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南學(xué)府灰蒙蒙的天光如同冰冷的薄刃,終于刺破了夜之巨獸殘留的厚重云翳,吝嗇地潑灑在丙字院那飽經(jīng)風(fēng)霜、遍布朽痕的窗欞之上,為其鍍上一層冰冷的、毫無生機的鉛灰色。王豐盤膝坐在硬板床中央,身下的草席仿佛還殘留著昨夜煉獄般掙扎的汗?jié)n與血痕。一夜的骨髓深處仿佛被無形鐵錘反復(fù)鍛打、撕裂又重鑄的劇痛與蛻變感,雖然已平息,但那深入靈魂的余韻仍在每一個細胞里低吟,提醒著他那非人的磨礪。
然而,此刻充盈體內(nèi)的,是遠比劇痛更清晰的力量!一種脫胎換骨后的飽滿感鼓蕩在四肢百骸。他的意念沉入丹田氣海,那片曾經(jīng)混沌初開、駁雜不堪的能量核心,此刻已化作一片緩緩旋轉(zhuǎn)、流淌著紫色星輝的璀璨星河——這便是“萬帝靈脈”!而在那星旋中心,一縷純正的紫金帝炎不疾不徐地躍動著,每一次火焰的升騰,都自然而然地散發(fā)出一股統(tǒng)御諸天、號令萬兵的煌煌威壓。傷勢?早已好了七七八八!這副歷經(jīng)生死磨礪的軀體,非但沒有萎靡,反而比戰(zhàn)前更加堅韌,蘊藏著爆炸性的潛能,仿佛沉睡的古龍,只需一個契機,便能撕開天地枷鎖!
就在王豐緩緩舒氣,心神沉醉于體內(nèi)這澎湃不息、讓他幾乎要仰天長嘯的新生力量時——
空氣,驟然凝滯!
沒有任何征兆,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能量漣漪,仿佛他本來就應(yīng)該在那里!
一道身影,毫無聲息地矗立在了房間中央,距離王豐不足三尺。
洗得泛白、邊角已顯磨損的舊袍,包裹著并不算高大的身軀。但那張古拙如同老樹根雕的面容上,一雙眼睛卻深邃得嚇人,仿佛倒映著萬古星河的破碎與重生,流轉(zhuǎn)著能看穿時光長河、洞悉萬物虛妄的奇異光芒。不是天南學(xué)府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守閣人古塵,又是何人?!
“哼!”
一聲冰冷刺骨、蘊含著明顯不悅乃至一絲不易察覺的后怕的冷哼,驟然打破了這清晨近乎凝固的寂靜,如同冰錐擊穿了薄冰。
王豐的心臟在那一瞬間幾乎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差點停止跳動!他猛地睜開雙眼,瞳孔急劇收縮,震驚之色難以掩飾。自己如今融合百家姓氏力量雛形、紫金帝炎統(tǒng)御周身,感知之敏銳遠超以往十倍、百倍!方圓十丈內(nèi)落葉飛花、塵埃軌跡皆應(yīng)纖毫畢現(xiàn)!可眼前這個人…竟是如何出現(xiàn)的?完全超出了感知的極限!他幾乎是本能地彈身而起,姿態(tài)恭敬中帶著一絲幾乎化為實質(zhì)的敬畏,深深一躬,聲音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古前輩!”
