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打造的歸墟遺跡核心,寒意刺骨,能凍結(jié)神魂。但此刻,王豐盤坐之處,卻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暖與力量感在悄然彌漫。他體內(nèi),那剛剛貫通的萬靈帝脈如同沉睡初醒的遠(yuǎn)古神龍,正貪婪而高效地汲取著歸墟深處混雜著歲月怨氣的磅礴元氣。原本略顯駁雜的能量流經(jīng)帝脈,立時被淬煉提純,轉(zhuǎn)化為精純霸道的金色靈力,其精純度遠(yuǎn)超初覺境十倍不止!
靈力奔涌,如江河在體內(nèi)經(jīng)脈咆哮沖刷,每一次沖刷都帶來骨骼筋肉的低鳴與新生般的酥麻。更令人心潮澎湃的,是那團盤踞在丹田核心的紫金帝炎本源!
心念微動,沒有絲毫滯澀,一縷凝練如實質(zhì)、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灼熱與無匹鋒銳氣息的紫金火焰,便悄然躍動于王豐的指尖?;鹧嫖⑽u曳,周圍的永寂寒霧竟主動退避三丈,甚至他身下那萬年不化的玄冰地面,都發(fā)出細(xì)微的“嗤嗤”聲,留下淺淺焦痕。
這已遠(yuǎn)超普通火行靈力!這是兼具了焚滅萬物與切割萬法的本源帝炎!它如身體的一部分,意隨心動。
“成了…”王豐眼中紫金光芒一閃而逝,隨即內(nèi)斂,取而代之的是沉穩(wěn)如淵的深邃。他正細(xì)細(xì)品味著這份遠(yuǎn)超想象的掌控力與體內(nèi)幾乎要溢出的、使不完的洪荒偉力。
“嘖嘖嘖……好小子!這才多久?”
一個帶著濃濃驚奇,尾音卻拖出幾分掩飾不住的酸溜溜味道的聲音,如同冰錐破空,突兀地打破了冰窟的寂靜!
王豐霍然回頭,眼中銳利一閃。只見朱重八不知何時又鬼魅般出現(xiàn)在不遠(yuǎn)處一根倒懸的巨大冰棱之下。依舊是那副邋遢酒鬼模樣,但那雙時常半瞇著的小眼睛,此刻卻瞪得溜圓,像探照燈一樣,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仔細(xì)細(xì)地掃視著王豐,那眼神仿佛要穿透皮肉骨髓,將他從里到外剖析個明明白白!
“凝脈境?!”朱重八一步邁出,身形如幻影般瞬移至王豐面前,速度快到王豐視網(wǎng)膜上只殘留一道淡淡的酒香軌跡!他那張布滿風(fēng)霜的老臉,第一次在王豐面前徹底失去了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見鬼般的凝重?!八锏?,你這凝脈境……不對勁!很不對勁?。 ?/p>
他繞著王豐疾走兩圈,腳步踏在玄冰上卻只發(fā)出細(xì)微聲響。鼻子還夸張地用力吸了吸,臉上的表情愈發(fā)精彩。
“嘶……氣息凝練得簡直像他娘的被萬年寒鐵反復(fù)鍛打過九千遍!靈韻波動…厚重得離譜,你小子這根基是打了九幽地煞石做地基嗎?!還有這股子內(nèi)斂的威壓…雖然稚嫩,但那本質(zhì)…”
朱重八猛地站定,渾濁的老眼死死盯住王豐,像是要從他臉上挖出金子來:“小子,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剛才把這歸墟里哪個死透了的太古老怪物的棺材板給掀了,偷吃了人家的本源舍利子?!或者…你跟某個老不死的殘魂簽了什么賣身契?!”
