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他們都說我腦子缺根弦。進入這個鬼地方之前，言旭抓著我的手，
很認真地叮囑我：「直直，你就站在這兒，哪兒都別去，等我回來，知道嗎？」
我點了點腦袋。于是，我就站在這兒，一動不動。這里聞起來怪怪的，
一股子燒紙和檀香混合的味道，嗆得我鼻子有點癢。頭頂上掛滿了白色的長條布，風(fēng)一吹，
就跟海草一樣亂飄。周圍的人叫得跟殺豬似的，
被一些穿著紅紅綠綠衣服、臉上涂得死白、走路直挺挺的紙人追著滿屋子跑。我瞅了半天，
覺得這場景有點眼熟。哦，想起來了，跟村口王大爺家辦白事的時候一模一樣。我掏出手機，
對著這片混亂的景象比了個耶，然后熟練地打開朋友圈?！炯胰藗儯l懂啊，
玩上靈堂跑酷了。#刺激#】剛發(fā)出去，一個穿著壽衣的紙人就飄到了我面前。
它比別的紙人高大，衣服也更氣派，像是它們的老大。它一米八的個子，低頭看著我，
臉上那對黑窟窿似的眼眶里空蕩蕩的，看得人心里發(fā)毛。周圍的尖叫聲小了點，
幾個躲在供桌下的玩家探出頭，眼神里又是恐懼又是幸災(zāi)樂禍?！缚炜茨莻€傻子，
被BOSS盯上了，死定了?！埂富钤?，從進來就跟個木頭樁子似的，裝什么高手，
這下裝脫了吧？」我聽見了，但沒往心里去。外婆說過，嘴巴長在別人身上，
他們愛說啥就說啥，我管不著。紙人老大沒理會那些雜音，它遞給我一支筆，
筆尖還滴著像血一樣鮮紅的墨。它的聲音空洞洞的，
像是從一口很深的井里傳出來：「給吾點睛?！刮已劬σ涣?。幫忙？太好了！外婆說，
人要多幫助別人，這樣才會有好福氣。已經(jīng)好久沒人找我?guī)兔α?。我欣喜地接過筆，
鄭重其事地說：「好的，沒問題！包在我身上！」2我深吸一口氣，握緊了筆。
這可是我進入這個怪地方后接到的第一個任務(wù)，我必須得完成得漂漂亮亮的。我踮起腳，
湊近紙人那張慘白的臉，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嗯，眼眶的輪廓畫得不錯，就是缺了點睛之筆，
顯得毫無生氣。我回想了一下外婆畫畫的樣子，屏住呼吸，將筆尖對準了其中一個眼眶。
旁邊有玩家小聲嘀咕?！竿炅送炅?，這關(guān)叫『畫龍點睛』，點對了開生門，點錯了開死門。
你看那傻子一臉興奮的樣子，她知道個屁啊！」「噓……小聲點，讓她先探路，
咱們看結(jié)果再說?！刮覜]理他們，此刻我的世界里，只有我和這張需要被賦予靈魂的臉。
我手腕一沉，穩(wěn)穩(wěn)地點了下去。然后是另一邊。三秒鐘后，我滿意地退后一步，
欣賞我的杰作。嗯，不錯，兩個黑點大小一致，位置對稱，
充滿了……嗯……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聚焦感。我正美滋滋呢，
突然感覺周圍的空氣好像結(jié)冰了。那股子檀香味里，
摻雜進了一股濃烈的、像是鐵銹一樣的腥氣。紙人老大緩緩地、一寸一寸地低下頭，
它那嶄新的眼睛直勾勾地瞪著我。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它原本威風(fēng)凜凜的眼眶里，
那兩顆被我點上去的黑點……正深情地朝中間對望著。一雙完美的斗雞眼。「……」
整個靈堂瞬間安靜了，連之前慘叫的玩家都停了下來，空氣里只剩下倒抽冷氣的聲音。
我好像……搞砸了。是一時興奮，手抖了。這雙斗雞眼確實有點滑稽，
完全破壞了紙人老大的威嚴氣勢。我滿心內(nèi)疚，看著它，
真心實意地希望得到一個補救的機會。3「轟——！」一聲巨響，
整個靈堂的地面都震了一下。掛在房梁上的白色長幡像是活過來的白色蟒蛇，猛地向下竄出，
精準地卷住了幾個還沒來得及躲好的玩家?！赴 让 埂覆?！我不想死！」
慘叫聲只持續(xù)了一瞬，他們就被拖進了墻邊一口口幽深的棺材里，「砰」的一聲，
棺材蓋死死合上。任我再遲鈍，也知道對方是真的生氣了。外婆教過我，做錯事了要道歉，
搞砸了別人的事要盡力補救。我急忙朝它鞠了個九十度的躬，聲音里帶著哭腔：「對不起，
對不起！是我沒畫好！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補救的！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紙人老大頂著那雙滑稽的斗雞眼，繞著我飄了一圈。它似乎在打量我?！杆麄兌寂?，