古塵那雙仿佛能剝開血肉、直視靈魂本源的雙眼,此刻如同最精密的、來自古老神朝的探魂法器,發(fā)出無形的銳利“光”芒,在王豐身上毫不客氣地來回掃視!眉頭隨著探查的深入越皺越緊,幾乎在額前擰成一個深刻的川字。他的目光似乎無視了皮膜、筋骨,穿透了沸騰的氣血,直抵丹田深處,牢牢鎖定在那緩緩流轉(zhuǎn)的萬帝靈脈與躍動不息的紫金帝炎之上。
“小子,你昨夜…是存心想把天南學(xué)府這千年道場給夷為平地嗎?”古塵的聲音低沉、沙啞,如同從地底深處刮起的寒風(fēng),裹挾著強烈的不滿、濃郁的責(zé)備,更透著一股深深的后怕,“那動靜!老頭子我隔著整個學(xué)府的氣機屏障都覺得眼皮狂跳!先是‘李’姓那股子煌煌人道帝王的堂皇氣象沖天而起,差點引來九霄雷劫!緊接著‘劉’姓的霸烈龍威就如同一頭洪荒神蟒昂首嘶鳴,震得我布下的隱匿陣法都搖搖欲墜!還沒等消停,又一團焚天煮海般的恐怖藥力像火山一樣在你體內(nèi)噴發(fā)!最后關(guān)頭,你他媽還嫌不夠亂,又爆出一股精純得嚇死人、仿佛剛剛從祖龍始皇帝心口剜出來的‘贏’姓帝威!那氣息混雜的,比古戰(zhàn)場上的萬國旌旗同時揮舞還要混亂百倍!簡直就是在對整個世界的古老秩序核心發(fā)出挑釁!”
古塵一步踏前,無形而沉重的壓力瞬間讓空氣凝固如鉛汞,王豐感覺自己連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仿佛被投入萬載玄冰的深淵。古塵眼中的寒意幾乎要凍結(jié)時空:“小子,你猜猜,若非老頭子我反應(yīng)得快那么一息,拼著損耗我沉睡萬年才恢復(fù)的那點本源道力給你兜底遮掩,強行將那末日般的異象按回你體內(nèi)!你猜猜,此刻是姬無咎那個比茅坑石頭還臭還硬的‘秩序執(zhí)掌者’直接從天南學(xué)府深處破空殺過來,一巴掌把你拍成飛灰?還是媯家那些躲在陰溝里的毒蛇順著氣味追蹤而至,將你剝皮抽筋、搜魂煉魄,掘出你身上所有的秘密?”
轟!
古塵的話語如同一道開天辟地的混沌神雷,狠狠劈在王豐的靈魂深處!原來昨夜那場幾乎要將他的意識撕裂、靈魂都徹底消融的極限融合,其兇險程度竟如此恐怖!它波及的不僅僅是王豐自身,更差點引得這方天地秩序的崩壞!而自己竟然毫不知情,身處毀滅邊緣而不自知!真正庇護他的,是眼前這位看似落魄的老者!以損耗自身沉寂萬年的本源為代價替他遮掩抹除!這份如山如海的救命恩情,讓王豐渾身劇震,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內(nèi)衫,冰涼一片!
“晚輩…晚輩魯莽!實在該死!前輩救命再造之恩,晚輩…永生不忘!”王豐幾乎是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悚然,再次深深一躬到底,脊背都繃得筆直,每一個字都發(fā)自肺腑,帶著千斤重量。
古塵卻仿佛揮開一只煩人的蒼蠅般擺了擺手,眉宇間那份不滿似乎稍稍緩解,但那份探究與疑慮卻如同潮水般洶涌澎湃。他的注意力已經(jīng)徹底被王豐體內(nèi)那翻天覆地的變化牢牢吸引:“謝不謝的,等你能活到老夫這把年紀再說吧。現(xiàn)在,小子,別打岔!老實告訴我,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你身上這股‘贏’姓帝力…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
他枯瘦的身影猛地再向前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幾乎呼吸可聞。那股無形的壓力暴漲,讓王豐感覺如同背負著一座太古神山,骨骼都在咯吱作響:“之前我助你覺醒‘贏’姓血脈,耗費心血掩蓋你那兩道‘禁忌’種子,那時的‘贏’力雖然霸道桀驁,但其根基虛浮如空中樓閣,如同一團烈火,只徒具威勢,本源卻駁雜不堪,帶著強烈的沖突與…嗯…那是一種近乎垂死掙扎的不甘躁動!可現(xiàn)在…”