王豐被他連珠炮似的追問弄得哭笑不得,體內(nèi)澎湃的力量讓他底氣足了不少,面上卻是苦笑著攤手:“朱前輩說笑了,晚輩只是僥幸突破,此地元氣特異,助我水到渠成罷了。” 他小心地控制著帝脈與帝炎的氣息,將其歸于深沉的平靜。
“僥幸個屁?。 敝熘匕送倌亲硬铧c噴到王豐臉上,那銳利的眼神帶著洞穿人心的力量,毫不客氣地打斷,“老子朱重八活了八百二十七年零三個月又三天!見過的凝脈境,湊起來能塞滿你剛才那破村子!就算是八大姓那些含著金湯匙出生、被祖宗靈血從娘胎里泡到大的嫡系妖孽,在初入凝脈境時,其氣息靈韻也絕不可能像你這般……他娘的‘混元一體’!渾然天成!根骨經(jīng)脈堅實得能當(dāng)撞城槌!本源力量濃郁得能嚇?biāo)酪活^純血幼龍!”
他抓耳撓腮,仿佛在找最貼切的詞來形容這份震駭:“這感覺…就好像你天生就該擁有這股力量!這根本不是尋常突破,這他媽…是他媽血脈返祖!神脈自生!你小子就是個行走的人形怪胎!逆天級的那種!”
咕咚!朱重八猛地灌了一大口烈酒,火辣的酒液似乎都無法壓下他心頭的滔天巨浪。他灼熱的目光死死鎖在王豐身上,之前的“麻煩鑰匙”印象被徹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無法遏制的驚喜與強烈的占有欲。
“哈哈哈!老子之前以為就是撿了把銹鑰匙,能開個門就燒高香了!沒想到啊沒想到…”朱重八咧開嘴,露出滿口黃牙,笑聲中透著狂喜,“這鑰匙他么是九天玄金打造的!鑰匙芯里還嵌著太古神藏圖!寶!絕世奇寶!小子,你身上定有驚破天的大秘密!潑天的運道砸你頭上了!”他眼中的“愛才之心”熾烈如火,毫不掩飾。
王豐心中警鈴大作,這老鬼眼力毒得驚人!萬靈帝脈與地球靈魂的秘密絕不可暴露!但矢口否認(rèn)只會顯得更加心虛,必須將話題引開。
他壓下翻騰的氣血,面上努力維持著平靜無波的沉靜,拱手道:“前輩實在過譽了。晚輩不過是求生心切,于生死邊緣僥幸得了一線機緣,加之此地元氣與晚輩體質(zhì)或有幾分契合罷了。”話音一頓,他拋出精心準(zhǔn)備的餌:“前輩方才多次提及八大主姓…晚輩自幼僻居荒村,對他們的力量本質(zhì),對影族所知,如同井底之蛙。今日初窺力量門徑,更感天地廣闊、敵情不明,還請前輩不吝賜教,解我心中之惑。”
朱重八那雙閱盡滄桑的小眼睛瞇成一條縫,在王豐臉上逡巡片刻,仿佛在掂量一塊深藏璞玉的真?zhèn)?。他看穿了王豐轉(zhuǎn)移話題的小心思,渾濁的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復(fù)雜難明的精芒。但最終,那份對人才的巨大興趣壓過了探究。
“哼!也罷!”朱重八一屁股坐在冰冷的玄冰地面上,毫不在意那刺骨的寒氣,啪啪拍了拍身旁的空處示意王豐坐下?!凹热荒氵@根苗子歪…哦不,長得實在不錯,老子也不介意多費點唾沫星子。不過,小子,聽好了!”他表情驟然嚴(yán)肅,連帶著周圍空氣都似乎沉重了幾分,“知道得越多,肩膀上的擔(dān)子就越他媽重!有些路,知道了入口,再想回頭就晚了!”
王豐依言坐下,一股冰冷的能量順著玄冰傳來,卻被他體內(nèi)運轉(zhuǎn)的帝脈輕易化解吸收。他目光灼灼,全神貫注:“晚輩明白,愿聞其詳!”
