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龍象軍
殘陽似血。
血色的殘陽將鱗城城墻浸染成暗紅,宛如一道凝固的傷口,橫亙在天地之間。
城外,蠻人騎著鹿身虎頭獸,揮舞著彎刀,如黑色的洪流般朝著鱗城瘋狂涌來,所過之處,揚起漫天黃沙,遮天蔽日。
嘶吼聲,馬蹄聲與金屬碰撞聲交織,在空氣中凝成實質(zhì)般的壓迫感。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遠方突然傳來地動山搖的轟響,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一道黑影自沙塵中撕裂而出。
只見一支身著黑甲的騎兵,如同從九幽地獄殺出的惡鬼,氣勢洶洶地疾馳而來。
他們胯下的龍象體型龐大如山,每踏一步,地面便會凹陷出半尺深的腳印。
龍象巨獸堅硬的鱗片,在夕陽下泛著幽藍的冷光,長鼻高高揚起,噴出帶著硫磺味的白霧,在接觸地面的瞬間,青煙騰起。
更為詭異的是,龍象甲胄上鑲嵌的黑曜石,在隨著龍吟不斷閃爍,映射出血色光暈,騎兵們甲胄相連處流轉(zhuǎn)著細密符文,似有微光在其間游走。
“是帝國臻王府的龍象軍!”
城墻上的士兵們發(fā)出震天動地的歡呼,士氣高漲,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緊。
龍象軍的統(tǒng)帥騎在最前方的雄壯龍象之上,他身披刻滿猙獰獸紋的黑色戰(zhàn)甲,頭盔上兩只龍角蜿蜒向上,只露出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睛,冰冷而無情。
統(tǒng)帥許忠義大手一揮,龍象軍頓時齊聲怒吼,聲浪如颶風般席卷戰(zhàn)場,手中長槍同時舉起,在夕陽下閃爍著森然寒光。
龍象軍的沖鋒速度極快,眨眼間便拉近了與蠻人大軍的距離。
蠻人將領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便揮舞彎刀,驅(qū)使身下巨獸迎擊。
當雙方即將接觸時,龍象突然齊聲發(fā)出龍吟,聲波化作實質(zhì),竟將前排蠻人的坐騎,震得口吐鮮血,癱倒在地。
龍象軍的長槍如毒蛇出洞,狠狠地刺向蠻人,甲胄上流轉(zhuǎn)的符文亮起,長槍所過之處,空氣竟發(fā)出刺耳的撕裂聲。
蠻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打了個措手不及,頓時陣腳大亂。
但他們很快便反應過來,紛紛驅(qū)使巨獸,試圖利用靈活身形鉆入龍象縫隙,用淬毒短刃攻擊其腹部軟甲。
但龍象軍早有防備,騎兵們默契配合,瞬間組成錐形陣,甩出的鎖鏈如靈蛇般纏住蠻人坐騎腿部,猛地一扯,將其掀翻在地。
龍象巨大的身軀如移動堡壘,輕易撞開蠻人防線,將敵人連人帶獸撞得血肉橫飛。
許忠義冷笑一聲,手中長槍猛地一揮,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黑色光芒,瞬間將試圖組織反擊的蠻人將領斬于馬下。
蠻人見將領被殺,士氣大跌,開始紛紛潰逃。
龍象軍乘勝追擊,龍象不斷踐踏蠻人尸體,將其踩成肉泥,但長槍仍在蠻人群中肆意揮舞,所到之處哀嚎遍野。
蠻人的鮮血染紅黃沙,尸體堆積如山,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與此同時。
鱗城城內(nèi)的戰(zhàn)斗也進入了白熱化階段,守城士兵與蠻人正在激烈巷戰(zhàn)。
燃燒的房屋將街道染成火海,瓦片墜落的悶響,兵器碰撞的鏗鏘聲,與士兵和蠻人的嘶吼聲交織在一起。
徐懲在藏書閣密道中飛奔,青銅哨在懷中發(fā)燙,與玉佩產(chǎn)生的共鳴讓他經(jīng)脈刺痛,他知道鱗城危在旦夕,必須盡快趕到乾朝府求援。
畢竟臻王府與太傅府……
然而,當他剛從密道鉆出,便迎面撞上一群黑袍蠻人。
“小子,看你往哪跑!”