古塵的雙眼驟然爆射出如同實質(zhì)的精芒!那光芒幾乎要刺入王豐的神魂,將他靈魂最深處的秘密都徹底洞穿、剖析:“現(xiàn)在這股力量!純粹!霸道!凝練!如同淬煉了億萬載的紫金神鐵!帶著一種…統(tǒng)御萬兵、駕臨諸天的堂皇絕對權(quán)威!那虛浮不穩(wěn)的根基?沒了!如同被帝道偉力直接鑿進了天地根源的核心!最讓老夫想不通的是…”
他那雙深邃如星空的眼睛死死鎖住王豐的瞳孔,一字一句,帶著穿透靈魂的力量:“你體內(nèi)那兩道‘禁忌’——‘李’和‘劉’的本源氣息,幾乎徹底消失了!注意,不是被抹去!而是…像是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更高層次的恐怖力量完美地熔煉、鎮(zhèn)壓、統(tǒng)御了!它們被當成了‘養(yǎng)料’和‘磚石’,融入了你這新生‘贏’姓帝道的根基之中,變成了基石的一部分!老夫若非早就知道你體內(nèi)有那兩股禁忌之源,特意捕捉其殘留道韻,此刻幾乎已經(jīng)感應(yīng)不到它們的存在了!若非早知底細,誰還會懷疑你體內(nèi)曾經(jīng)存在過‘禁忌’?仿佛從古至今,你生來就只有最純正的‘贏’!這…這怎么可能?!小子,你到底用了什么逆天之術(shù)?!”
王豐心神急轉(zhuǎn)如電。古塵前輩,不僅是他力量的啟蒙者,更是數(shù)次救他于必死之局的守護者。隱瞞無異于自絕前路,辜負信任。然而“穿越者”的靈魂秘密以及那塊作為“載體”的至寶龜甲,實在太過驚世駭俗,牽扯太大,絕不能輕易示人。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流露出適時的驚悸與困惑,半真半假地回答道:“前輩慧眼如炬!一切確如前輩所言。昨夜,晚輩身受重傷,氣若游絲。生死關(guān)頭,服用了姜璃姑娘所贈的‘赤陽化瘀丹’。那藥力…霸道絕倫!猶如地心熔巖入腹,瞬間要將我的筋骨血肉、連帶神魂都一并焚成灰燼!就在那一刻,體內(nèi)潛伏的血脈徹底暴走!尤其是那蟄伏的‘贏’姓之力,如同被霸烈藥力與絕境死亡的威脅徹底點燃、喚醒!仿佛有無數(shù)的先祖戰(zhàn)魂在咆哮,在燃燒!晚輩腦海中唯有無盡血火戰(zhàn)旗招展,只剩下始皇帝橫掃六合、鞭笞八荒、唯我獨尊的宏偉帝道意志在轟鳴!要活下來!要統(tǒng)御一切!”
王豐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的顫抖,仿佛重回昨夜瀕死的恐懼與不甘:“之后…之后便感覺到,體內(nèi)那原本躁動排斥、隨時可能炸毀我的‘李’姓人道洪流與‘劉’姓赤帝龍氣本源,在這純粹的、至高無上的‘贏’之帝道意志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天敵,如同怒潮遇見了歸墟海眼!沒有絲毫反抗的余地,直接被這股意志強行懾服、擒拿!如同一塊塊燒熔的頑鐵,被投入了名為‘統(tǒng)御’的紫金帝炎熔爐之中!它們在帝火中哀鳴、掙扎,最終徹底熔化,本源精粹被煉化出來,匯入那咆哮的‘贏’姓洪流…一切仿佛水到渠成,如同百川歸海,萬法歸宗,最終歸于‘贏’帝一體!晚輩只覺那股力量轟然暴漲,根基穩(wěn)固得如同太古山岳!傷勢也隨之飛速痊愈,仿佛脫胎換骨!至于那兩道禁忌氣息為何能如此完美的融合消失…晚輩…晚輩也確實懵懂,只覺得是帝道意志覺醒后,本就應(yīng)該如此…仿佛某種水到渠成的天律使然?!?說到此處,一股極細微的溫?zé)岣袕乃厍暗凝敿缀诵膹浡_來,如同無聲的共鳴,輕輕撫過他的心跳,仿佛在佐證著這“水到渠成”的說辭——正是這塊神秘的龜甲,才是真正承載、融合并激發(fā)不同姓氏力量的“基石”與“熔爐”!是它最終穩(wěn)定了這非人的蛻變!