朱重八仰頭又是一大口酒,辛辣的氣息彌漫開來。他放下酒葫蘆,眼神變得深邃悠遠(yuǎn),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唏噓與刻骨的復(fù)雜。
“先說八大姓?!彼曇舫聊聛?,甚至帶著一種近乎崇敬的口吻,隨即又被鄙夷取代,“別聽老子之前罵他們是竊賊、是傀儡,罵得是那些龜孫子后人!但扒開他們骯臟的外皮,那祖源之力的根子…不得不認(rèn),源自遠(yuǎn)古先民中最輝煌強大的八支!那力量的本源,絕不是邪門歪道,甚至…是煌煌正道!是通天徹地的偉力!只是被這幫不肖子孫給糟蹋到泥地里了!”
他抬起一根粗糙的手指,上面還沾著酒漬,開始細(xì)細(xì)掰數(shù),每一個名字吐出,都仿佛引動了虛空深處某種潛藏的古老氣息:
“姬姓!‘萬姓之祖·秩序本源’!” 朱重八指尖虛點,仿佛在勾勒無形的道痕。“靈韻親和‘秩序’!萬般法則,條理分明,其祖源之力堂皇浩大如九天真陽!傳說他們的始祖乃人族共主,執(zhí)掌‘規(guī)’與‘矩’,能調(diào)和陰陽,梳理四時,穩(wěn)定乾坤山河!一念成規(guī),萬靈皆束!現(xiàn)如今的姬家,依然號稱八姓之首,高高在上,執(zhí)掌人族律法與疆域秩序,替天巡狩,鎮(zhèn)守著那最大的‘天淵關(guān)’。呵…諷刺啊諷刺?!?/p>
“姜姓!‘炎農(nóng)之血·生命主宰’!” 他手指下劃,一股無形的生機勃發(fā)感稍縱即逝?!坝H和‘生命’!血脈中流淌著遠(yuǎn)古神農(nóng)嘗百草、育萬物的大道靈韻!那是真正的造化之力,可一念花開世界,一念百草成精;既能枯骨生肉,起死回生,亦能操控萬木為兵,汲取草木生機克敵!姜家如今多出圣手醫(yī)尊、靈植天尊,鎮(zhèn)守‘青木關(guān)’,保障著整條防線的丹藥補給與傷勢恢復(fù),是人族的生命線之一。”
“姒姓!‘禹脈·水澤之怒’!” 朱重八手臂劃過,仿佛引動了無形的水波流淌。“親和‘水行’!其血脈力量,磅礴如九天星河,厚重如無盡海淵!控水之術(shù)出神入化,上能駕馭驚濤駭浪覆滅千軍,下可疏導(dǎo)億萬江河平息水患!其始祖乃治水圣王,定鼎九州,有定海神針、平波鎖浪之威!姒家子弟,鎮(zhèn)守著‘瀚海關(guān)’,正面阻擋著影族從那無垠海淵中掀起的滔天魔潮!巨浪滔天,是他們最鋒利的矛!”
“嬴姓!‘祖龍之息·兵戈統(tǒng)御’!” 說到此處,朱重八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精芒,仿佛有金戈交鳴聲響起。“親和‘金戈’!血脈中蘊含著龍之戰(zhàn)意與鐵血煞氣!對兵戈之氣有著天然的統(tǒng)御力!他們就是天生的戰(zhàn)場主宰,能輕易激發(fā)士卒血氣,構(gòu)建鐵血戰(zhàn)陣,凝聚戰(zhàn)魂狼煙!個體戰(zhàn)力也極端強橫,尤擅攻堅拔寨,破陣斬旗!小子,你們那一脈,便是源自于此。嬴家鎮(zhèn)守的,是那‘鐵血關(guān)’,哪里戰(zhàn)場最慘烈,哪里就有他們的身影!他們,是人族最鋒利的矛頭與最堅固的戰(zhàn)盾合體!”
