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傳來的腳步聲像砸夯般沉悶，黑風(fēng)寨修士的粗嘎笑罵混著硫磺味的汗臭灌進(jìn)洞口，趙凱那諂媚的聲音像淬了蜜的刀子：“幾位大哥快看！他們?nèi)谶@兒，小的已經(jīng)把他們拿捏得死死的！” 他弓著腰，臉上堆著討好的笑，眼角卻偷瞄著洞內(nèi)，滿是邀功的急切。
蕭玄后頸的汗毛猛地炸開，不能再等了。他飛快掃過昏迷的周猛 —— 這家伙眉頭緊鎖，嘴角還掛著血跡，顯然剛才的打斗沒少吃虧；再看楚靈兒，她臉色蒼白如紙，握著劍的手微微發(fā)顫，呼吸都帶著虛弱的喘息?！澳銈冊谶@兒別動，我去引開他們?！?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jiān)定。
“你瘋了？” 楚靈兒猛地拽住他的胳膊，指尖冰涼的觸感透過衣料傳來，“他們最低都是引氣境三層，你出去就是羊入虎口！” 她的眼眶微微發(fā)紅，聲音里帶著壓抑的哭腔。
“難道坐在這里等他們把我們剁成肉醬？” 蕭玄輕輕掙開她的手，掌心的溫度卻不自覺地在她手背上多停留了半秒，“相信我，我有法子脫身?！?他低頭看向掌心那枚青銅碎片，紋路里似乎有微光流轉(zhuǎn)，一個(gè)瘋狂的念頭正破土而出。
就在這時(shí)，掌心的碎片突然像被扔進(jìn)了熔爐，滾燙的觸感順著血脈直沖頭頂！一股強(qiáng)烈到無法抗拒的指引感從碎片深處涌出，像無形的線，死死拽著他的心神指向山洞深處。蕭玄心臟狂跳，再無半分猶豫，轉(zhuǎn)身就朝黑暗里沖去。
“那小子想跑！” 洞口傳來震耳的怒吼，腳步聲瞬間變得密集，帶著破風(fēng)的銳響追了過來。
蕭玄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狂奔，手機(jī)閃光燈在前方劃出慘白的光帶，照亮了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通道。身后修士的獰笑聲越來越近，他們身上那股混雜著血腥與戾氣的氣息像冰冷的毒蛇，纏得他后背發(fā)僵。但他不敢回頭，掌心碎片的指引越來越清晰，仿佛在耳邊催促著 “快些，再快些”。
通道像被巨斧劈開的裂縫，越往前越逼仄，最后窄得只能側(cè)著身子挪動。蕭玄深吸一口氣，蜷起肩膀鉆過一個(gè)僅能容頭的低矮洞口，眼前猛地炸開一片奇異的昏黃 —— 竟是間圓形石室！正中央，一具盤膝而坐的枯骨靜靜懸浮在半空中，灰黑色的霧氣如活物般在骨縫間游走，每一次流轉(zhuǎn)都帶著令人牙酸的 “滋滋” 聲。
“死氣！” 蕭玄倒吸一口涼氣，這比峽谷里的霧氣精純百倍的能量，光是看著就讓他氣血翻涌。傳聞只有九幽體質(zhì)才能駕馭，尋常修士沾之即腐！
“小子，看你往哪跑！” 身后傳來修士的咆哮，兩道身影擠過洞口，手中的符箓已亮起刺目的紅光。
蕭玄盯著枯骨上的死氣，又看了看掌心燙得驚人的青銅碎片，牙關(guān)猛地一咬。他像離弦的箭般沖向枯骨，五指張開，直直按向那些翻涌的灰霧。
“瘋了！他絕對是瘋了！” 追來的修士驚聲尖叫，其中一人嚇得連連后退，撞在石壁上，“那是千年死氣，碰一下就得化成膿水！”
死氣觸到指尖的剎那，蕭玄感覺整條胳膊都被扔進(jìn)了沸油里。劇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無數(shù)根無形的針在經(jīng)脈里瘋狂穿刺、攪動，他 “噗通” 一聲跪倒在地，渾身抽搐，視線開始模糊。但他死死攥著拳頭，指節(jié)因?yàn)橛昧Χl(fā)白 ——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掌心的青銅碎片正在發(fā)出貪婪的嗡鳴，瘋狂吞噬著涌入體內(nèi)的死氣！
“引氣境一層……” 一個(gè)古老而威嚴(yán)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像是青銅碎片在低語。
