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被“打”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半天就傳遍了王家上下。
王奎得知兒子吃虧,氣得臉色鐵青,提著煙桿就往柴房沖??伤麆傋叩皆洪T口,就被一個身著青衫的老者攔住了——是王家現(xiàn)任大長老,王淵。
“奎兒,住手?!蓖鯗Y須發(fā)皆白,眼神卻銳利如鷹,淡淡掃了王奎一眼,“不過是小輩打鬧,何必動怒?”
王奎哪肯罷休,指著柴房方向怒道:“大長老!那王小天就是個廢物,今天竟敢動手打浩兒,這要是傳出去,我們王家的臉都要被丟盡了!”
王淵捻了捻胡須,聲音平靜:“我聽說,是浩兒先搶了外門雜役的東西,又主動挑釁,才被小天推倒的?”
王奎噎了一下,強辯道:“那也不能讓一個廢物騎到我們頭上!這小子定是耍了什么陰謀詭計,我今天非要廢了他不可!”
“夠了?!蓖鯗Y眉頭微蹙,“家族試煉在即,正是需要凝聚人心的時候,你這般大鬧,像什么樣子?”他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再說,小天能推開煉氣一層的浩兒,或許……他并非我們想的那般不堪?!?/p>
王奎愣了:“大長老您說笑了,他那五系偽靈根,怎么可能修煉出靈力?”
王淵沒解釋,只是道:“下個月試煉,自有分曉。這一個月,讓小輩們安分些,誰再敢尋釁滋事,按族規(guī)處置。”說完,他背著手,轉(zhuǎn)身離開了。
王奎看著大長老的背影,心里窩火卻不敢發(fā)作。大長老在家族中威望極高,連族長都要敬他三分,他自然不敢違抗。但他看向柴房的眼神,卻越發(fā)陰鷙——王小天,你等著,試煉上有你好受的!
柴房內(nèi),王小天并不知道院外的風波。
他正沉浸在修煉中,腦海里反復回響著昨夜混沌珠閃過的那句“混沌初開,清濁自分”。這八個字像一道謎題,無論他怎么琢磨,都摸不透其中深意。
“難道是某種功法?”他試著將靈氣按照這八個字的韻律運轉(zhuǎn),丹田內(nèi)的靈氣卻毫無反應(yīng),反而有些紊亂。
就在他皺眉思索時,混沌珠突然微微震顫,一道淡金色的光流從珠子里溢出,緩緩滲入他的眉心。緊接著,一段殘缺的文字憑空出現(xiàn)在他腦海:
“混沌訣,引天地濁氣,煉自身清氣,駁雜靈根亦可化繁為簡,納五行于丹田……”
王小天心頭巨震!
這竟是一部修煉功法!而且開篇就點明,能化解靈根駁雜的弊端!
他連忙集中精神,想要看清后續(xù)內(nèi)容,可那文字卻像水中月鏡中花,無論怎么抓都抓不住,眨眼間便消散了。
“只記得這幾句……”王小天有些惋惜,卻又難掩激動。光是“化繁為簡”這四個字,就足以讓他看到逆襲的希望。
他嘗試著按照“混沌訣”的殘篇運轉(zhuǎn)靈氣——不再像引氣訣那樣強行吸納天地靈氣,而是引導體內(nèi)的靈氣,去“觸碰”周圍的“濁氣”(即靈氣中駁雜的部分),再用混沌珠的暖流將其煉化,提純?yōu)椤扒鍤狻奔{入丹田。
起初動作生澀,煉化十份濁氣,才能得到一份清氣。但半個時辰后,他漸漸摸到了竅門,速度越來越快。更讓他驚喜的是,這般煉化出的清氣,比單純吸納的靈氣精純數(shù)倍,融入丹田時,竟讓他的經(jīng)脈隱隱發(fā)脹,顯然是在滋養(yǎng)根基。
“原來這才是混沌珠的真正用法!”王小天恍然大悟,引氣訣只是基礎(chǔ),這混沌訣才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修煉法門。
接下來的幾日,王小天過得異常規(guī)律。白天劈柴挑水,借著勞作錘煉體魄,同時默默運轉(zhuǎn)混沌訣;夜里則躲在柴房,專心煉化濁氣,修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
期間,王浩果然沒再來找麻煩,只是偶爾在路上遇見,會惡狠狠地瞪他幾眼,眼神里的怨毒幾乎要溢出來。
倒是林小婉,每次送水都會悄悄給王小天帶些吃的,有時是兩個熱饅頭,有時是幾顆野果。
“小天哥,你那天……”林小婉放下食盒,欲言又止,臉上帶著擔憂,“王浩他們會不會報復你?”
