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shí),千里之外的西北苦寒之地。
一場百年罕見的暴風(fēng)雪席卷了流放營地??耧L(fēng)卷著鵝毛般的雪片,如同千萬把冰刀,瘋狂地切割著天地間的一切。簡陋的窩棚在狂風(fēng)中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徹底掀翻、埋葬。
窩棚內(nèi),蘇清瑤蜷縮在角落里一堆散發(fā)著霉味的干草上。她身上裹著幾件早已看不出原色、硬邦邦如同鐵板的破襖,依舊無法抵擋那無孔不入的刺骨寒意。她的手腳早已凍得麻木失去知覺,臉上布滿凍瘡,嘴唇干裂出血,又被寒風(fēng)凍住。
窩棚里擠滿了和她一樣形容枯槁、眼神麻木的流放犯??諝饫飶浡钩?、尿騷和絕望的氣息。
“冷……好冷……” 蘇清瑤牙齒打顫,意識已經(jīng)有些模糊。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gè)改變一切的冬夜,她穿著那身華麗無比的嫁衣,在溫暖的房間里得意地照著鏡子……然后,那張冰冷如鬼魅的臉出現(xiàn),帶著藥味的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再然后,是侯府奢靡卻冰冷的牢籠,是謝明哲的拳腳和婆母的刻薄,是抄家時(shí)的驚恐,是枷鎖的沉重,是這一路非人的折磨……
“姐姐……救我……” 她無意識地呢喃著,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蚋。眼前仿佛又出現(xiàn)了那輛華貴的馬車,車窗掀開一角,露出蘇錦璃那張平靜無波、穿著暖和狐裘的臉……還有那句冰冷刺骨的話:“……好好受著……”
“啊——!” 蘇清瑤猛地抽搐了一下,渾濁的眼睛里爆發(fā)出最后一絲不甘和怨毒的瘋狂,“蘇錦璃!是你!都是你害我!賤人!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她的咒罵聲在狂風(fēng)的嗚咽中顯得那么微弱可笑。旁邊的犯人麻木地看了她一眼,又縮回自己的角落,仿佛她只是一只瀕死的瘋狗。
就在這時(shí),“咔嚓”一聲巨響!
窩棚一根支撐的粗木再也承受不住積雪的重壓,轟然斷裂!緊接著,整個(gè)窩棚的頂棚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撕開!
冰冷的暴風(fēng)雪瞬間灌入!如同千萬把冰錐,狠狠扎在每一個(gè)人身上!
“棚子塌了!”
“救命??!”
絕望的哭喊和慘叫瞬間被狂風(fēng)撕碎!
蘇清瑤只感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裹挾著冰冷的雪塊狠狠砸在她身上!刺骨的寒冷瞬間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識。在徹底陷入永恒的黑暗前,她最后看到的,是漫天狂舞的、仿佛要將整個(gè)世界都埋葬的、無窮無盡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