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yè)租房遇到白菜價豪宅,我樂瘋了。直到半夜床墊翻飛,
一個半透明的女鬼掀開我的被窩:“起來聊聊?”她說隔壁老頭用骨灰罐鎖住她魂魄五十年。
“幫我偷出來砸了,我就能投胎,你也能擺脫這兇宅?!边B續(xù)三晚我溜進(jìn)老頭家,
卻總在最接近罐子時被驚醒。第四夜,我摸到冰涼瓷罐的瞬間——客廳傳來鑰匙開鎖聲,
老頭嘶吼著:“小偷!你和她都別想跑!”畢業(yè)證墨跡未干,
現(xiàn)實(shí)的冷水就劈頭蓋臉澆了下來。葉宇拖著半舊的行李箱,站在這個龐大而陌生的城市邊緣,
口袋里那幾張薄薄的鈔票,幾乎被汗浸透。一連七天,他像只沒頭蒼蠅在烈日下亂撞,
中介口中那句“預(yù)算確實(shí)有點(diǎn)緊張”成了最鋒利的刀,一次次劃開他初出茅廬的自尊。
就在希望快被榨干時,一張貼在電線桿上的手寫招租啟事救了他。位置不算太偏,老城區(qū),
一室一廳,獨(dú)衛(wèi)。最讓他心臟狂跳的是那個價格——低到荒謬,
幾乎是他之前看過的鴿子籠價格的一半。他甚至沒顧上仔細(xì)詢問,
生怕下一秒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就被別人搶走,幾乎是吼著在電話里喊:“租!現(xiàn)在就簽!
”房東是個面容模糊、神情倦怠的中年男人,收錢、遞鑰匙的動作快得像甩掉什么燙手山芋,
只含糊地留下一句:“有事找隔壁張伯?!北愦掖蚁г跇翘菘?,
留下葉宇獨(dú)自站在空曠得有些回響的客廳里。房子確實(shí)大,大得近乎奢侈。
墻壁刷過慘白的涂料,卻蓋不住角落里陳年水漬暈開的暗黃印記。幾件老式家具蒙著薄灰,
像被遺忘的標(biāo)本。窗外夕陽濃稠如血,把整個房間染成一種奇異的、帶著暖意的陳舊色調(diào)。
葉宇深吸一口氣,空氣里彌漫著灰塵、霉菌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難以形容的涼薄氣息。
他用力甩甩頭,把這點(diǎn)異樣歸咎于房子太久沒人住。便宜,大,有獨(dú)衛(wèi),這還不夠嗎?
他幾乎是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狂喜,把自己扔在了那張嘎吱作響的老式鐵架床上,沉沉睡去。
真正的歡迎儀式,在夜深人靜時拉開序幕。起初是模糊的聲響,
像隔著厚重的墻壁傳來的嗚咽,又像老舊水管在壓力下呻吟。葉宇翻了個身,
把被子拉過頭頂,咒罵著這破房子的隔音??赡锹曇纛B固地鉆進(jìn)來,絲絲縷縷,
帶著一種冰冷的濕氣,纏繞在耳邊。接著是溫度,
一種毫無預(yù)兆的、從地板和墻壁深處滲出的寒意,迅速驅(qū)散了初夏夜晚的微溫,
凍得他牙齒開始輕輕打顫。他蜷縮起來,扯緊薄被,
心里那點(diǎn)殘留的喜悅被這詭異的冰冷一點(diǎn)點(diǎn)凍結(jié)、粉碎。“砰!”一聲悶響,
沉重得如同擂鼓,狠狠砸在他身下的床板上。葉宇猛地彈坐起來,
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黑暗中,他瞪大眼睛,什么也看不見,
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在死寂的房間里回蕩?!皣W啦——!
