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玄在黑暗中摸索著，指尖觸到一塊冰涼的硬物 —— 是周猛掉落的手機(jī)。他按下開機(jī)鍵，微弱的閃光燈像一柄顫抖的光劍，刺破濃稠的黑暗，照亮了周圍的景象。這山洞不算太深，洞壁上爬滿了暗綠色的苔蘚，摸上去滑膩膩的，沾了滿手濕冷的黏液。深處傳來 “嘀嗒、嘀嗒” 的水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像是秒表在倒數(shù)。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周猛身邊，閃光燈的光線照亮了那張蒼白如紙的臉。周猛的胸口塌陷了一小塊，呼吸微弱得像風(fēng)中殘燭，每一次起伏都帶著痛苦的喘息。蕭玄撕下自己的衣角，蘸了點(diǎn)僅剩的水，動作輕柔得像在觸碰易碎的瓷器，一點(diǎn)點(diǎn)擦去周猛嘴角的血跡?？粗瞧棠康募t，他喉嚨發(fā)緊 —— 如果不是為了救自己，周猛根本不會傷得這么重。拳頭像被什么東西攥著，又酸又脹，指甲深深嵌進(jìn)掌心。
“誰？”
一個虛弱的女聲突然從山洞深處傳來，帶著驚弓之鳥般的顫抖。
蕭玄嚇了一跳，猛地舉起手機(jī)，閃光燈直射過去。光線里，一個穿淡青色道袍的少女正縮在角落，袍角沾滿了泥污和血漬，左肩插著一支銹跡斑斑的箭，箭羽還在微微顫動。她的頭發(fā)散亂地貼在汗?jié)竦哪橆a上，嘴唇干裂起皮，握著劍的手因?yàn)橛昧Χ腹?jié)發(fā)白，劍尖在顫抖中劃著小圈，顯然已經(jīng)沒了力氣。
“別動手！我們不是壞人！” 蕭玄連忙喊道，盡量讓語氣聽起來溫和，同時慢慢放下手機(jī)，關(guān)掉了刺眼的閃光燈，只留著屏幕的微光。
少女的目光在他和昏迷的周猛之間來回掃視，當(dāng)看到蕭玄手中發(fā)光的 “法器” 時，眉頭皺得更緊了，但緊繃的肩膀還是松了些?！澳銈兪恰?從外面來的？” 她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帶著氣音。
蕭玄點(diǎn)點(diǎn)頭，借著屏幕的光看清了她的臉 —— 雖然沾滿了灰塵，卻掩不住清秀的輪廓，只是臉色太蒼白了，像蒙了層薄霜。“我們被一陣金光卷到這里的，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p>
少女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她咬著牙，用劍撐著地面，一點(diǎn)點(diǎn)坐直身子，動作牽扯到傷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額角滲出細(xì)密的冷汗。“這里是隕神淵，” 她喘著氣說，“是低階修士的獵場。那些黑風(fēng)寨的雜碎，就靠抓你們這樣的外來者去換引氣丹，或者……” 她頓了頓，聲音都在發(fā)顫，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當(dāng)成祭品，扔進(jìn)血池里喂妖獸?！?/p>
蕭玄后背一涼，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樣，這個世界的殘酷遠(yuǎn)超想象。他看著少女肩頭的箭，突然注意到箭桿上纏著幾圈黑色的絲線，湊近了才發(fā)現(xiàn)，那是凝固的毒液。
“你是誰？怎么會在這里？” 蕭玄問，他能感覺到少女身上的氣息比黑風(fēng)寨修士純凈得多，帶著草木般的清新，不像是惡人。
“我叫楚靈兒，是青云宗的外門弟子?！?少女說著，目光落在自己的肩膀上，咬了咬干裂的嘴唇，像是下定了巨大的決心，“能不能…… 幫我把箭拔出來？毒液已經(jīng)開始擴(kuò)散了。”