王豐巧妙地避開了龜甲主動“拆解”、“引導(dǎo)”、“重鑄”那精妙而兇險的操控性過程,將焦點集中在“贏”姓帝道意志的絕境爆發(fā)和被帝道洪流“吞噬、同化”的結(jié)果上。霸道的丹藥、生死絕境帶來的壓力、以及那難以言喻的“血脈本能/水到渠成”,成為了這套說辭最完美、也最不容易被深究的遮羞布。一個幸運的、被生死極限逼出所有潛力的幸運兒形象,是當下最好的保護色。
古塵沉默地聽著,那雙洞徹人心的眼睛在王豐臉上停留了許久,銳利的光芒似乎要剝開每一層偽裝??諝夥路鹉塘?。半晌,他才長吁出一口悠長而深沉的氣息,緊鎖的眉頭略有舒展,但那眼底深處那一抹驚疑并未完全消散,只是那份幾乎要凝固空氣的沉重壓力,悄然緩和了不少。
“水到渠成?血脈本能覺醒?好一個‘水到渠成’!”古塵的語調(diào)帶著一種復(fù)雜難辨的意味,似感慨,似狐疑,又帶著一絲勉強的認同,“看來…那姜家小丫頭給的丹藥,倒是歪打正著,成了一記大補的強心針?或者說,是壓垮你那危險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活活逼得你的血脈在絕境中爆發(fā)出所有的潛能,遵循最古老最殘酷的叢林法則——勝者為王!敗者只能被更強的力量吞噬融合?以‘贏’為尊,強行統(tǒng)合鎮(zhèn)壓了一切?這解釋…雖然離奇,倒也算是…勉強說得通。畢竟,那些蟄伏在血脈深處的上古帝血,一旦真正覺醒,確實蘊含著凡人難以想象的神異…它們本身就是一部厚重的史書、一段不滅的意志…”
他的目光似乎極其不經(jīng)意、極其快速地掃過王豐胸前衣襟深處,仿佛穿透了布料,與那龜甲的位置有了一剎那的觸及,眼神深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了然與更深的思索,低語如風(fēng):“也許…承載帝血的‘器物’本身就非凡?罷了…” 他似乎暫時接受這個解釋,但隨即神色一凜,目光陡然變得如刀鋒般銳利刺向王豐,語氣從未有過的嚴厲:
“即便如此,小子,你也給我聽清楚、刻在心里、記進骨頭縫里!低調(diào)!隱藏!把你身上所有不該冒出來的光芒都給我縮回去,裹緊了!你以為現(xiàn)在‘贏’姓根基穩(wěn)固、力量純正、甚至連那兩道禁忌都完美掩蓋了就能鼻孔朝天了?我告訴你!愚蠢!可笑!你現(xiàn)在就是一個走在獨木橋上、頭頂懸著千鈞巨石的稚童!”
古塵的聲音帶著一種幾乎穿透耳膜的告誡,每一個字都如重錘砸落:“姬無咎那雙‘秩序之眼’,可不是兩枚好看的琉璃珠子!那是能追溯因果、窺探天地秩序根源的可怕天眼!媯家那些盤踞在血脈詛咒陰影深處的古老存在,更是如同跗骨之蛆,它們對‘鑰匙’的感知敏銳得如同黑暗中的嗜血鬣狗!你現(xiàn)在體內(nèi)的‘贏’姓力量變化如此劇烈,純度遠超之前百倍,磅礴得如同剛剛被點燃的恒星!這本就是一種最大的‘異?!盘?!若非老夫昨夜不惜代價替你兜住,再加上你這融合掩蓋本身存在連我都無法完全看透的匪夷所思之處,你以為你今天還能舒舒服服坐在這里聽我訓(xùn)話?恐怕此刻你早已在稷下學(xué)宮最深處的祭壇上被當成實驗耗材,或者在媯家無間血獄里經(jīng)受永世折磨!”