你怎么不跑？」它的聲音比剛才更冷了。我撓了撓頭，
老老實實地回答：「言旭哥讓我留在原地等他，我怕他回來以后找不到我?！?/p>
「……原來是個傻子?！埂肝也皇巧底?！」我立刻反駁，有點委屈，
「外婆說我只是沒那么聰明。」紙人老大不說話了。它貼著我的腦袋又轉(zhuǎn)了兩圈，
似乎在確認什么。最后，它把那支筆又遞到了我面前?！改阏f可以補救，」
它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威脅，「如果補得好，吾便送你去下一關(guān)。若是……補不好……」
它沒說下去，但我看了一眼那些緊閉的棺材，懂了。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這一次，我一定要畫好！4我自信地接過筆。這一次，
我沒有急著下筆，而是圍著紙人老大的臉仔細觀察。有了！我腦中靈光一閃，
有了絕妙的靈感。我先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掉了那兩顆不太成功的眼珠子。然后，
我揮動畫筆，在它眼眶里畫上了兩顆亮晶晶、水汪汪，眼角還帶著一顆淚痣，
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來的卡姿蘭大眼睛。中式恐怖紙人，秒變二次元委屈萌妹。我敢打賭，
這絕對是我有生以來畫得最用心、最好的一次！紙人老大：「……」
圍觀的幸存玩家：「……臥槽？」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里，
絲毫沒注意到氣氛的詭異。因為紙人的臉上實在看不出表情，
我只能小心翼翼地仰頭問它：「怎么樣？這次喜歡嗎？我能給你拍張照嗎？真的特別可愛！」
見它沒反應(yīng)，我生怕它還不滿意，趕緊補充我的售后服務(wù)：「如果你需要的話，
我還可以給你畫很多別的眼睛備用，比如星星眼、愛心眼、貓眼……你想換哪個就換哪個！」
我看了看它身上上綠下紅的衣服，又熱情地推銷道：「對了，衣服我也會畫！
男裝、女裝、漢服、JK、洛麗塔，我都略通一二。你在這玩奇跡暖暖呢？不對，
是奇跡紙人！」紙人老大那雙新鮮出爐的卡姿蘭大眼睛，似乎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它好像還是不太高興。想到剛剛被白幡吊死的玩家，我認命地閉上了眼睛，心想這下死定了。
下一秒，我卻聽見身后「嘎吱——」一聲，靈堂正中央那口最大的主棺，蓋子緩緩打開了。
紙人老大不耐煩地催促道：「傻子，快滾！」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這是讓我走？
我不敢多停留，看著面前那口雖然有點擠但看上去很結(jié)實的小棺材，還是聽話地跳了進去。
在我躺下的瞬間，棺材蓋「轟」地合上了。急速的下墜感中，
一個巨大的電子提示音在我腦海里驀然響起。【叮咚！
恭喜各位玩家通過游戲初試煉——紙人點睛。
】【正常解密通關(guān)人數(shù)：30人】【獻祭隊友速通人數(shù)：80人】【異常通關(guān)人數(shù)？
：1人】【隊友祭天，法力無邊，
如果實在沒有辦法可以持續(xù)出賣隊友哦~】【祝各位玩家在接下來的游戲中，
組隊愉快~~】嘰里呱啦說啥呢？我腦子懵懵的，也沒聽清提示。只隱約捕捉到「組隊」
兩個字。還要組隊嗎？可是……言旭哥還沒回來啊。5等我再次醒來，
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軟綿綿的大床上。房間里的裝修很特別，墻上貼著舊電影海報，
桌上擺著那種老式撥盤電話，空氣里有股淡淡的霉味和香水味混在一起，
聞起來就像……就像我外婆壓箱底的那些老旗袍。我正昏昏欲睡，那個電子音又響了。
【歡迎各位玩家來到正常人類聚集地?！俊井斍按婊钊藬?shù)：111人。
】【通關(guān)任務(wù)：找出人群中的異類。
】【你們當中混進了詭異哦~】【率先找出詭異的可進入下一關(guān)，其余人則被抹殺。
】嘰里呱啦說啥呢。聽不懂。我翻了個身，裹緊被子，繼續(xù)睡覺。不知道睡了多久，