”床墊像是被一只無形巨手猛地掀起,又重重砸落!葉宇猝不及防,
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拋甩出去,狼狽地滾落在地板上,骨頭磕得生疼。
冰冷的、帶著濃重灰塵味的地板貼著他的臉頰。他懵了,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緊四肢百骸。黑暗中,
一點(diǎn)微弱的、幽藍(lán)色的光芒無聲無息地亮了起來。就在他剛剛躺過的位置上方,懸浮著。
光芒勾勒出一個影影綽綽的人形輪廓,極其單薄,像一層隨時會破碎的紗。那光芒并非靜止,
而是如同呼吸般微微脈動,映照出下方一張臉的局部——那曾該是眼睛的位置,
此刻是兩團(tuán)更深、更虛無的幽暗空洞,直勾勾地“盯”著他。沒有眼珠,
卻比任何實(shí)質(zhì)的目光都更令人毛骨悚然。葉宇的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徹底凍結(jié)。他想尖叫,
喉嚨卻像被冰冷的水泥死死堵住,只能發(fā)出嗬嗬的抽氣聲。身體僵硬得如同石雕,
連指尖都無法動彈分毫,只剩下眼球因?yàn)闃O致的恐懼而瘋狂震顫。
那半透明的、散發(fā)著幽藍(lán)冷光的身影緩緩地、無聲無息地向下沉降。它沒有腳,
如同煙霧般穿透了床墊,懸浮在離地板不到半尺的空中,正對著癱軟在地的葉宇。
那張只有幽暗眼眶的臉孔微微側(cè)了側(cè),像是在打量一件新奇的物品。
一個聲音直接在他腦子里響了起來,冰冷、空洞,帶著某種非人的回響,
像指甲刮過生銹的鐵皮:“起來聊聊?”葉宇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嘣”地一聲,
徹底斷了。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到變調(diào)的慘叫終于沖破了他喉嚨的桎梏,
在空曠死寂的房間里炸開,帶著無盡的驚惶和絕望。他手腳并用地向后瘋狂倒退,
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墻壁,退無可退。“鬼…鬼?。。?!”他嘶吼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那幽藍(lán)的身影似乎被他的反應(yīng)“逗樂”了。那沒有嘴唇的、模糊的面部輪廓,
極其詭異地向上扯動了一下,形成一個非人的“笑”。它又向前飄近了一點(diǎn),
那股刺骨的寒意幾乎要凍結(jié)葉宇的骨髓?!皠e怕,”那冰冷的聲音再次直接侵入他的腦海,
帶著一種事不關(guān)己的漠然,“怕也沒用。你住進(jìn)來了,就得習(xí)慣?!彼⑽⑼崃送犷^,
兩團(tuán)空洞的幽暗“注視”著他劇烈起伏的胸膛,“我叫小婉。這間屋子,是我的‘家’。
五十年了?!薄拔濉迨??”葉宇牙齒打顫,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jié),腦子一片混亂,
“你…你為什么在這里?”小婉那幽藍(lán)的身形在黑暗中如水波般晃動了一下,
一股濃烈的、近乎實(shí)質(zhì)化的怨毒氣息驟然彌漫開來,壓得葉宇幾乎窒息。
冰冷的聲音里第一次帶上了劇烈的情緒波動,如同無數(shù)根冰針扎進(jìn)葉宇的神經(jīng):“為什么?!
問那個隔壁的老東西!那個姓張的畜生!”她的聲音尖利起來,幽藍(lán)的光芒也隨之暴漲,
忽明忽暗,映得房間里鬼影幢幢:“他把我鎖在這里!用我自己的骨灰!
就在他那個破屋子里!”她虛幻的“手”猛地指向與隔壁相連的那堵墻壁,
動作帶著一種撕裂空氣的恨意,“那個黑陶罐子!他把我裝在里面!封住了我的魂!
我出不去!我離不開這間屋子!連門都摸不到!只能在這里…在這里腐爛!
看著他一年年變老,看著他害死一個又一個住進(jìn)來的人!”“害…害死?
”葉宇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昂撸毙⊥癜l(fā)出一聲冰冷的嗤笑,
那聲音如同碎冰摩擦,“你以為以前住進(jìn)來的人為什么都跑了?三天?
他們連三天都撐不過去!不是我害的!是那個老東西!他怕!他怕有人發(fā)現(xiàn)他的秘密,
怕有人不小心放跑了我!他故意在夜里弄出更大的動靜,嚇唬他們,逼他們滾蛋!