他喘了口氣,嚴厲不減:“以后修煉,給我夾著尾巴做人!再弄出昨晚那種差點把自己、連同整個丙字院、小半個天南學(xué)府都炸上天的動靜…呵呵,小子,別怪老頭子沒提醒你,到時候第一個拍死你的不是姬無咎,也不是媯家的老妖怪,而是憤怒的、心疼損失的老頭子我!我兜得住一次,未必兜得住第二次!明白了嗎?”
“晚輩惶恐!必謹遵前輩教誨!絕不敢忘!絕不妄動!” 王豐渾身一凜,如同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那股新晉突破帶來的些許自滿徹底煙消云散。古塵絕不是在嚇唬他,這是血淋淋的現(xiàn)實!每一次力量的蛻變,都可能引來致命的窺探!
古塵見他神色凝重,態(tài)度恭謹?shù)搅藰O點,臉色終于微微緩和了幾分。目光似乎無意識的、極其自然地掃過王豐懷中,那里,貼身存放著的正是那位來歷神秘、如同謫仙般清冷女子——冰凰玄女所贈予的,那顆沉甸甸的“源初寶珠”。
“對了,”古塵的話鋒驟然一轉(zhuǎn),語氣重新變得隨性散漫,仿佛在談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儀蘊藏其中,“你懷里揣著的那顆小石頭,氣息內(nèi)斂得不錯,但終歸是個隱患。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等天地奇珍,即便它本身神物自晦,也難保有精通推演天機、感悟本源道韻的老怪,能順著一些蛛絲馬跡嗅到它的氣味,引來覬覦?!?/p>
他沒有伸手去指王豐懷里的寶珠位置,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刻意停留。只是那如同枯枝般的手指隨意地抬起,凌空對著王豐的眉心正中輕輕虛虛一點!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仿佛在靈魂深處響起、能震蕩元神的奇異嗡鳴!一點渺小得如同塵埃,卻又璀璨得如同承載了一整條時空長河的奇異光點,瞬息間穿越了所有空間阻隔,直沒入王豐的眉心識海!
剎那間,王豐只覺得一股龐大到難以想象、玄奧到超越他此前認知極限的信息洪流,如同九天星河倒灌,轟然涌入他的靈魂深處!古老的符文、演變的軌跡、空間的秘鑰、帝者的脈絡(luò)…無數(shù)深奧的感悟交織、重組、沉淀,最終凝聚成一篇散發(fā)著蒼茫原始氣韻的完整法訣——《帝脈藏虛訣》!這篇法訣的核心奧義,正是以自身蘊藏的獨特帝王血脈——此刻特指他那新生的、統(tǒng)御萬靈的“萬帝靈脈”為根基神橋,溝通冥冥中的空間大道妙理,構(gòu)建一座帝道空間熔爐,將身外異寶奇珍直接納入自身丹田氣海深處溫養(yǎng)!這法訣與他此刻紫金帝炎初成、萬帝靈脈新生的狀態(tài),簡直契合得天衣無縫!
王豐心神俱震,翻江倒海般的震驚淹沒了他!古塵前輩…這究竟是什么樣的存在?竟然能夠如此輕描淡寫、信手拈來,瞬間創(chuàng)造出如此完美契合他當下體內(nèi)那獨一無二力量特性的秘法?!這份對力量本質(zhì)的理解、對血脈變化的洞察力、對天地法則的掌控…簡直超越了“強大”的范疇,達到了某種“一念生法”、近乎造物的神跡領(lǐng)域!創(chuàng)造高深功法于他而言,竟如呼吸般簡單自然?王豐此刻對古塵的敬畏達到了頂點,這根本不是強者…這是行走于人間的活著的禁忌!