我被尿憋醒了。等我揉著眼睛從床上爬起來，發(fā)現(xiàn)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了。
走廊上亮起了紅色的燈，光線從門縫里透進來，
把本來就有點舊的房間照得跟恐怖片現(xiàn)場似的。我沒管那些，趿拉著拖鞋就往衛(wèi)生間跑。
沖了個熱水澡，感覺整個人都舒服多了?？删驮谖蚁搭^的時候，感覺有點不對勁。
這頭發(fā)……怎么越洗越多？我低頭一看，原本只到肩膀的頭發(fā)，現(xiàn)在已經(jīng)拖到了地上，
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長。我憤怒地抬起頭。只見天花板上，
倒掛著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女人，她的臉藏在烏黑的長發(fā)里，看不清楚。我指著她，
生氣地大喊：「你頭發(fā)太長了！我?guī)У南窗l(fā)水不夠了啦！」
那是我特地給外婆買的生姜洗發(fā)水，她總說自己掉頭發(fā)，用這個好。女人不聽我的，
頭發(fā)繼續(xù)瘋長，像黑色的海草一樣在水里飄蕩。我氣呼呼地快速沖掉泡沫，關(guān)上浴室的門。
外婆說過，洗了頭要馬上吹干，不然會著涼生病。我翻出我的小布包，拿出吹風(fēng)機，
「嗡嗡嗡」地開始吹頭發(fā)。我得快點用完吹風(fēng)機，等紅衣女人出來，就可以借給她用了，
這么長的頭發(fā)不吹干，肯定會感冒的。6果然，沒過一會兒。黑色的長發(fā)像有生命一樣，
從衛(wèi)生間的門縫里蔓延出來，順著我的小腿，一圈一圈地向上纏繞。
濕漉漉的發(fā)尾貼在我的皮膚上，冰得我打了個哆嗦。我摸了摸她的頭發(fā)，
好聲好氣地商量：「知道啦，知道啦，你別急，我先幫你吹?！闺S著吹風(fēng)筒「嗡嗡」
的聲音再次響起，那纏著我的頭發(fā)明顯頓了一下。剛剛還在滿地亂爬的頭發(fā)，
像受了驚的蛇一樣，「嗖」地一下，全部縮回了衛(wèi)生間。緊接著，
門后傳來「刺啦——刺啦——」的聲音。是那種尖銳的指甲劃過木門的聲音，聽得我牙酸。
我看到雪白的墻壁上，出現(xiàn)了一道道鮮紅的掌印，像是有人在里面用血手印求救。
我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腦門。從我的小布包里，掏出了一個嶄新的指甲刀。
我從小學(xué)東西就比別人慢，外婆怕她走了以后我過得不好，就一遍遍地教我各種生活常識。
她說，如果不能幫助別人，至少別惹人厭煩。所以我尤其注重個人衛(wèi)生?？晌視?，
不代表所有人都會。萬一有人比我還不聰明呢。我就見過鄰居家的小貓，因為指甲太長，
總?cè)霞依锏纳嘲l(fā)和紙板箱，把家里搞得一團糟。這紅衣阿姨，肯定也是指甲太長了，
不舒服。7我拉開衛(wèi)生間的門。那個紅衣女人正趴在地上，聽到動靜，她猛地抬起頭，
朝我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但指甲卻又長又尖，涂著鮮紅的指甲油，
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詭異的光。我一把拉住她的手，由衷地驚嘆道：「哇塞！
阿姨你的手好漂亮??！還涂了紅色的指甲油，真好看！」我一邊夸，一邊拿出指甲刀，
對著她過長的指甲比劃了一下。「就是指甲有點長，都快趕上我的手指了。我?guī)湍慵艏舭桑?/p>
不然容易得甲溝炎，會很痛的?！刮艺f著，就拿著剪刀「咔嚓、咔嚓」地剪了起來。
剪完了一只手，我抬頭想問問她這個長度滿不滿意。結(jié)果一抬頭，
發(fā)現(xiàn)剛剛還跟我保持著一定距離的女人，已經(jīng)把臉湊到了我面前，
離我的鼻子只有不到一厘米。視覺沖擊太強，我被嚇了一大跳。我低著頭，
專心致志地把她每個指甲都修剪到一樣的長度，還細心地磨了磨邊緣。
直到兩只手都變得整整齊齊，我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小聲問道：「阿姨，
你是……要殺我嗎？」她湊近我，在我脖子邊上嗅了嗅，像是在聞什么味道。然后，