他就是要這里永遠(yuǎn)空著,永遠(yuǎn)做他的囚籠!”葉宇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原來房東那迫不及待甩手的態(tài)度,那低到離譜的租金……一切都說得通了。
這是一個被精心布置的陷阱,而他,是那個一頭撞進(jìn)來的蠢貨!“那我…我怎么辦?
”巨大的絕望淹沒了葉宇,聲音帶著哭腔,“我…我沒錢搬走…我…”“想活命?
”小婉的聲音猛地湊近,那股寒流幾乎凍結(jié)了葉宇的思維。幽藍(lán)的光在他眼前劇烈閃爍,
那張?zhí)摕o的“臉”幾乎貼了上來。“想擺脫這間‘兇宅’?
”葉宇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瘋狂點(diǎn)頭,動作幅度大得幾乎要扭斷脖子?!昂茫?/p>
”冰冷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幫我。去隔壁,
把那個黑陶罐子偷出來,砸了它!”“砸…砸了?”葉宇驚得差點(diǎn)咬到舌頭,
“去…去隔壁偷?”“對!”小婉的身影激動地晃動著,“只要罐子碎了,封印就破了!
我的骨灰歸于塵土,我的魂魄就能離開這里,去我該去的地方!而你,
”她語氣里透出一絲引誘,“這房子就徹底干凈了!你愛住多久住多久,便宜,寬敞,
再不會有任何‘東西’打擾你!”巨大的誘惑像帶著毒刺的藤蔓,瞬間纏繞住葉宇的心臟。
自由!安全!低廉的租金!擺脫這無時無刻的恐懼!
這幾乎是他此刻能想象到的最甜美的未來。然而,去偷一個能封印鬼魂的骨灰罐?
去招惹隔壁那個神秘又恐怖的老頭?這念頭本身帶來的恐懼絲毫不亞于眼前的鬼魅。
“可…可是張伯…”葉宇的聲音抖得厲害,“他…他就在隔壁!他怎么會有那種東西?
他到底是什么人?”小婉的幽光驟然黯淡下去,
聲音里充滿了刻骨的怨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他?
一個裝神弄鬼、心腸比蛇蝎還毒的老棺材瓤子!五十年前…就是他!是他把我封在這里!
他有‘門道’,懂那些歪門邪道!他一直守著那個罐子,像守著他的命根子!
”她的聲音變得急促,“聽著!你只能趁他睡死的時候動手!就現(xiàn)在!凌晨三點(diǎn)!
他睡得很沉!機(jī)會只有一次!拿回罐子,砸了它!我們就都自由了!”自由。
這兩個字在葉宇混亂的腦海里瘋狂回蕩,像戰(zhàn)鼓在擂響。恐懼依然冰冷地攥著他的心臟,
但求生的本能和對“正常生活”的渴望,如同瀕死的火苗,被這兩個字猛地吹旺了。
他癱在冰冷的地板上,后背緊貼著同樣冰冷的墻壁,
急促的喘息在死寂的房間里如同破舊的風(fēng)箱。眼前是幽藍(lán)閃爍、非人的小婉,
腦子里是隔壁那個眼神渾濁、脊背佝僂的張大爺——一個能把鬼魂封在罐子里五十年的人。
“我…我去!”葉宇猛地吸了一口氣,那聲音嘶啞得不像他自己的。
他幾乎是手腳并用地從地上掙扎起來,雙腿軟得像煮過的面條,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擊著胸腔,帶來一陣陣眩暈。他扶著墻壁,搖搖晃晃地站穩(wěn),
眼睛死死盯著那扇通向走廊、此刻卻如同地獄入口的房門。小婉的身影無聲地飄近,
那股刺骨的寒意幾乎讓他牙齒打顫?!坝涀?,”冰冷的聲音再次直接刺入腦海,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森然,“黑色的陶罐,比拳頭大一圈,上面刻著…刻著看不懂的鬼畫符。