一名黑袍蠻人獰笑,彎刀帶著腥風砍來。
徐懲眼神一凜,斷刃迅速格擋。
金屬相撞的火花四濺,他借力后躍,卻發(fā)現(xiàn)更多黑袍蠻人圍了上來。
這些蠻人眼中泛著詭異綠光,手中彎刀上刻滿古怪符文,刀刃劃過墻面,竟腐蝕出深可見骨的溝壑。
就在徐懲陷入困境時,一道黑影閃過,一名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黑袍蠻人中間。
他手中長劍靈動如蛇,每次刺出,劍尖都會亮起臻王府特有的雙魚圖騰。
黑袍蠻人還未反應過來,便已紛紛倒地,傷口處滲出黑色血液,發(fā)出刺鼻惡臭。
“你是誰?”徐懲警惕后退。
斷刃橫在胸前,瞳孔因戒備縮成針尖。
他后背緊貼著斑駁的磚墻,余光掃過四周陰影——三名黑袍蠻人的尸體還在滲血,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而眼前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男人,劍鋒上還掛著敵人溫熱的血珠。
“臻王府影衛(wèi),奉王爺之命前來支援?!?/p>
男子將長劍收入鞘中,徐懲立刻注意到劍鞘上蜿蜒的暗紋,竟與城外龍象軍甲胄上的符文,如出一轍。
但他握刀的手并未放松,反而因過度用力而青筋暴起。
“徐公子,王爺關注你許久了?!?/p>
對方話音落下的瞬間,徐懲懷中的玉佩突然發(fā)燙,青銅哨也發(fā)出細微震顫,這種異樣的共鳴讓他心中警鈴大作。
男人的目光掃過徐懲懷中微微發(fā)亮的玉佩,那一瞬間,徐懲清楚捕捉到,對方眼底閃過的異樣光芒——像是驚訝,又像是某種隱秘的確認。
這個眼神,讓徐懲想起沙海倒影中,那些窺視的目光,想起黑袍人口中“鎖鑰”的秘密。
他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喉嚨卻因緊張而發(fā)緊:“如何證明?”
斷刃緩緩調(diào)整角度,既瞄準對方咽喉,又隨時能格擋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
“此地危險,隨我突圍?!?/p>
那男人伸手示意,袖口滑落時,露出一截暗紅色的刺青,形似雙魚交尾。
徐懲心中一震,這與他在太傅府殘卷上見過的圖騰完全一致,但越是熟悉的印記,越讓他心生疑慮。
他沒有挪動半步,反而側(cè)耳細聽四周動靜——
遠處傳來零星的打斗聲,血腥味混著硝煙撲面而來,而眼前這個自稱影衛(wèi)的人,呼吸平穩(wěn)得如同未經(jīng)歷過戰(zhàn)斗,這種不合常理的鎮(zhèn)定,比明火執(zhí)仗的敵人更讓他不安。
“鱗城守軍已折損七成,太子府的暗樁,正在趁亂打開西城門?!?/p>
男人突然壓低聲音,言辭間裹挾著不容置疑的肅殺,“若想查出太傅府滅門真相,此刻不是猶豫的時候?!?/p>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徐懲心上,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腦海中閃過藏書閣里,塵老離開的囑托。
斷刃在掌心轉(zhuǎn)了半圈,最終還是收至腰間——
這不是因為信任,而是他清楚,在這危局之中,任何選擇都比坐以待斃更接近真相。
兩人在街道上飛奔,不斷遭遇黑袍蠻人阻攔。
男子劍招狠辣,專攻下盤與咽喉,每次出手必有人倒下,徐懲緊跟其后,斷刃上紫光時隱時現(xiàn),與玉佩共鳴愈發(fā)強烈。
當他們經(jīng)過一處坍塌的酒肆時,徐懲突然頓住——墻角的陰影中,竟蜷縮著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蠻人的彎刀距離她們僅有咫尺之遙。
“走!”