她退了回去，聲音嘶啞地開口：「不是你！不是你！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顾f不是我，
那大概就是不殺我了。我松了口氣?！赴⒁棠愕任乙幌?！」我叮囑她一句，轉(zhuǎn)身跑到床邊，
拿起我的小布包。我從里面掏出一大把紅棗，捧到她面前。「這是我給外婆買的紅棗，
聽說可以補氣血。你看你臉色這么差，都青了，這個給你吃，補一補?！?/p>
紅衣女人直勾勾地盯著我手里的紅棗，一動不動。我咬了咬牙，又從包里掏出一把，
堆得更高了。「這些都給你?！顾€是不動。我眼圈一下子就紅了，聲音也帶上了哭腔。
「這是我攢了好久的零用錢買的，還沒來得及拿給外婆呢。要是都給了你，
外婆就吃不到了……」話音剛落，我手上一空。我甚至沒看清她是怎么接的，
手上的紅棗就全沒了。8第二天一早，我是被那個巨大的系統(tǒng)提示音吵醒的。
【霉好的一天開始嘍！】【我們副本的小伙伴為了歡迎各位玩家的到來，
連夜收集了新鮮食材，請立刻到食堂享用早餐吧！】【友情提示！
正常人類必須要吃早餐哦~】聽說有吃的，我立刻打消了賴床的念頭。可等我趕到食堂時，
看到的卻是一群人站在門口，趑趄不前，一個個臉色慘白，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
我好奇地探頭望去。干凈的打飯窗口前，擺著一屜屜熱氣騰騰的蒸籠，
還有一盅盅碼放整齊的湯盅，看起來……挺正常的啊。就是那個站在窗口后面，
負責(zé)打飯的阿姨，怎么看著有點眼熟？我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見沒有人動。
于是小聲問道：「大家要是不餓的話，可以讓我先買嗎？」話音剛落，
圍觀的人群立刻像摩西分海一樣，給我讓出了一條路。有個小哥慘白著臉想對我說什么，
卻被同行的人一把拉住了，對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的是，就在我來之前，
已經(jīng)有玩家因為付不出餐費，被那個打飯阿姨當場拖進后廚，化成了一灘模糊的肉泥。
我走到窗口前，這才看清?！赴⒁蹋悄惆?！我昨晚幫你洗頭了，你還記得我嗎？」
難怪這么眼熟，打飯阿姨就是昨晚那個紅衣女人。近看才發(fā)現(xiàn)，她的腦袋上凹進去了一塊，
皮膚也青青紫紫的，像是被什么東西打過一樣。不過外婆說過，不能嘲笑別人的外貌，
那是不禮貌的。阿姨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沒說，默默地給了我一份早餐：一個白面饅頭，
一碗紅棗銀耳湯。我端著餐盤，找了半天，沒看到付款碼?；仡^一看，
阿姨正用她那雙沒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像是在無聲地催促。這時，圍觀的玩家中，
傳來幾聲壓抑不住的嗤笑。「快看那個傻子，她要死咯。」「可惜了，這么年輕的小姑娘，
長得還挺水靈的。要不是在這種鬼地方，我肯定愿意保護她?！埂富钤摚?/p>
也不看看什么時候了，還掉以輕心。不過……多死點人，通關(guān)會不會容易些？」
我聽著那些議論，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窗口里的阿姨問道：「阿姨，我沒帶紙錢，
可以……可以留下打掃衛(wèi)生抵賬嗎？」想到外婆說過，有求于人時要嘴甜。
我又趕緊補充了一句，露出了一個自認為最真誠的微笑：「提前祝您，新年快樂，壽比南山！
」話音剛落，那個阿姨的四肢突然以一種非人的角度扭曲了一下，猛地從窗口里一躍而出，
瞬間就到了我面前。在所有人都以為我必死無疑，甚至有人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時。
她只是緩慢地、僵硬地……點了點頭?！概P槽？！憑什么?。吭幃惒粴⑺?？」
「她剛才說了什么？新年快樂？壽比南山？哈哈哈哈，果然是個傻子，給詭異拜年，
虧她想得出來！」「等等……難道說，新年快樂真的能抵餐費？」「太好了！
有人拿命給咱們探路的感覺就是爽！兄弟們，沖??！」瞬間，所有玩家一擁而上，
爭先恐后地對著窗口里的其他詭異大聲喊著各種吉祥話?！感履昕鞓?！」「恭喜發(fā)財！」