就在他那破客廳靠東墻的五斗櫥最上面一層!拿回來!砸碎它!”葉宇胡亂地點(diǎn)著頭,
喉嚨發(fā)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顫抖的手終于握住了冰涼的黃銅門把手,輕輕一擰。
“咔噠”一聲輕響,在死寂中卻如同驚雷。他屏住呼吸,將門拉開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老舊的樓道里沒有燈,只有窗外遠(yuǎn)處城市霓虹的一點(diǎn)微光滲進(jìn)來,
勉強(qiáng)勾勒出樓梯扶手扭曲的輪廓。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灰塵和陳年木頭腐朽的味道。
隔壁張大爺家的房門緊閉著,像一張沉默的、布滿皺紋的臉。葉宇躡手躡腳地挪出去,
每一步都踩在心臟上。
地板在他腳下發(fā)出極其細(xì)微、但在絕對的寂靜中卻如同呻吟的“吱呀”聲。
他感覺自己像個笨拙的提線木偶,全身的關(guān)節(jié)都僵硬得不聽使喚。終于挪到張大爺門前,
他側(cè)耳傾聽。一片死寂。沒有鼾聲,沒有夢囈,只有他自己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轟鳴。
他試探著伸出手,指尖觸碰到那扇老舊的、油漆斑駁的木門。冰涼,粗糙。
他輕輕推了一下——紋絲不動。鎖著。意料之中,卻還是讓葉宇的心猛地一沉。
他下意識地摸向自己褲兜,那串剛拿到不久的鑰匙沉甸甸地硌著他的大腿。
房東給鑰匙時似乎說過一句什么…“有事找隔壁張伯”…還有一句是什么?
他當(dāng)時被狂喜沖昏了頭,根本沒聽清!他哆嗦著掏出鑰匙串。借著窗外那點(diǎn)微光,
他看到除了自己新租屋的鑰匙,還有另外幾把——一把銀色的小鑰匙,
看起來像是信箱的;一把更小的銅鑰匙,可能是某個抽屜的;還有一把…黃銅的,造型古老,
比其他的都大一圈。會是它嗎?葉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把那把黃銅鑰匙抽出來,
冰涼沉重。他顫抖著將它插向門鎖的鎖孔。鑰匙齒摩擦著金屬孔壁,發(fā)出細(xì)微的“沙沙”聲。
嘗試著轉(zhuǎn)動——阻力很大。他不敢用力,額頭上滲出冰冷的汗珠。再輕輕一擰?!斑?。
”一聲輕響,鎖芯彈開了。葉宇幾乎停止了呼吸。成了!他輕輕壓下門把手,
那扇沉重的木門向內(nèi)無聲地滑開一道縫隙。
加濃烈的、混合著陳舊家具、草藥和某種難以形容的、類似線香燃盡后的沉悶氣味撲面而來,
嗆得他差點(diǎn)咳嗽,又死死忍住。門內(nèi)是更深的黑暗,濃稠得化不開。葉宇側(cè)身擠了進(jìn)去,
反手極其緩慢地將門在身后虛掩上,不敢發(fā)出半點(diǎn)聲音。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努力適應(yīng)著。
客廳的輪廓漸漸顯現(xiàn):低矮的天花板,模糊的家具影子,像蟄伏的獸。
他死死回憶著小婉的指示——東墻!五斗櫥!他摸索著墻壁,
一點(diǎn)一點(diǎn)向記憶中客廳的東側(cè)挪動。指尖觸碰到冰冷的墻面,然后,撞上了一個硬物的邊緣。
是柜子!他心中一凜,順著邊緣往上摸索,很快摸到了五斗櫥頂部的平面。
最上面一層…他踮起腳尖,手伸進(jìn)那漆黑一片的隔層里。指尖在厚厚的灰塵中劃過??盏??
不!他往里探,摸到了一個冰冷、堅(jiān)硬、表面粗糙的圓形物體!觸感是厚重的陶土。
他的心狂跳起來,指尖顫抖著描摹著它的輪廓——比拳頭大,圓肚,窄口!就是它!