“此法名為《帝脈藏虛訣》,煉到深處,身化藏天秘府,吞吐萬寶熔萬法。算是專門伺候你肚子里那條小龍和那點小火苗收納寶貝的?!?古塵略帶一絲懶洋洋的聲音直接回蕩在王豐識海,帶著不容置疑的引導(dǎo)意味,“凝神守一,引動你那新生的龍脈和帝火,按照此法門,將那‘源初寶珠’請進丹田內(nèi)府安家落戶吧!”
王豐哪里還敢有半分遲疑?立刻收斂所有心神,意念如絲如縷,全力運轉(zhuǎn)丹田氣海深處那片緩緩旋轉(zhuǎn)的紫色星河——萬帝靈脈。嗡!靈脈微光流轉(zhuǎn),發(fā)出低沉而尊貴的共鳴。核心處的紫金帝炎隨之興奮地躍動升騰,統(tǒng)御萬物的浩瀚威壓彌漫開來。他按照識海中烙印的玄奧法門,以萬帝靈脈的本源力量為基座支柱,以紫金帝炎的統(tǒng)御之力為溝通橋梁,全部精神力高度凝聚,如同最精準的鉤鎖,牢牢鎖定懷中那枚冰涼溫潤、蘊含著難以言喻能量的“源初寶珠”。
嗡!嗡!
隨著《帝脈藏虛訣》的運轉(zhuǎn),王豐的身體表面浮現(xiàn)出極其淡薄、卻無比玄奧的紫色空間紋路。萬帝靈脈的旋轉(zhuǎn)微微加速。下一瞬,在萬帝靈脈的呼應(yīng)下,紫金帝炎猛然分出一縷最精純的、仿佛能熔煉世間萬物的統(tǒng)御之力,如同一條神異的紫金觸手,穿透血肉皮囊的阻隔,溫柔卻又不容抗拒地包裹住懷中的寶珠!
那枚沉寂的“源初寶珠”猛地一顫!仿佛沉睡的冰凰被喚醒,發(fā)出一聲幾乎不可聞的輕鳴!隨即它不再抗拒,化作一道微不可察、卻又仿佛凝練了宇宙初生第一縷寒氣的冰藍色流光,順從著王豐意念的指引,沿著那條由紫金帝炎構(gòu)筑的、通往丹田核心的“神橋”,緩緩沉入王豐體內(nèi)。
冰涼!深邃!卻又帶著孕育一切的源初韻味!王豐清晰地感知到那股力量順著《帝脈藏虛訣》構(gòu)建的玄奧軌跡流轉(zhuǎn),最終,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爻寥氲ぬ餁夂5淖钌钐帲∧堑辣{色的流光,如同找到了永恒的歸宿,安靜地懸浮在緩緩旋轉(zhuǎn)流淌的紫色星河下方不遠處。上方,紫金色的帝道光輝如同最溫暖的襁褓,若有若無地籠罩著它,仿佛一種天然的帝威庇護。那寶珠自身蘊含的磅礴氣息,在這獨特的帝脈溫養(yǎng)與紫金帝炎的覆蓋下,瞬間變得更加隱晦內(nèi)斂,完美融合于王豐的生命本源波動之中。
“成了?!惫艍m的聲音帶著一絲細微的贊許,不易察覺地點了點頭,“此法甚好,你可借此身氣血靈力滋養(yǎng)寶珠靈性,長此以往,或有奇效。反哺的,這‘源初寶珠’蘊含一絲宇宙開辟之初的玄寒氣韻,亦能淬煉你這靈脈帝炎,尤其對穩(wěn)固根基、錘煉堅韌大有裨益,算是相互成就,各取所需?!?/p>
刷!念頭微動,一絲精神力試探性地觸碰丹田內(nèi)那冰藍寶珠——眼前景物倏然變化!一個大約一丈見方、灰蒙蒙如同原始混沌的空間出現(xiàn)在他意念感知中!