“妘姓!‘祝融火脈·焚世之焰’!” 他屈指一彈,一縷若有若無的灼熱掠過王豐面頰,讓他丹田帝炎都微微一跳。“親和‘火行’!血脈暴烈如火神之怒!其操控火焰的本事,早已不限于點燃凡火,而是溝通天地離火精魄!可焚山煮海,熔金煉虛,萬里焦土只在彈指間!其始祖乃真火神祇,有驅(qū)散無邊長夜、焚盡世間污穢之功!妘家鎮(zhèn)守‘熔巖關(guān)’,直面那些從熾熱魔淵中爬出的火行影魔!那邊,常年烈焰焚天,是他們釋放毀滅的戰(zhàn)場!”
“媯姓!‘舜土之德·大地共鳴’!” 朱重八腳輕輕跺地,王豐感覺整座冰窟都似乎微不可察地嗡鳴了一聲?!坝H和‘土行’!血脈沉穩(wěn)厚重如玄黃大地!能輕易與山川地脈產(chǎn)生共鳴,移山填海只是等閑!防御之力更是堪稱絕世壁壘,操控?zé)o盡土石構(gòu)建的城墻,連真正的魔神轟擊都要皺眉!更能感知地脈靈機,尋找靈脈礦藏。其始祖有厚德載物、調(diào)和地氣之偉力!媯家鎮(zhèn)守‘磐石關(guān)’,構(gòu)建著人族最令影族絕望的壁壘!”
“姚姓!‘舜瞳·星辰引辰’!” 朱重八抬頭,目光仿佛穿透億萬玄冰,看到了冥冥中的星辰軌跡?!坝H和‘星辰’!血脈詭秘莫測,擅長窺探天機,推演命運吉兇,占星定位,布設(shè)星圖大陣!甚至能在特定條件下,接引九天星辰之力加持己身或禁錮強敵!其推演之術(shù),是人族對抗影族陰謀的重要保障!姚家鎮(zhèn)守‘觀星臺’,居于防線要沖,編織著天機脈絡(luò)?!?/p>
“姞姓!‘玄鳥庇佑·虛空穿梭’!” 他身體周圍的空間仿佛出現(xiàn)了極其細(xì)微的漣漪?!坝H和‘虛空’!八姓中最為詭譎稀有!其血脈深得虛空之秘,擅長短距離空間挪移,身法鬼神難測,能輕易隱匿于陰影,更精通設(shè)置空間陷阱、折疊虛空秘徑。傳說其始祖身負(fù)玄鳥血脈,能游走陰陽界限。姞家,是八大姓中的暗影刺客與幽靈行者,負(fù)責(zé)情報探察、定點抹殺與特殊運輸,鎮(zhèn)守著最為詭譎的‘幽影徑’,是無處不在的影子?!?/p>
朱重八深吸一口氣,將壺中烈酒一飲而盡,眼神復(fù)雜地掃過王豐那張震驚而肅穆的臉?!翱吹搅藛幔啃∽?!單論這八大祖源之力的本源,哪一個不是煌煌如大日,堂堂似正道?哪一個不是為了開拓人族紀(jì)元、鎮(zhèn)壓黑暗魔物而生?他們鎮(zhèn)守的八處‘影蝕節(jié)點’,構(gòu)成了人族防線的骨架!一萬三千年來,八大姓子弟前赴后繼,拋頭顱灑熱血,尸骨堆積如山,至今仍在關(guān)墻外阻擋著影族大軍!這份血與火的貢獻(xiàn),這份延續(xù)文明的責(zé)任,是鐵一般的事實!哪怕老子恨不得啖其肉,也得認(rèn)!”
王豐心神劇震,如同掀起滔天巨浪!他原以為八大姓就是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惡霸宗門,沒想到其根腳竟如此古老崇高,背負(fù)著如此沉重的守護(hù)責(zé)任!內(nèi)心掀起波瀾:難怪姬玄那老狗的力量如此恐怖!言出法隨般的“秩序枷鎖”,怕是只有觸摸到秩序的權(quán)柄才能做到!嬴姓的兵戈戰(zhàn)意…鐵叔戰(zhàn)死前那燃燒生命的最后一斧,爆發(fā)出的血色光芒和戰(zhàn)魂咆哮,其根源竟是祖龍血脈?一股苦澀與莫名的歸屬感交織翻涌。
“那為何…”王豐喉嚨有些發(fā)干,問出了那個最沉重的疑問,“為何如此偉岸的力量,會墮落至此?屠戮同族如草芥,甚至…與那影族勾結(jié)?”
