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城中村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聲音大得像放鞭炮。林修縮在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把破風(fēng)扇調(diào)大一檔。扇葉吱呀吱呀轉(zhuǎn)著,吹出來的風(fēng)都是熱的。
"操,這鬼天氣。"他抹了把臉上的汗,翻身繼續(xù)睡。
砰!砰!砰!
敲門聲跟打雷似的。
"誰啊?大半夜的!"林修一個激靈坐起來,抄起墻角的鐵棍。
"林修先生嗎?"門外是個低沉的男聲,"請開門,有重要事情。"
林修瞇眼從貓眼往外看——個穿西裝打領(lǐng)帶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身后還跟著兩個保鏢模樣的人。雨水順著他們昂貴的西裝往下淌。
"你們找錯人了。"林修沒動。
"1999年3月15日出生,左肩有火焰形胎記,從小戴著這個玉鐲。"男人舉起手機,屏幕上是個嬰兒照片,手腕上赫然是林修從不離身的那個古樸玉鐲。
林修下意識捂住左手腕。這鐲子是他養(yǎng)母臨死前給的,說是撿到他時就戴著。
"你們到底是誰?"
"周氏集團董事長周天豪派我來接您回家。"男人遞過一張名片,"我是管家趙明德。您是我們董事長失蹤十八年的親生兒子。"
"放屁!"林修脫口而出,"老子爹媽早死了!"
半小時后,林修坐在一輛勞斯萊斯里,渾身不自在。趙管家說了一路,什么豪門恩怨,什么嬰兒被偷,什么DNA比對......林修一個字都不信。
直到車開進一棟別墅大門。
"這......這是皇宮吧?"林修瞪大眼睛。噴泉、花園、五層高的歐式別墅,比他打工的商場還大。
大廳里,水晶燈亮得刺眼。真皮沙發(fā)上坐著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眉眼跟林修有七分像。
"兒子......"男人站起來,聲音發(fā)抖。
林修后退半步:"別亂認(rèn)親戚??!"
"胎記、玉鐲、DNA,全都對得上。"男人——周天豪紅著眼圈,"十八年了,我找你十八年了......"
旁邊美艷的貴婦人笑著走過來:"老周,別嚇著孩子。林修是吧?我是李艷,你繼母。"
林修還沒反應(yīng)過來,樓梯上又下來個年輕人。白襯衫、黑西褲,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活脫脫偶像劇男主。
"這就是弟弟吧?"年輕人笑著伸出手,"我是周子豪,歡迎回家。"
林修下意識握上去。周子豪的手又軟又滑,像摸了一塊涼絲絲的玉??删驮趦扇私佑|的瞬間,林修分明看到對方眼里閃過一絲厭惡。
晚餐像打仗。長桌上擺著二十多道菜,林修數(shù)不清有多少刀叉。他拿反了牛排刀,切肉時發(fā)出刺耳聲響。對面周子豪優(yōu)雅地用餐,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
"子豪鋼琴彈得可好了,"李艷突然說,"給新弟弟表演一段?"
周子豪沒推辭,坐到三角鋼琴前。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飛舞,曲子好聽得像電視里放的。全家人都鼓掌,林修也跟著拍手,雖然根本聽不懂彈的什么玩意。
"林修會什么才藝?"李艷笑著問。
"會修電動車。"林修實話實說。飯桌上瞬間安靜了。
深夜,林修躺在兩米寬的大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這房間比整個出租屋都大,浴室里的馬桶都會加熱。
"操,什么鬼地方......"他嘟囔著抬起手腕。月光下,那個從小戴到大的玉鐲泛著微弱的綠光。
林修猛地坐起來,使勁揉眼睛。
光沒了。
"眼花了?"他盯著鐲子看了半天,再沒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