他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捧住那個罐子,入手沉重,冰涼刺骨,仿佛捧著的不是陶土,
而是一塊寒冰。他甚至能感覺到罐身表面那凹凸不平的刻痕,如同某種神秘的符咒。
巨大的狂喜和即將解脫的激動瞬間沖昏了葉宇的頭腦。成了!馬上就能結(jié)束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把罐子抽出來,帶回去,狠狠砸碎!就在他手臂發(fā)力,
要將罐子徹底從隔層里抱出的剎那——“轟?。。?!”一聲沉悶到令人心悸的巨響,
毫無預(yù)兆地在他頭頂炸開!仿佛整個樓板都被一只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了一下!
灰塵簌簌地從天花板上落下。緊接著,是隔壁他租住的那間屋子里,
傳來一聲凄厲到非人的、屬于小婉的尖嘯!那聲音飽含著極致的痛苦和憤怒,穿透墻壁,
直刺葉宇的耳膜!“呃啊——?。?!”葉宇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嚇得魂飛魄散!
捧著罐子的手一抖,沉重的陶罐差點(diǎn)脫手!
一股冰冷的、帶著強(qiáng)烈警告意味的意念如同鋼針般狠狠刺入他的腦海:“放下!快走!
他醒了!”醒了?張伯醒了?!葉宇腦子里“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幾乎是觸電般猛地將那個冰涼沉重的陶罐塞回了五斗櫥的最深處,
甚至顧不上是否放穩(wěn)。轉(zhuǎn)身,像受驚的兔子般沖向虛掩的房門!
即將碰到門把手的瞬間——“咔噠…咔噠…咔噠…”清晰無比的、鑰匙插入鎖孔轉(zhuǎn)動的聲音,
從門外近在咫尺的地方傳來!葉宇全身的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冰!
他猛地縮回手,驚恐地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那扇即將被打開的門!怎么會?!
他明明是從里面虛掩的!外面的人怎么會有鑰匙?!門把手轉(zhuǎn)動了!
沉重的木門被一股力量猛地推開!樓道里昏黃的感應(yīng)燈光,像一道慘白的利劍,
瞬間劈開了客廳的黑暗,也清晰地照亮了門口站著的那個人影——佝僂著背,
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舊汗衫,手里還拎著一個癟癟的買菜用的布袋。正是張大爺!
他那張布滿深深皺紋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異?;覕。瑴啙岬难壑榇丝虆s銳利得像鷹隼,
死死地釘在僵立在客廳中央、臉上血色盡失的葉宇身上!時間仿佛凝固了。
冰冷的恐懼如同無數(shù)細(xì)密的鋼針,從葉宇的腳底板瞬間扎透全身,直沖天靈蓋。
他像一尊被施了定身法的石像,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徹底停滯。大腦一片空白,
只剩下一個念頭在瘋狂尖叫:完了!被堵在屋里了!手里還殘留著那骨灰罐冰涼的觸感!
張大爺渾濁的眼珠緩慢地轉(zhuǎn)動著,目光從葉宇慘白的臉,
移向他身后那個被灰塵覆蓋的五斗櫥,最終,定格在最上面一層那黑暗的隔間方向。
他那張如同風(fēng)干橘皮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種深不見底的、令人骨髓發(fā)寒的陰沉。
樓道感應(yīng)燈昏黃的光線勾勒著他佝僂的剪影,投在客廳地面上,
像一只蓄勢待發(fā)的、蒼老的禿鷲。“呵……”一聲極其輕微、如同枯葉摩擦地面的冷笑,
從他喉嚨深處擠了出來。那聲音沙啞得厲害,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
“小子……膽子不小???”他拎著布袋的手微微抬了抬,袋子摩擦著粗糙的褲腿,
發(fā)出“沙沙”的輕響,在這死寂的對峙中顯得格外刺耳。
葉宇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幾乎要爆開。他想開口,想辯解,想尖叫,
喉嚨卻像被水泥死死堵住,只能發(fā)出“嗬…嗬…”的抽氣聲,
全身的肌肉都因極致的恐懼而痙攣般顫抖。張大爺向前緩緩挪了一小步,
那雙渾濁卻銳利的眼睛如同探照燈,一寸寸掃過葉宇驚恐扭曲的臉,又落回五斗櫥的方向,
眼神里翻涌著一種極其復(fù)雜的情緒——有刻骨的恨意,有深深的忌憚,
還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zhí)守護(hù)?!澳堑胤健睆埓鬆?shù)穆曇魤旱酶停?/p>
帶著一種毒蛇吐信般的嘶嘶聲,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砸在葉宇的心上,“……不是你能碰的。
”他枯瘦的手指指向五斗櫥頂層的黑暗,“里面的東西……碰了,會死人的。
”他嘴角極其詭異地向上扯動了一下,形成一個非人的、充滿惡意的笑痕,
“上一個不聽勸的,骨頭渣子……都找不到了。”最后那句話如同重錘,
狠狠砸在葉宇緊繃的神經(jīng)上。骨頭渣子都找不到……小婉凄厲的慘叫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他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癱坐在地板上,
冰冷的瓷磚透過薄薄的褲子傳來刺骨的寒意,卻遠(yuǎn)不及他心底恐懼的萬分之一。“滾!