“哼!權(quán)力!貪欲!還有…影族那無孔不入的腐化!”朱重八眼中寒光如萬古冰刃,刺破虛空!“承平日久,高高在上萬載!他們已經(jīng)徹底迷失!壟斷力量傳承,把持萬界資源,將非八姓之人視為豬狗牛馬,予取予求!他們早已將守護(hù)蒼生、鎮(zhèn)壓黑暗的祖訓(xùn)丟進(jìn)了糞坑!心中只有如何更穩(wěn)固地統(tǒng)治人族,如何獲取更大的利益!影族?那幫最陰險狡詐、最擅長玩弄人心的鬼東西,正是看準(zhǔn)了這點!”
朱重八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危險:“它們用‘永生’、‘絕對的權(quán)柄’、‘無上的力量’作為誘餌,如同最狡猾的毒蛇,無聲無息、一點一滴地滲透進(jìn)八大姓高層!不是簡單的‘控制’,那種低級手段只對弱者有效!”
他用力拍打著自己的額頭:“是潛移默化的‘誘導(dǎo)’!是直抵靈魂深處的‘腐化’!它們窺探你內(nèi)心最深的欲望、最陰暗的野心、最無法抑制的貪婪,甚至那潛藏的恐懼…然后,將這些東西無限放大!讓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們,在自欺欺人中,不知不覺地作出有利于影族的決定,甚至主動配合影族滅世的計劃!將自己和族群都賣得干干凈凈!”
“就像你那個村子!”朱重八猛地指向王豐,眼神銳利如刀,“表面是姬玄那老狗以所謂‘竊取禁忌文字’為由屠村!實則是為了抹殺掉你這把‘鑰匙’,以及你們這一支可能覺醒的、不受他們控制的‘異端血脈’!是在替影族消除未來的威脅!姬玄未必是完全喪失了心智被控制,但他絕對被影族許諾了‘更大的秩序權(quán)柄’!成為了影族在人族內(nèi)部的‘清道夫’!忠誠的打手!可悲又可恨!”
“至于那些依舊奮戰(zhàn)在關(guān)隘之上,將熱血潑灑在黑色大地上的八大姓普通戰(zhàn)士,乃至一部分未曾徹底腐化、還有著良知的高層…”朱重八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深沉的悲愴與無奈,“他們…很多人依然抱著守護(hù)人族的信念在戰(zhàn)斗!至死都以為自己在為族群、為祖先的榮光而戰(zhàn)!他們根本不知道,指揮他們的最高層,早已變成了另一股想要吞噬一切的黑暗力量!人族賴以生存的龐大秩序和防線網(wǎng)絡(luò),明面上依舊靠著八大姓的余威和這些人的熱血在運轉(zhuǎn)著…但這恰恰是人族最大悲哀,也是最大危險所在!敵人,就在身后,操控著為他們擋刀的人!”
“所以,”朱重八霍然起身,如一把驟然出鞘的殺伐之劍,目光如熊熊燃燒的火焰,灼灼地盯著王豐,一字一句道:“人族真正的、唯一的大敵,是影族!是那些藏匿在宇宙陰影深處,以腐化靈魂、滅絕文明為生的魔物!八大姓本身…唉!”他長長一嘆,那嘆息里充滿了歷史的沉重與現(xiàn)實的殘酷:“它即是維系人族延續(xù)的支柱力量,也是寄生在支柱里最大的毒瘤和最深沉的隱患!我們要對抗、要斬除的,是那些已經(jīng)被影族徹底腐蝕、背叛了人族血肉、背叛了祖宗榮光的高層!而非整個八大姓!甚至…”
他眼中迸發(fā)出一絲微弱卻異常堅定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極其渺茫卻存在的希望:“…甚至在未來,倘若那冥冥中的一線天意不絕!若能撥亂反正,喚醒那沉眠于八大姓血脈最深處的、真正屬于遠(yuǎn)古輝煌的祖源意志!那么,他們…仍將是對抗影族不可或缺的、擁有煌煌偉力的神兵利刃!這…可能比你我想象的還要重要!也是真正的釜底抽薪之道!”