「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奇怪的是，剛剛還無比難搞的詭異們，
竟然真的開始給他們分發(fā)食物。食堂內(nèi)很快就響起了玩家們大肆咀嚼的聲音，
仿佛要把幾輩子的饑餓都補回來。這時，那個調(diào)皮的系統(tǒng)提示音，又突然響起了?！径＿耍?/p>
一晚上過去了，不知道各位玩家的生存狀況如何呢~】【讓系統(tǒng)來檢測一下吧。
】【好奇怪~明明是能容納一百人的食堂，為什么還會有這么多空位呢？啊，
原來……是被剁成了細細的臊子啊~】【當前存活人數(shù)：68人。】「嘔——！」食堂里，
所有正在狼吞虎咽的玩家，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然后紛紛跑到外面，扶著墻狂吐不止。
只有我，看了看手里熱乎乎的白面饅頭，又看了看碗里甜甜的紅棗銀耳湯，滿臉費解。
9早餐風(fēng)波一結(jié)束，大部分玩家都慘白著臉跑了。我按照約定，留下來打掃衛(wèi)生。
我一邊把東倒西歪的桌椅碼放整齊，一邊跟在旁邊默默看著我的吳阿姨搭話?！赴⒁?，
你白天怎么不穿那件紅裙子了？那件裙子很好看的?！埂赴⒁?，我看你身上好像受傷了，
我包里有我外婆用的膏藥，她說治跌打損傷特別好，我一會兒拿給你好不好？」「阿姨，
我跟你講，我昨晚夢到……」阿姨不理我，我就一個人講得興致勃勃。我從小就是這樣。
外婆事情多，不能總陪我。言旭哥也要上學(xué)，功課很忙。他們不在的時候，
我就自己跟自己玩，跟路邊的小貓小狗說話，跟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樹說話。
等我把食堂的地拖得干干凈凈，桌子也擦得能照出人影了，我才打算跟阿姨說一聲就離開。
臨走前，我看著她那張青紫交加的臉，還是忍不住問道：「不知道為什么，
我看著您總覺得有點面熟？他們都叫您詭異，詭異是您的名字嗎？那我以后叫您詭異阿姨？」
我本以為這次她也不會搭理我。沒想到她轉(zhuǎn)了轉(zhuǎn)僵硬得像是生了銹的脖子，看著我，
嘶啞地說道：「我姓吳。」我重重地點了點頭，像小學(xué)生上課一樣認真：「記下了！
吳詭異阿姨！」吳阿姨：「……」她的表情好像更難看了。10夜幕再次降臨時，
每個人都膽戰(zhàn)心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白天，我看到有個男人一跑出食堂，
就大聲嚷嚷著要獻祭他的隊友?？伤麆偤巴?，他那個所謂的隊友也從人群里沖出來，
指著他大喊要獻祭他。系統(tǒng)那個調(diào)皮的電子音嬉笑著說，這種情況它也無法判定。
干脆把他們倆，一個炸成了漫天血霧，
說是給后院的花施肥；另一個直接吊在了食堂門口的大槐樹上，說是做個漂亮的裝飾品。
剩下的玩家，一個個都跟驚弓之鳥似的。我坐在床頭，抱緊了我的小布包。
布包里裝著給外婆買的紅棗和膏藥，還有我和言旭哥一起去廟里求的平安符。
我有點想外婆了。也不知道這個游戲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感覺已經(jīng)好久好久沒見到她了。
還有言旭哥，他明明讓我留在原地等他，卻一直不回來。難道他也不要我了嗎？
我越想越難過，眼眶一熱，正要抹眼淚，系統(tǒng)那突如其來的提示音又打斷了我的悲傷。
【天黑請睡覺！】【每個正常人類都不應(yīng)該度過一個失眠的夜晚。
】【請在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前，盡快入睡~】【當然，
如果有小伙伴找上門邀請你一起玩的話，也不可以影響睡眠哦~】提示音剛結(jié)束，
樓下就傳來了女人的尖叫聲和玻璃窗戶「嘩啦」破碎的聲音。我充耳不聞。系統(tǒng)說讓睡覺，
那我就睡覺，睡著了就不會難過了。我躺上床，開始數(shù)羊。
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就在我數(shù)到第三十只羊，眼皮都快黏在一起的時候。門外，
突如其來地響起了「砰、砰、砰」的拍球聲。那聲音很有節(jié)奏，一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