”張大爺猛地低吼一聲,如同炸雷,渾濁的眼珠里射出兇戾的光,死死釘在葉宇身上,
“給我滾回你那個屋去!再敢踏進(jìn)這門一步……”他頓了頓,
布滿青筋的手猛地攥緊了那個破舊的布袋,指節(jié)發(fā)出“咔吧”的輕響,
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我就把你,和那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一起封進(jìn)去!
讓你們做個伴!永世不得超生!”最后一個字帶著刻骨的怨毒,如同實(shí)質(zhì)的冰錐,
狠狠刺穿了葉宇最后一點(diǎn)勇氣。他連滾帶爬,手腳并用地從冰冷的地板上掙扎起來,
連看都不敢再看張大爺一眼,更不敢去瞥那黑暗的五斗櫥。他像被無形的鞭子抽打著,
踉踉蹌蹌、失魂落魄地沖出門,
幾乎是撞回了自己那間同樣冰冷、此刻卻仿佛成了唯一避難所的出租屋。
房門在他身后被他自己用盡最后力氣死死關(guān)上、反鎖。背靠著冰涼的門板,
葉宇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緩緩滑坐到地上,身體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牙齒咯咯作響。
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服,冰冷的貼在皮膚上。客廳里一片死寂,
只有他自己粗重得像破風(fēng)箱般的喘息聲,在空曠中絕望地回蕩。他回來了。罐子沒拿到。
張大爺醒了,像一頭守著自己最寶貴財(cái)寶的惡龍,那最后的警告如同淬毒的匕首懸在頭頂。
完了。徹底完了。黑暗中,一點(diǎn)幽藍(lán)的光暈無聲無息地在客廳中央凝聚、搖曳。
小婉半透明的身影重新顯現(xiàn)出來,比之前更加黯淡,輪廓邊緣如同信號不良般微微波動閃爍。
她沒有說話,只是懸浮在那里,兩團(tuán)虛無的眼眶“注視”著癱軟在門后的葉宇。
那股冰冷的怨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更絕望的死寂。那幽藍(lán)的光暈,
仿佛也染上了一層灰敗的色彩。葉宇抬起頭,對上那兩團(tuán)幽暗的空洞。不需要言語,
一種同病相憐的、冰冷的絕望感在死寂的空氣中彌漫開來。前路,
似乎只剩下令人窒息的黑暗。時間在冰冷的絕望中凝滯成膠。窗外,
城市遙遠(yuǎn)的喧囂如同隔著一層厚重的毛玻璃,模糊不清。葉宇背靠著冰冷的門板,
身體因脫力和后怕而無法控制地輕顫。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
張大爺那張陰沉如鬼的臉,那句“骨頭渣子都找不到”的森然威脅,如同燒紅的烙鐵,
一遍遍燙在他混亂的腦海里。幽藍(lán)的光暈在客廳中央無聲地?fù)u曳,
小婉的身影比之前更加稀薄,仿佛隨時會散入這濃稠的黑暗。她沒有靠近,
也沒有再發(fā)出任何意念,只是懸浮著,那兩團(tuán)虛無的眼眶,似乎也失去了焦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