朱重八走到王豐面前,布滿老繭的手重重落在王豐的肩膀上,那重量如山似岳!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小子!看到了嗎?這就是你要踏入的棋局!身為‘鑰匙’,背負(fù)著可能打敗影族陰謀的力量!更身負(fù)這他媽逆天級的根基潛力!老子是真看到了點火星子!記住老子的話——路要一步步走!你現(xiàn)在不過凝脈境!哪怕根基雄厚得像太古神山,但在真正的絕頂強者面前,依舊是微塵!姬玄那種貨色,不過破妄境,碾死你比碾死螞蟻也難不了多少!更遑論影蝕議會里那些潛藏在億萬年黑暗中、早已形影不分的老怪物們了!一個眼神你就灰飛煙滅!”
“那前輩您……”王豐忍不住問,想窺探一下這座突然出現(xiàn)的“靠山”的實力。
“老子?”朱重八嘿然一笑,拍了拍腰間的破酒葫蘆,臉上又浮現(xiàn)出那玩世不恭卻又帶著幾分落寞的招牌神色,“卡住了!卡在破妄境巔峰的心魔劫上,嘿嘿,已經(jīng)整整一百三十七年又五個月零十一天嘍!這道坎…難??!難如凡人登天!不過嘛…”他豪氣地灌了口酒,“對付尋常的影蝕雜毛,或者姬玄那種靠祖蔭堆上去、意志早已蒙塵的半吊子破妄境…嘿嘿,老子這雙老拳頭,夠用了!但要真碰上影族議會直屬、藏匿不知多少年的深淵老魔,或者八姓里那幾個把祖宗禁忌力量都練歪了的掌舵人…嘿,還得腳底抹油!老子可不想變成這冰窟里新添的萬年冰坨!”
他再次看向王豐,那份毫不掩飾的欣賞、期許,甚至帶點押寶押對了的興奮感,在眼中熊熊燃燒:“所以!小子!把你那份狠勁兒、那份不甘都拿出來!別辜負(fù)了這份根基!用盡你的一切去榨干這歸墟之地的價值!把你那塊破龜甲里藏的玩意兒都挖出來!活著!變強!更快!更強?。∮媚阕羁斓乃俣葲_上化形,破入破妄!當(dāng)你強到足以讓影蝕的陰影動搖,強到足以讓八大姓高層里那些蛀蟲做噩夢,強到足以點燃一絲星火去燎原的時候…”
朱重八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某種誓言般的宏大意味:“你不僅能打破這玄冰,搶回你的小女娃!你更能!為人族這艘將沉未沉的破船,鑿開一道真正的希望之光?。∽屇切┻€在黑暗中掙扎的,讓那些還在前線浴血的…看到一點他娘的活路!!”
他猛地轉(zhuǎn)身,背對著王豐,寬厚的背影在搖曳的冰光下顯得格外滄桑又巍峨。只留下一句帶著酒氣卻又異常清晰的話語:
“至于你那點小秘密…”朱重八背對著王豐擺了擺手,聲音帶著一絲悠遠(yuǎn),混在漸起的呼嘯寒風(fēng)中,“老子不問了!不問!沒點壓箱底的玩意兒,還敢在這吃人的世道掙扎?誰還沒點不可告人的祖?zhèn)鞴Ψɑ蛘咦鎵灷锱俪龅膶氊??哈哈!只要你這顆心…”他聲音陡然低沉下來,帶著穿透一切的穿透力,“…向著這片生養(yǎng)你的人族大地,向著這無邊黑暗里終將到來的光明,向著冰里凍著的那傻乎乎等著你的小情人跳動…那就夠了!”