男子拽住徐懲。
“我不能見死不救!”
徐懲甩開他的手,斷刃揮出一道紫色光刃,將蠻人攔腰斬斷。
溫熱的鮮血濺在他臉上,婦人驚恐的眼神卻讓他心中一顫。
這一幕,與沙海倒影中太傅府孩童的慘狀重疊,他握刀的手微微發(fā)抖。
“婦人,快帶孩子躲進地窖!”
男子撕下衣襟為婦人包扎傷口,動作利落卻在看到她頸間胎記時,指尖不易察覺地顫抖了一下。
此時,遠處傳來密集的馬蹄聲。
一支打著“徐”字黑色大旗的軍隊疾馳而來,旗幟邊緣繡著的雙魚暗紋在風中若隱若現(xiàn)。
為首將領身披銀色戰(zhàn)甲,見到徐懲時,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神色,連忙抬手行禮:“末將奉臻王命,前來支援鱗城,徐公子受驚了?!?/p>
黑袍蠻人見援軍到來,發(fā)出絕望的嚎叫,如驚弓之鳥般四散逃竄。
徐懲握緊斷刃欲要追擊,卻被影衛(wèi)男人伸手攔?。骸案F寇莫追,城內(nèi)暗流更危險?!?/p>
這句話讓他渾身一凜,目光掃過滿是焦土的街巷——燃燒的梁柱轟然倒塌,迸濺的火星照亮一具具扭曲的尸體。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與硝煙。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騷動吸引了徐懲的注意。
一名鱗城士兵從黑袍蠻人尸體懷中,拽出半張殘卷,泛黃的紙頁上赫然印著,太子府特有的星軌術標記。
徐懲瞳孔驟縮,正要上前查看,卻見一名灰衣老者突然從陰影中閃出身,壓低聲音與士兵耳語幾句,迅速將殘卷收進袖中。
那人轉(zhuǎn)身時,徐懲瞥見他腰間晃動的玉牌——竟是乾朝府的徽記。
城南廢墟深處,若有若無的鎖鏈聲響,如毒蛇吐信般傳來。
徐懲循聲看去,只見黑暗中有幾點幽綠的光在閃爍,忽明忽暗,似是某種野獸的眼睛。
他正要靠近,影衛(wèi)突然拽住他的手腕:“那是無間煉獄的噬魂蟲,碰不得?!?/p>
說著,他掏出一枚刻滿符文的青銅鈴鐺搖晃,幽綠光點這才漸漸消散。
“徐公子,王爺有請?!?/p>
影衛(wèi)遞來一枚刻有雙魚紋的令牌,“鱗城只是開始,神罰的真相,或許藏在王府深處。”
徐懲接過令牌的瞬間,發(fā)現(xiàn)對方掌心有道新鮮的灼痕,形狀竟與自己玉佩上的紋路相似。
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心中警鈴大作,表面卻不動聲色。
此時,一名渾身浴血的少年,突然從街角沖出,死死拽住徐懲的衣角:“大哥救我!他們說我身上有......”
話未說完,一支淬毒的箭矢破空而來,正中少年咽喉,徐懲本能地攬住少年倒下的身軀,卻在他懷中摸到一塊冰冷的金屬。
那是半截刻著“太傅府”字樣的腰牌。
“別看!”
影衛(wèi)猛地扯開徐懲,同時揮劍斬斷追來的殺手。
徐懲望著少年睜大的雙眼,里面倒映著夜空中,獵獵作響的“徐”字大旗。
風卷著血腥味掠過他的鼻尖,遠處傳來龍象軍低沉的嘶吼,這場鱗城戰(zhàn)役的勝利,似乎不過是更大陰謀的序章。
太傅府的冤魂,神罰的預言,各方勢力的博弈,如同一張無形的巨網(wǎng),正將徐懲拖入更深的黑暗……
而那面繡著“徐”字的大旗,究竟是救贖的希望,還是致命的陷阱?
答案,或許只能在前往臻王府的道路上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