蕭玄猶豫了一下，蹲到她身邊。箭簇沒入肩膀很深，周圍的皮肉已經(jīng)發(fā)黑腫脹，像是被毒蛇啃噬過，散發(fā)著淡淡的腥臭味。“拔出來可能會很疼?！?他提醒道，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衣袖，觸感粗糙，還帶著未干的血跡。
楚靈兒閉上眼睛，長睫毛顫了顫，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劍，指節(jié)因?yàn)橛昧Χ喊住！皝戆?。?/p>
蕭玄深吸一口氣，按住她的肩膀，拇指抵住箭桿根部，猛地一用力 ——
“呃！” 楚靈兒疼得渾身一顫，額頭瞬間布滿了冷汗，臉色白得像張紙。但奇怪的是，傷口處滲出的血珠并沒有噴涌而出，反而被一層淡青色的靈氣包裹著，像層透明的薄膜，慢慢凝聚成珠，阻止了血液流失。
“這是…… 靈氣？” 蕭玄驚訝地看著這一幕，和腦海里的信息完全對上了。
楚靈兒睜開眼，喘著粗氣點(diǎn)頭，屈指一彈，一縷淡青色的靈氣在她指尖跳躍，像條活潑的小青龍，接觸到空氣時還發(fā)出細(xì)微的 “滋滋” 聲?！靶慕绲男奘?，就是靠吸收天地靈氣修煉的?！?她解釋道，聲音還有些發(fā)虛，“境界從低到高是引氣、筑基、凝脈、通玄…… 我才引氣后期，那些黑風(fēng)寨的有筑基境修士，根本打不過?！?/p>
“那你知道怎么離開隕神淵嗎？” 蕭玄追問，這是他現(xiàn)在最迫切想知道的。
楚靈兒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黯然：“隕神淵被上古禁制籠罩著，只有筑基境以上才能強(qiáng)行破開。我們這樣的低階修士，只能碰運(yùn)氣找隱秘的出口?！?她說著，目光突然被蕭玄掌心吸引，瞳孔猛地一縮，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你手上的是什么？”
蕭玄下意識地攥緊手掌，青銅碎片的溫度似乎又升高了些。這碎片顯然不一般，他不知道該不該輕易示人。
楚靈兒卻像是被磁石吸引，不顧肩膀的劇痛，慢慢湊了過來，呼吸都變得急促：“星舟…… 這是星舟的殘??！” 她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指尖幾乎要觸碰到碎片，又猛地縮了回去，“傳說上古大能乘坐星舟穿梭諸天萬界，難道你們是…… 域外之人？”
蕭玄心中一驚，沒想到她竟然認(rèn)識這碎片。猶豫片刻，他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們來自地球，一個很遙遠(yuǎn)的地方，被青銅神樹上的漩渦卷到這里的?！?/p>
“地球？” 楚靈兒眼中滿是茫然，顯然從未聽過這個名字，但很快被更強(qiáng)烈的激動取代，“難怪你們身上沒有靈氣波動…… 原來真是域外而來！”
就在這時，洞口突然傳來 “嗚 —— 嗚 —— 嗚 ——” 的骨哨聲，三聲短促，一聲悠長，尖銳刺耳，像毒蛇吐信，在寂靜的山洞里回蕩。
楚靈兒的身體猛地一僵，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他們來了！黑風(fēng)寨的人在召集同伴！” 她掙扎著想站起來，卻因?yàn)樘撊鹾涂謶郑瑒傊逼鹕碜泳王咱劻艘幌?，差點(diǎn)摔倒。
蕭玄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他看了看昏迷的周猛，又看了看搖搖欲墜的楚靈兒，掌心的青銅碎片燙得驚人。洞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粗野的笑罵聲，顯然那些修士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個山洞。
他握緊了手中的手機(jī)，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機(jī)，大腦在飛速運(yùn)轉(zhuǎn) —— 必須想辦法，絕不能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