話音未落,朱重八的身影如同被陰影吞噬,倏忽消失在巨大的冰棱柱構(gòu)成的幽暗之中。只留下濃郁得化不開的酒香,以及一句帶著戲謔和深意的話語,在王豐耳邊輕輕回蕩:
“練不死,就往死里練!活著,變強!下次碰頭…小子,記得給老子整點‘狠活’出來!別浪費了這份怪胎的本錢!”
冰窟再次陷入冰冷的死寂,只有永寂寒淵低沉的嗚咽、玄冰悄然開裂的細(xì)微聲響,以及…王豐胸膛中,那一聲比一聲更加沉穩(wěn)、更有力的心跳!
決意如鋼。
王豐默然獨立,如同萬載玄冰中孕育出的神像。朱重八帶來的信息如同滅世洪流沖擊著他的認(rèn)知:八大姓力量本源的輝煌與榮耀,守護(hù)職責(zé)的悲壯與沉重;現(xiàn)實的墮落、背叛與殘酷;影族無孔不入的腐化與龐大陰影;人族在毒瘤般的支柱下絕望求存的掙扎…一幅比歸墟寒冰更加沉重、更加光怪陸離的巨幅畫卷,在他面前轟然展開!
他低頭,手掌攤開,那塊溫潤如玉的古老龜甲靜靜躺在手心,表面看似樸拙,卻隱隱流動著蘊含大道至理的流光。體內(nèi),新生的萬靈帝脈奔騰不息,如同不滅的戰(zhàn)鼓,每一次脈動都積蓄著洪荒巨力!紫金帝炎本源在丹田熊熊燃燒,霸道、鋒銳、焚滅一切的氣息被完美地收斂于體內(nèi),如同深藏于淵的海嘯、引而不發(fā)的神劍!
前路?
荊棘密布!深淵無底!強敵如林!更有那隱藏在歷史迷霧與權(quán)力巔峰的龐然巨魔!
然而,在他心中,那團源于萬靈帝脈本源深處的火焰,卻在這一刻轟然炸裂!燃燒得比體內(nèi)帝炎更加熾烈,更加沸騰!那是一種將絕望轉(zhuǎn)化為柴薪,將壓迫鍛造成鋒芒的意志之焰!
為了冰棺中等待他的女孩兒!
為了染紅村莊泥土的至親之血!
為了那個明知支柱腐朽卻依然有無數(shù)人在黑暗中拋灑熱血、只為延續(xù)一絲火種的世界!
他必須!也必須!強大!強大!更快!更強!!用這具身軀,承載起這份不應(yīng)由他一人承擔(dān)卻已然降臨的宿命!
目光緩緩抬起,穿透層層彌漫的寒霧,如同穿越了時間的阻隔,穩(wěn)穩(wěn)地投向永寂寒淵之上,那懸浮在冰藍(lán)絕光中的水晶棺槨。少女的身形依舊模糊,但那份靈魂的牽絆卻無比清晰。
王豐的眼神,在這一刻凝聚到了極致,溫柔如同萬載玄冰中唯一的暖流,堅毅如同支撐天地的神鐵!
“小雪…”低沉的聲音在空曠冰冷的冰窟中響起,并不宏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仿佛要在亙古寒冰上刻下誓言:
“等我。”
“這條刀山火海的路…我王豐,走定了?。。 ?/p>
轟!
體內(nèi)帝脈應(yīng)和般發(fā)出雷鳴般的震響,紫金帝炎透過毛孔瞬間逸散出一縷,將他身周三丈的寒氣徹底蒸發(fā),地面玄冰無聲化為白氣!
他的身影,在蒸騰的霧氣與森然寒光的交織下,如同自遠(yuǎn)古走來的神祇,重新沉入無言的瘋狂修煉之中,只有那堅如磐石的決意,在冰窟中久久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