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山風卷過不周山巔，吹得陸商單薄的道袍獵獵作響。他五體投地，額頭死死抵著冰冷山巖，聲音帶著顫抖與狂熱：
“晚輩陸商，拜見三位上仙！得見仙顏，揮手崩解天地禁制，點化靈根如探囊取物，此等神通，晚輩三生難求！只覺神魂搖曳，如見大道！”
他微抬頭，眼中渴望被強壓成卑微：“晚輩自知根腳淺陋，下品靈根化形，道行微末如塵。然此心唯慕大道！斗膽懇請上仙慈悲，許晚輩隨侍左右。縱灑掃捧爐，亦是福緣！”
“但求瞻仰仙顏，聆聽片語真言。做牽牛引馬小童，也強過在洪荒險地，獨自掙扎萬萬年！”話語擲地有聲，帶著決絕。
說完，陸商再次深伏，臉埋塵土。汗珠滲出，砸碎石暈開深色。心臟如擂鼓，在死寂山巔格外響亮。
賭了！陸商閉眼。穿越洪荒，無出身無至寶無系統(tǒng)！弱肉強食，唯有抱住最粗大腿！三清！未來圣人！唯一生機！
“嗯？”
三道蘊含天地至理的目光驟然聚焦！如同三座無形神山轟然壓下！
“呃——！”陸商悶哼，五臟六腑如被巨手攥住揉搓！大羅威壓讓空氣凝成水銀，幾乎碾碎骨骼！他咬唇咽下痛呼，身體劇顫。
“咦？”
就在陸商瀕臨崩潰時，威壓驟散。他如離水之魚癱軟，大口喘氣，眼前發(fā)黑。
老子白眉微挑，渾濁眼中掠過驚異。元始眉頭微蹙，審視目光如實質利刃。通天抱臂，俊朗臉上滿是玩味。
“嘿！”通天輕笑上前，青萍劍嗡鳴，銳氣逼人，俯視狼狽的陸商：“小子，膽兒夠肥！區(qū)區(qū)下品靈根人仙螻蟻，敢跑吾等面前？不怕被順手收了，煉成丹藥邊角料？”語調輕松，內(nèi)容卻令人魂飛魄散。
通天星海般的眼眸緊盯著他，嘴角戲謔：“不過嘛……貧道倒少見這么不怕死的。雖下品靈根，這膽色……嘖，稀罕物?！?/p>
穩(wěn)了！陸商心中巨石落地！強忍劇痛眩暈，掙扎抬頭，目光直視通天，清澈決然：“回上仙，怕！晚輩自然怕死！但更信三位上仙乃得道真仙，身負無量功德，紫氣環(huán)身！如此尊貴，豈會與微末小蟲計較？晚輩斗膽，誠心相求！”
“哈哈哈！好個‘誠心相求’！有點意思！”通天大笑，笑聲震得云霧翻滾，仙禽驚飛。他看向陸商，玩味中多了幾分欣賞。
YES！陸商狂喜。賭對時機！三清得寶心情正好！有門兒！
通天越看越滿意，收徒之念盤桓已久，礙于兄長未動。今日得青萍劍，又遇此子……他輕咳，張口欲言。
“且慢?！?/p>
元始平靜而威嚴的聲音如驚雷炸響：“此子……與吾有緣。可愿入吾門下，為玉清首徒？”
什么？！
老子、通天、陸商，同時錯愕！空氣凝固。
通天笑容僵住，猛地看向元始，眼中難以置信與慍怒：“二兄！何意？我先看中！”神識帶火星。
元始面色不變，神識斬釘截鐵：“三弟，你性烈鋒芒太露，豈是教導之道？貧道推演天機，此子確與吾玉清有緣！天數(shù)！”
“笑話！貧道如何教不得？此子膽魄心性，與吾上清大道契合！亦是緣分！”通天寸步不讓。
“咳……”老子洞悉之聲插入：“二位賢弟稍安。貧道亦心有所感，此子……似與吾太清，有幾分緣法。”
“什么？！”元始通天心神劇震。
老子眼底深邃：“奇哉。區(qū)區(qū)人仙小童，竟能同時引動吾三清天機感應？大不尋常?！?/p>
通天煩躁：“那……大哥，怎么辦？總不能劈三份？”
“不如……”老子捋須看向陸商，“緣法在己。且看他……如何抉擇?！?/p>
神識交流，電光火石。
元始垂眸看向陸商，卻見那張七八歲童稚臉上，交織震驚、茫然、苦惱糾結！全無預想狂喜！
這表情，讓重面皮講尊卑的元始心頭不悅。
“哼！”冷哼如寒冰碎裂！更凝練恐怖的威壓枷鎖轟然套下！
“噗！”陸商如遭重擊，逆血涌喉咽下，骨頭發(fā)顫。
“小輩！”元始聲音低沉壓迫：“吾盤古正宗玉清元始，收你為開山首徒，萬世難求福緣！你……緣何如此神情？莫非，嫌吾玉清宮門檻太高，配不上你這‘下品靈根’？！”寒意森森。
“上仙息怒！”陸商魂飛魄散，頂著碾碎威壓叩首哭腔：“盤古正宗在上！晚輩豈敢不敬！垂青實乃……盤古大神開眼！晚輩惶恐至極！”
他猛抬頭，小臉因恐懼扭曲：“只是……深知根腳卑劣，不堪造化！若拜入門下，他日行走洪荒，恐……有損上仙清譽！令上仙蒙羞！晚輩萬萬不敢承受之重！”
聲音悲壯懇切：“晚輩……寧愿舍棄虛名，只求為隨侍小童，常伴座前！端茶遞水，灑掃庭除，任憑驅使！但求沾染一絲仙氣，聆聽大道余音！如此，心滿意足，死而無憾！”重重叩首，額頭撞石悶響。
當徒弟？狗都不當！*陸商心中咆哮，臉上赤誠惶恐。封神大戰(zhàn)，徒弟炮灰！童子多好！鴻鈞童子成天庭之主！代天牧守！安全！安穩(wěn)！終極茍道！
“噗嗤……”通天幸災樂禍傳音：“二哥，聽見沒？人家不樂意當你寶貝徒弟，就樂意給我們當端茶小童呢！哈哈！”
元始臉色一陰：“哼！不識抬舉！”但對陸商“清醒”更生探究。此子，絕不簡單！
老子無奈搖頭：“罷了，緣法如此。便……如他所愿?！?/p>
塵埃落定。
老子溫和看向發(fā)抖身影，聲音平和有力：“善。既如此，你便隨侍左右，做個聽用童子吧?！?/p>
“謝上仙恩典！”陸商狂喜變調，五體投地。喜悅沖昏頭，未注意開口是老子。
老子袖袍輕拂。
一股溫和浩瀚之力包裹陸商。他眼前一花，身體離地，意識墜入溫暖深海。
徹底黑暗前，模糊視野里三張面孔：老子眼底似有洞悉微笑；元始眉宇殘留審視不悅；通天咧嘴，眼神亮極，分明在看一場絕妙大戲開場！
我靠！這表情……不會反悔了吧？！這是陸商最后的驚悚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