王小天拿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大口,笑道:“放心吧,他們不敢?!彼幌胱屝」媚飺模瑳]說自己正在修煉的事,只含糊道,“大長老已經(jīng)發(fā)話了,試煉前不許再鬧事?!?/p>
林小婉這才松了口氣,又想起什么,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小的布包:“對了,這個給你?!?/p>
布包里是幾塊灰黑色的礦石,棱角粗糙,看著毫不起眼。
“這是……”
“是淬體石?!绷中⊥裥÷曊f,“我聽采買的師兄說,這石頭磨成粉,泡水喝能強身健體,雖然對修煉沒用,但或許能讓你少受點傷?!彼劳跣√祆`根差,不敢提“修煉”二字,只找了個委婉的說法。
王小天看著那幾塊淬體石,心里一暖。這石頭雖不貴重,卻是林小婉省了半個月月錢才買下的。他沒推辭,認真地收進懷里:“謝謝你,小婉?!?/p>
林小婉臉頰微紅,低下頭:“那我先走了,你……你多保重?!闭f完,提著空桶匆匆跑了。
王小天握著布包,指尖傳來礦石的微涼觸感。他忽然想起父母還在時,也曾這樣把好東西偷偷塞給他。眼眶微微發(fā)熱,他握緊拳頭——為了這些真心待他的人,他也必須在試煉中脫穎而出。
然而,平靜的日子并未持續(xù)太久。
第七天夜里,柴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溜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個小小的瓷瓶,借著月光,往王小天平時喝的水缸里倒了些無色無味的液體。
黑影做完這一切,正準備離開,卻沒注意到,角落里盤膝而坐的少年,睫毛輕輕顫了顫。
王小天其實并未熟睡?;煦缭E修煉到一定程度,五感會變得異常敏銳,黑影剛靠近柴房,他就醒了,只是故意裝作沉睡,想看看對方要做什么。
直到黑影離開,他才緩緩睜開眼,眸色深沉。
他走到水缸邊,借著月光看向水面。表面上毫無異常,但他運轉(zhuǎn)混沌訣時,卻能感覺到水中彌漫著一絲極淡的陰寒之氣——是“滯氣散”!
這種藥粉不會傷人,卻能阻塞經(jīng)脈,讓修士暫時無法引動靈氣,對于即將參加試煉的人來說,無疑是斷了前路。
“是王奎父子干的?”王小天眼神冷了幾分。他本想井水不犯河水,專心備戰(zhàn)試煉,沒想到對方竟如此狠毒,連這種陰招都用上了。
他沒有聲張,只是默默找來一個空桶,將水缸里的水全部倒掉,又重新打了干凈的水。
做完這一切,他回到草堆旁,卻沒再立刻修煉。
黑暗中,少年的目光落在柴房角落的一個破舊木箱上。那是他父母留下的唯一遺物,里面除了幾件舊衣服,只有一本泛黃的小冊子,封面寫著“基礎(chǔ)劍法詳解”。
以前他靈根差,連靈氣都引不動,自然練不了劍法。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快要突破煉氣一層,丹田內(nèi)的清氣足以支撐簡單的劍招。
“光有修為還不夠,試煉中難免有沖突,得學點防身的本事。”
王小天打開木箱,拿出那本小冊子。書頁早已脆化,字跡卻依舊清晰。他借著從窗縫透進來的月光,一頁頁翻看。
冊子上記載的是最基礎(chǔ)的“流云劍法”,共七式,招式簡單,卻講究“以快破巧,以靈避實”,正適合他如今的境界。
他站起身,撿起一根劈柴剩下的木棍,當作長劍,按照冊子上的圖譜,一招一式地比劃起來。
起初動作僵硬,常常記錯招式,木棍揮得“呼呼”作響,卻毫無章法。但他并不氣餒,一遍又一遍地練習,將混沌訣煉化出的清氣,緩緩注入手臂,引導身體記住每一個動作的軌跡。
月光下,少年的身影在柴房里騰挪翻轉(zhuǎn),木棍時而如流云繞肩,時而如疾風穿林。汗水浸濕了他的衣衫,卻擋不住眼中越來越亮的光芒。
他知道,暗處的人絕不會善罷甘休。
一個月后的試煉,不僅是他證明自己的機會,更是一場暗藏殺機的較量。
他必須更快地變強。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王小天收了勢,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丹田內(nèi)的清氣又濃郁了幾分,距離煉氣一層僅剩一步之遙。而那流云劍法的前兩式,他也已練得有模有樣,雖然還做不到靈氣外放,但對付尋常未入流的修士,足夠了。
他看向窗外漸亮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想阻止我?沒那么容易。”
試煉的暗流,早已在他看不見的地方?jīng)坝?。而他,正握緊手中的“劍”,一步步走向這場注定不凡的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