蕭玄猛地抬起頭，血紅色的霧氣從他眼角溢出。他看見識海深處的星圖上，第一顆黯淡的星辰正緩緩亮起微光?！霸賮怼?他從牙縫里擠出兩個(gè)字，任憑更多的死氣涌入體內(nèi)。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黑，像是被墨汁浸透，連頭發(fā)都開始扭曲、泛黃。但與此同時(shí)，一股從未有過的力量正在丹田處蘇醒、膨脹，骨骼發(fā)出 “噼里啪啦” 的脆響，仿佛每一寸血肉都在經(jīng)歷脫胎換骨。
“這…… 這不可能……” 追來的修士徹底傻了，其中一人手里的符箓 “啪嗒” 掉在地上，紅光瞬間熄滅，“他不僅沒死，還在…… 還在突破？”
當(dāng)最后一縷死氣被吸收殆盡，蕭玄突然感覺渾身一輕，劇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沛然莫御的力量感。他緩緩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脖頸，發(fā)出 “咔吧” 的輕響。隨手一揮，帶起的勁風(fēng)竟吹得地上的碎石滾動起來。他下意識地一拳砸向旁邊的巖石，“咔嚓” 一聲脆響，堅(jiān)硬的石壁竟被打出一個(gè)拳頭大小的淺坑！
“引氣境的力量……” 蕭玄看著自己的拳頭，眼中閃過狂喜。
這時(shí)他才低頭看向掌心，青銅碎片已恢復(fù)常溫，重新貼回皮膚，上面卻多了一行古樸的小字：“混沌道體，萬法不侵。”
“混沌道體？” 蕭玄喃喃自語，心頭的迷霧豁然散開。原來這就是自己被視為 “廢體” 的原因 —— 能容納萬法的體質(zhì)初期無法引動靈氣，卻能吞噬世間一切能量！
“怪…… 怪物！” 追來的修士終于反應(yīng)過來，臉色慘白如紙，轉(zhuǎn)身就想鉆回通道。
蕭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現(xiàn)在渾身是勁，正愁沒地方試手。身影一晃，已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跑得最慢的修士身后，拳頭帶著破空聲砸了過去。那修士連回頭的機(jī)會都沒有，就像個(gè)破麻袋般飛了出去，“咚” 地撞在石壁上，滑落在地，暈死過去。
剩下的修士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cái)D出洞口，連同伴的死活都顧不上了。蕭玄沒有去追，他能感覺到體內(nèi)的力量還在奔騰，需要時(shí)間平復(fù)。
他走到懸浮的枯骨前，鄭重地鞠了一躬。若不是這具無名枯骨留下的死氣，他今天必死無疑。
就在這時(shí)，一縷金色的陽光從石室頂部的縫隙斜射下來，落在蕭玄身上，驅(qū)散了些許死氣。他走出石室，正好撞見守在通道口的楚靈兒。少女手里還握著劍，看見他灰黑的皮膚和石壁上的淺坑，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 你吸收了禁地死氣？” 楚靈兒的聲音都在發(fā)顫，像是見了鬼一般，“這不可能…… 連長老都不敢碰的東西……”
蕭玄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笑了笑。晨光透過洞口照在他臉上，映出眼中熊熊燃燒的火焰。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一切都不一樣了。那個(gè)被嘲笑為 “域外廢體” 的蕭玄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站在這里的，是擁有混沌道體的修煉者。在這片弱肉強(qiáng)食的玄荒界，他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