古塵停頓了一下,那雙能洞徹幽冥的目光在王豐身上再次做了一次深刻的審視,眼中掠過一絲更深邃的疑惑,低語如風(fēng),卻讓王豐瞬間汗毛倒豎:“怪哉…怪哉!你那兩道禁忌力量的氣息雖然被完美熔煉掩蓋,幾乎消失無蹤…但這‘鑰匙’本身…屬于‘鑰匙’的那種獨特的、呼喚根源的‘韻味’,怎么感覺…反而更加純粹了?更加‘明亮’了?” 他的話語在“鑰匙”二字上不著痕跡地加重了力道,目光仿佛穿透王豐的胸膛,看到了更深層的東西,“就像…一塊蒙塵萬古、被埋藏于泥沼深處的無上神玉,被粗暴地擦拭掉表面的污垢油泥…雖然華光內(nèi)斂未曾綻放,但那種蘊藏不朽、溝通天道的本質(zhì)神韻,卻赤裸裸地透了出來!尤其那種…仿佛能承載、銘刻諸天萬道萬力的‘混沌源基’感…似乎正在蘇醒?在呼應(yīng)著什么更加古老而沉寂之物…”
古塵微微搖了搖頭,似乎暫時壓下這一絲足以打敗認知的發(fā)現(xiàn),繼續(xù)道:“不過,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你這點微末道行,還遠遠不夠駕馭這東西的核心。此珠涉及‘源初’之秘,太過古老,蘊藏大道玄機。依老夫之見,至少也要等你突破到‘領(lǐng)域境’,初步掌控一方天地之規(guī)則,構(gòu)建自身的力量領(lǐng)域時,體內(nèi)本源氣機才能勉強支撐,有那么一絲微弱的可能,引動這寶珠核心的‘源初’之力,窺見它內(nèi)部可能存在的、真正的大造化?!?/p>
他深深地注視著王豐的眼睛,眼神復(fù)雜,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宿命感,更帶著一絲語重心長的警告:“記住,小子,這珠子…不是冰凰那丫頭給你的信物那么簡單!它本身…或許就是一枚鑰匙!一枚能打開某扇…就連贈予者冰凰玄女本尊都可能未曾真正涉足、或無法完全掌控的、失落于無盡歲月長河深處的神秘之門的鑰匙!但你更要清楚明白——鑰匙再好,也要有能插入鎖孔的堅固可靠的‘鎖心’才能真正啟動那扇門!否則鑰匙只是鑰匙,華而不實,甚至反遭其噬!”
古塵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礙,落在他胸口龜甲的核心位置,語氣無比凝重:“而你那能承載、銘刻、演化不同姓氏力量本源的‘混沌根基’,或許才是那把真正鎖的核心靈魂所在!那是你的‘道基’,也是你真正的‘道途’! 看好這珠子,溫養(yǎng)好它,莫要辜負了這機緣,更不要輕易讓它暴露在任何可能存在威脅的目光之下!” 這番話,既是解釋寶珠的珍貴與危險,更是在隱晦卻無比清晰地提醒王豐——你體內(nèi)那塊神秘的龜甲,那承載百家姓氏力量的基石,才是核心!寶珠是鑰匙,龜甲才是鑰匙孔對應(yīng)的、決定門后世界的“鎖心”!
鑰匙?通往失落之地的鑰匙?鎖心?承載百家力量的混沌根基?味道反而更清晰更純粹了?!古塵的每一個字都如同混沌神雷在王豐的意識海中炸開!源初寶珠的價值瞬間在他心中飆升到一個難以企及的高度!幾乎在聽到“鑰匙”、“混沌源基”、“道基道途”幾個關(guān)鍵詞的同時,胸口的龜甲便傳來一陣極其清晰、如同歡呼雀躍般的灼熱跳動感,如同沉寂的古器遇到對榫的組件,發(fā)出共鳴!王豐幾乎本能地確認:古塵前輩看得一清二楚!龜甲,絕對是那個能承載、激發(fā)、演化不同姓氏力量的終極“鎖心”與萬道本源根基!而這枚源初寶珠,更像是開啟龜甲內(nèi)更深層、更龐大秘境的輔助“鑰匙”!
