知識。"
艾露恩點頭："明天我要去一趟星辰圖書館。那里保存著最古老的神界典籍，或許能找到你需要的信息。"
"為什么不早說？"柯睿有些惱火。
"因為那里很危險。"艾露恩坦白，"位于神界與凡間的夾縫中，被托特的知識守衛(wèi)看守。而且...馬拉克一定也在監(jiān)視那個地方。"
阿爾法突然投射出一行紅色文字：【警告：檢測到大規(guī)模能量波動。方位：北方。強度：7.3級并持續(xù)上升?！?/p>
柯睿和艾露恩同時轉向北方。即使不借助阿爾法，現(xiàn)在他們也能感知到——某種強大的黑暗力量正在集結。
"馬拉克終于坐不住了。"艾露恩的光翼微微展開，"你的信仰網(wǎng)絡擴張威脅到了他的勢力范圍。"
柯睿胸口的圣徽開始發(fā)熱，不是預警，而是...期待。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在分析戰(zhàn)局時，腦海中自動浮現(xiàn)出三種戰(zhàn)略神術的部署方案——這些知識顯然來自烏拉諾斯的記憶。
"那就讓他來吧。"柯睿聽到自己說，聲音中帶著不屬于自己的威嚴，"是時候測試一下這個信仰網(wǎng)絡的實戰(zhàn)性能了。"
阿爾法興奮地旋轉起來，表面符文重組為戰(zhàn)斗模式?？骂]注意到的是，當他轉身準備迎戰(zhàn)時，眼中的金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亮——幾乎完全覆蓋了原本的黑色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