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昊經(jīng)手的旅游綜藝因著資金問題,開拍日期已經(jīng)拖了兩三個月。
祁星栩原本以為,這件麻煩事不會這么容易解決,卻不想隔天就接到了導(dǎo)演組的電話,通知他下周一拍先導(dǎo)片。
他多問了一句,才曉得裴尋背后的金主是真上了心,動作十分迅速,借著投資之名將人捧上了常駐的位置。
“原本早就能開拍了,有一個品牌方突然撤資,搞得我們措手不及!”
“網(wǎng)友哪管這個啊,成天擱后邊催,愁的我頭發(fā)一把一把的往下掉?!?/p>
“沒想到啊,昨天突然就有金主爸爸來聯(lián)系我了,唔,不過說是要塞個人?!?/p>
“都救命之恩了,別說塞一個人,塞五個也得讓他塞啊對吧,再說那裴尋流量還挺大的,我必定欣然同意啊……”
郝昊的聲音源源不斷的從電話一端傳來,隔著手機都能想象到他神采飛揚的表情。
祁星栩略有些心虛地扯了扯嘴角,他有點后悔故意激裴尋上這個綜藝了。
郝昊是國內(nèi)知名導(dǎo)演,年僅三十六歲就包攬了國內(nèi)的所有電影獎項,名氣才華都是絕佳。
這兩年電影拍累了,回憶起年少拍紀(jì)錄片的夢想,四舍五入打算搞個旅游綜藝試試水。
于是名為《走走停?!返木C藝正式立項。
祁星栩與他相識是在兩年前,
因緣巧合之下參演了他的電影,演戲的靈氣一眼被郝昊看中,有意帶著自己往前走,碰到合適的本子都會第一時間想到祁星栩,算是圈內(nèi)對他最好的前輩了。
看出他資源不濟,綜藝的邀約就這樣第一個遞到了自己手里。
而裴尋是什么樣的性子,祁星栩早早就摸了個大概。
好勝心強又敏感多疑,走的又是溫柔寵粉的人設(shè),但凡上綜藝,必然是耐不住性子的,一天十二個小時的高強度直播下,塌房是遲早的事。
可這一來,豈不是毀了郝昊的首部綜藝?
祁星栩清了清嗓,試探的問了一句,“如果拒絕這個投資方的話……”
“拒絕?拒了我這綜藝可就打了水漂,損失就大了!”
郝昊義憤填膺,一陣后怕,
“你也知道人家投資方可不跟網(wǎng)友似的,這是我第一部綜藝,大多都是觀望的態(tài)度,好不容易有個不吝嗇的投資找過來,說什么也拒絕不了的?!?/p>
祁星栩聽明白了,
不管怎樣,這部綜藝得先播出,后續(xù)效果怎樣那都是后話。
既然如此,他也沒多說什么,只在當(dāng)天按時抵達(dá)了拍攝地點。
先導(dǎo)片的拍攝地點就選在瓊海市的落日酒店,時間也恰好是正值黃昏。
祁星栩剛推門便被一桌盛大的火鍋宴席奪去了目光。
趁著劇組人員還在安排機位,郝昊已經(jīng)一把將人拉到了身前,“這么久不見你了,怎么感覺更瘦了啊?!?/p>
他一邊說一邊捏了把祁星栩的胳膊,眼中略有不贊同的意味,“別天天跟他們學(xué)減肥減肥的,好好吃飯啊?!?/p>
能取得電影事業(yè)突破性獎項,必然不是易事,郝昊的臉上滿是歲月雕刻的痕跡,抬頭紋尤為明顯。
但到底是壯年,這慈愛的氣息從郝昊身上散發(fā)出來居然異常突兀,惹得現(xiàn)場工作人員頻頻側(cè)目。
“真難得,還能聽到你叮囑演員多吃飯呢,不是逼著你劇組演員減肥的時候了?”
正說著,遠(yuǎn)處一個男子走來,個子不算高,面容卻是極端正的臉型,一眼的國泰民安長相。
來人是杜子皓,三十三歲的實力派歌手,與郝昊是攜手從低谷走過來的兄弟,關(guān)系甚篤,祁星栩在郝昊劇組的時候常碰到他探班,兩人也算說得上話。
祁星栩剛打了個招呼,旁邊的郝昊突然瞪大了眼,拉著杜子皓的胳膊就往后臺走,扯著嗓子喊道,“快快快,化妝師呢!小李,把他黑眼圈使勁蓋蓋!”
于是,場面話也來不及說的杜子皓就被化妝師貼臉的粉餅擋住了說話的欲望,耳邊聽著郝昊絮絮叨叨,
“不是,你們搞創(chuàng)作的非要熬夜嗎我請問?你上我綜藝每天都頂著倆黑眼圈這誰受得了!觀眾至上,他們需要一張完美無瑕的臉,懂不懂?”
“以后全天開直播可沒有這功夫給你化妝哈,不然這樣,你早起個半小時,趁著直播還沒開抓緊做妝造……”
“這是怎么了,誰需要做妝造?”
第三位常駐嘉賓韓淺披著件淺灰色大衣,邊走邊調(diào)整了下頭頂精致的貝雷帽,看著眾人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說他呢!你看那副沒精打采的樣子?!焙玛挥孟掳椭噶酥付抛羽?/p>
“害,我還當(dāng)有帥哥需要我?guī)兔瘖y呢?!表n淺朝祁星栩笑笑,嫌棄的瞥了杜子皓一眼,“你啊,那還是算了吧。”
杜子皓和韓淺也是熟人,在其他綜藝上有過交集,他毫不客氣的點評韓淺的妝造,“今天風(fēng)格不太一樣?。俊?/p>
這句話外人一聽準(zhǔn)是在陰陽怪氣的,
但杜子皓就是這性子,有什么說什么,聽他這一開口,祁星栩也跟著多看了兩眼,
韓淺是圈內(nèi)著名的電視劇白月光專業(yè)戶,什么溫柔師姐啊、清冷公主啊,歸國大小姐啊,通通手到擒來。
今天的妝面卻很是明艷,倒是與淡顏的面相中和了一些,顯得無功無過,也平白少了些往日淡妝的魅力。
提起這事,韓淺臉上的笑就淡了些,嘆氣道:
“我這不是應(yīng)經(jīng)紀(jì)人和公司要求,想多嘗試嘗試不同風(fēng)格嘛,你也知道,我是自己把自己的路給堵住了?!?/p>
剛進門的全場唯一女性心情突然低落,三位男士互相看了一眼,祁星栩頂著其他兩人無助的目光,淡淡開口,“其實,有適配的角色就很好了。”
韓淺一愣,想起了她聽說過的某些祁星栩的遭遇,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出奇地聽出了話中羨慕的語氣,頓時感覺自己說錯了話,
于是一抿唇,笑著打了個哈哈,“對對,不挑的不挑的,這種事都隨緣嘛?!?/p>
祁星栩這一看三人的注意又紛紛轉(zhuǎn)到了自己身上,那神情中既有同情又帶著幾分感同身受,
他忽然意識到,他們大概會錯意了。
他真的只是單純覺得,
從來都不該是演員挑角色,而該是角色挑人,
就像有些富貴牡丹相也許與悲苦瘦小的角色并不適配,
何苦抱著挑戰(zhàn)自我的態(tài)度,惹得觀眾和自己都不順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