“晚輩…晚輩拜謝前輩傳功授法之恩!此情…銘刻肺腑!永世不忘!”王豐壓住心中翻騰的驚濤駭浪,尤其是關(guān)于龜甲作為“鎖心根基”的深刻明悟,再次鄭重?zé)o比地行了一個深躬,額頭幾乎觸到冰冷的地面。古塵不僅傳授了收納溫養(yǎng)寶珠的絕世妙法,賦予了他儲物的“神技”,更用最直白也最隱晦的方式,點破了寶珠與龜甲之間至關(guān)重要的關(guān)聯(lián),讓他真正明白了自身力量的潛力與責(zé)任!
古塵微微頷首,似乎該交代的都交代完畢。他那深邃如海的目光最后一次掃過王豐丹田的方位,仿佛能穿透層層血肉空間,看到那緩緩旋轉(zhuǎn)的紫色星河核心躍動的紫金帝炎,以及那在其“庇護”下沉靜的冰藍寶珠。最終,他那洞察萬物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這一切表象,落在了更深一層、承載龜甲力量的根源之地。
“‘贏’…萬兵之主,以統(tǒng)御為基。你這新生的融合之道…嘿,路子倒是有點意思,走了條未曾設(shè)想的岔路。”古塵嘴角微揚,勾勒出一個復(fù)雜難明的弧線,目光悠遠而深邃,“記住老夫最后一句話:鑰匙易得,真正的‘鎖心’難求!你身上那塊承載諸天萬道根基的‘源基混沌石’,前途之廣闊不可測度,兇險之莫測亦如九幽旋渦!它將帶給你無限可能,也可能帶來萬古以來的覬覦目光! 好自為之吧,小子?!?/p>
古塵最后的話語,字字如金石砸落,徹底坐實了王豐關(guān)于龜甲作為“百家姓力量根基載體”的終極猜想!那句“無限可能”與“萬古覬覦”交織,既是警醒,也是對未來的預(yù)言!他下意識地撫上胸口,隔著衣衫感受龜甲那堅實而冰涼的輪廓。丹田中,新生的萬帝靈脈嗡嗡低鳴,下方那枚剛剛被納入體內(nèi)的源初寶珠傳來一絲若有若無的冰冷回應(yīng),三者之間,冥冥中形成了一種微弱的、仿佛跨越時空的共鳴網(wǎng)絡(luò)!
變強!
必須以最快的速度突破到領(lǐng)域境!掌握源初寶珠這把“鑰匙”的真正威能!
更要挖掘、理解、掌控胸口龜甲這塊“混沌源基/鎖心”所蘊含的真正驚世潛力!
古塵前輩的警示猶在耳畔!前路是星辰大海,亦是萬骨枯冢!這承載了諸天萬姓甚至更多神秘力量奧秘的“基石”已在他手中!這能引動萬古覬覦的“混沌石”是燙手山芋也是通天基石!
唯有力量!絕對的力量!才是掌控命運、統(tǒng)御大道、最終破開這籠罩萬古迷霧的真正依仗!
窗外,灰敗的鉛灰色天光已被一層更為明亮、翻涌著魚肚白的天色取代。遙遠天際,一線金紅的光芒悄然刺破云層。
當!當!當!
悠揚而古樸的晨鐘聲,從天南學(xué)府最高的那座觀星殿上遙遙傳來,如同沉睡了整夜的古老巨獸睜開眼皮,發(fā)出悠長的吐息。嶄新的一天開始了。
而王豐的征途,才剛剛踏上那承載著無限可能、卻也布滿了無盡兇險與至高榮耀的,全新的、更為波瀾壯闊的階梯!
他的身影,在這熹微的晨光中,如同一柄鋒芒初試、即將斬斷一切阻礙的神劍,悄然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