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凜見少年眼神無措。
心突然就抽痛了一瞬。
把手機遞過去,眼神示意他可以用自己的打字。
南柯猶豫接過,比劃了一個謝謝。
他不習慣用二十六鍵,打字有點慢,寫完了拿給對方看。
——千葉區(qū)北鎮(zhèn)街上。
沈凜沒想到他住那么偏。
不過也沒繼續(xù)問下去。
他向來惜字如金,有問題找人查。
秘書拿藥回來,沈凜把地址發(fā)給秘書,讓對方把少年安全送回家,順便路上給他買部新手機。
沈凜將車讓給秘書送南柯。
他打車去了公司。
秘書把少年送回去,南柯見到熟悉的地方,搖頭,整張臉都皺起來了,著急慌亂的比劃:我要去南山別墅,能不能把我送回去?
秘書不懂,總裁車里有備用紙筆,拿出來遞給對方,說:“你寫?!?/p>
聲音少年是聽不見,見遞過來的紙筆,寫字的手都在抖:
南山別墅回去快點
!?。?/p>
秘書見文字帶著命令,有些小不爽,沈總也就算了,這人真敢使喚啊。
好心把他送回家。
不僅不謝謝,還一點禮貌沒有,人家都不樂意他在那待,怪不得被趕,這臭脾氣擱誰誰能忍?
不是南柯沒禮貌。
手語語法跟書面語表達方式不同,除了在特殊學校讀書,他都不跟外界接觸,不明白什么叫語氣,沒人告訴他。
就算說了,少年或許也不理解。
沈凜讓秘書送他回家。
南柯根本不知道。
對方問他住哪,他只是禮貌告訴他而已,沒想到沈凜是讓人把自己送回來。
南山別墅離他太遠了,今天五點多就起來坐車,用了兩個多小時,去往別墅的那條道又沒有公交,打車很貴,他只能靠走。
去一趟至少四個小時。
現(xiàn)在都快晚上了,這一片沒有公交了,他很著急。
醫(yī)生說他母親的病要盡快手術。
他得找南父要錢,他可以打借條的。
坐上車的那會他還以為他們去南山別墅…
至于下一行加感嘆號,他只是在表達自己現(xiàn)在真的很著急。
沒有別的意思。
南柯都要哭了。
可能因為文字語氣太生硬,現(xiàn)在人又紅了眼,秘書自動把少年定義成一朵會裝的小白花。
撇了撇嘴。
沒辦法,只能打電話給沈總,問他怎么辦。
沈凜就是個工作狂,開會手機一向關機,打不通,秘書不管,他只聽沈總的吩咐,人既然已經(jīng)送到地方了,讓南柯下車。
南柯見他不愿意,也沒再勉強。
很難過。
但也只能明天去了。
外面還在下雨,推開車門就要下去,秘書給他遞了把傘,南柯又不認識他,拿了對方東西還都不知道怎么還,搖了搖頭,拒絕了。
盯著少年遠去的背影,秘書白眼都快翻上天了,把傘放回原位置,一秒都沒做停留,開車回了公司。
南柯回家把腦袋上的紗布拆了。
傷口不是很明顯,就是有點淤青,拿頭發(fā)遮一遮就行了。
一會他得去照顧媽媽。
還是拿了個淺肉色創(chuàng)口貼貼上了,加上頭發(fā)擋著,應該看不見。
沈凜讓秘書買的手機也沒買,原本是準備到地方再給他從周邊買一個,誰知道他寫那些,秘書有點情緒用事了,就這么給忘了。
走半路他才想起來。
但也不知道南柯家具體位置,剛把人放的是路邊。
希望沈總別問手機的事。
弄好傷口后,南柯?lián)Q上了自己的衣服,脫的時候他一頓,傘都不知道去哪還,才沒拿,結果現(xiàn)在衣服…
只能先疊好放在一旁。
將來如果有緣分碰見,再還吧。
南柯出門前穿上了雨衣,蹬著他那張算不上新的自行車,來到偏郊區(qū)的三甲醫(yī)院,他媽媽是惡性腫瘤,必須要手術。
目前還在化療階段。
但他得籌錢。
南柯有時候無比慶幸自己是個beta。
不受任何信息素干擾,也不用花費額外的錢去購買抑制劑,只要他省一點,媽媽就能多活一天。
匆匆趕來。
去食堂買了飯。
齊女士躺在病床上,很難受,臉色也不太好看,頭發(fā)掉了近乎一半,病魔催人老,從輪廓來看,她以前也是個美人胚子。
可惜命不好。
見兒子來了,齊女士收起了所有的不舒服,嘴角揚起笑,跟兒子比劃手語:
來了,今天課多嗎?
南柯也擠出一抹笑,比劃:不多,晚上兼職有桌客人喝的時間有點久,對不起啊媽媽,我來晚了。
齊女士:沒事寶貝,今天下雨沒淋著吧?
南柯?lián)u頭。
把裝飯菜的盒蓋打開,放病床旁桌上,從抽屜里拿出刷過的碗,給齊女士盛了碗飯,再把筷子遞過去。
齊女士接過碗筷,望著兒子,眼睛閃了些許淚花,都是自己拖累了柯柯。
吃完飯,南柯給齊女士按摩。
隔壁病床痛的哎呦叫,齊女士聽了心里其實很害怕,是人都恐懼死亡,但她又怕被兒子發(fā)現(xiàn),努力保持笑臉。
按了五分鐘齊女士就心疼兒子不讓他按了。
比劃:眼角烏青很重啊小朋友,是不是這幾天沒睡好?
南柯:還好,睡飽了。
齊女士: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媽媽自己打飯,你別來了。
南柯想到明天還要去南山別墅,哪怕在那跪一天,他也要求到錢給媽媽做手術,可能真的會沒時間過來,就順著齊女士的話點頭。
齊女士笑笑。
朝兒子抬手。
少年像只小狗一樣乖乖把頭伸過去讓媽媽摸。
齊女士無意間發(fā)現(xiàn)兒子頭上有創(chuàng)口貼,眉頭微皺,把他頭發(fā)撥開,確實看到了,創(chuàng)口貼面積有限,有淤青沒蓋住。
齊女士心一揪,問兒子:怎么受傷了?
南柯一怔,傷口只要不往上碰就不怎么疼了,他都已經(jīng)忘了,媽媽問起來,少年眼神有點躲閃。
比劃:今天下雨,地滑摔了一跤。
齊女士更心疼了:是不是很痛?
南柯笑笑:已經(jīng)不疼了。
齊女士眼淚都要下來了,抱住兒子。
她的寶寶真的很乖,從小就懂事。
十幾年前,她養(yǎng)父欠了高利貸,把她賣給了一伙人,那伙人就是要算計南父的,宴會下藥,剛好碰上Alpha易感期。
她想逃,卻被對方控制住。
強行跟Alpha發(fā)生了關系。
那一周她過得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