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今天就咱父子倆，今天好好陪爹喝兩杯?！?/p>
御膳房內(nèi)，朱元璋笑瞇瞇的說。
朱樉還是牽著他坐下，然后才坐在對面。
桌子上的菜，有些出乎意料，簡簡單單的四菜一湯。
朱元璋大概是古代最簡樸的皇帝之一，即便當(dāng)了皇帝，也未鋪張。
朱樉看著桌上這些樸素卻透著家的味道的菜肴，不禁動容，
“爹，看到這些菜，兒子仿佛又回到了小時(shí)候，一家人在一起，吃得簡單卻開心?！?/p>
朱元璋笑著點(diǎn)頭，拿起酒壺，親自為朱樉斟上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是啊，咱從鳳陽一路走來，歷經(jīng)無數(shù)艱辛，才打下這大明江山。可不能因?yàn)楫?dāng)了皇帝，就忘了本。這些家常小菜，吃著舒坦，也能時(shí)刻提醒咱，莫要迷失了自己。”
說罷，他舉起酒杯，與朱樉輕輕碰杯，仰頭一飲而盡。
朱樉看著父親，心中泛起一陣復(fù)雜的情緒。
他趕忙也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
“要是娘跟大哥都還在，該多好?！?/p>
朱元璋聽聞，神色也不禁黯然下來，輕輕嘆了口氣。
“是啊，要是你娘和你大哥還在，咱們一家人便能團(tuán)聚，那該是多好。
朱樉忙道：“爹，您別太傷心。娘和大哥在天之靈，想必也希望咱們好好的。”
“你們這些個兔崽子不氣咱，咱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年?！?/p>
說著，看著朱樉，“樉兒，你恨咱嗎？”
“您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朱樉抬起頭，目光與朱元璋對視，心中五味雜陳。
此刻御膳房內(nèi)，氣氛一時(shí)有些凝重。
朱元璋微微一怔，隨后神色復(fù)雜地說道：“咱要聽真話。”
“爹這可是您說的，到時(shí)候可別生氣?！?/p>
朱樉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恨！恨您為了大哥，讓我娶王保保妹妹，讓我不要對皇位有覬覦之心?！?/p>
“爹！我也是您的兒子，如今大哥走了，你卻還要把皇位傳給大哥一脈。您如果傳給允熥侄子也罷，但您偏偏要傳給那個庶子。他憑什么？”
朱元璋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有憤怒，有無奈，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
他死死地盯著朱樉，胸膛劇烈起伏，似乎在極力壓制著內(nèi)心翻涌的情緒。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
“樉兒，你說咱偏袒你大哥，咱不挑你理。你說的沒錯，咱朱重八就你大哥這么一個兒子。”
朱樉聽到這話，一點(diǎn)都不意外，“那我們就是洪武皇帝朱元璋的皇子？”
朱元璋一怔，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神色，有懊惱，也有一絲難以言說的疲憊。
他緩緩起身，背過身去，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緒，許久才轉(zhuǎn)過身來，望著朱樉說道：“樉兒，你們自然是咱的皇子，身上流著咱朱家的血。只是……”
朱樉打斷朱元璋的話，
“只是在您心中，只有大哥才是真正能繼承您衣缽，擔(dān)起大明江山的兒子，對嗎？我們這些人，不過是您為了鞏固皇權(quán)，隨意擺弄的棋子罷了?！?/p>
朱元璋猛地一拍桌子，
“放肆！你以為你在藩地做的那些混賬事，咱都不知道？咱都睜只眼閉只眼，假如你不是咱兒子，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朱樉在藩地干的那些事，荒淫無度，亂殺無辜，他確實(shí)沒辦法反駁。
他也沒辦法，他能選擇也不愿意穿越到秦王朱樉身上。
朱元璋見朱樉不說話，心中的怒火更盛，
“怎么，無話可說了？你做出這等天理難容之事，還有何顏面面對咱，面對大明的百姓？”
朱樉低著頭，嘴唇顫抖，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
“爹，兒子……兒子一時(shí)糊涂，犯下大錯?！?/p>
朱元璋怒極反笑，
“一時(shí)糊涂？你這糊涂可是害苦了多少無辜之人！你在西安荒淫無度，沉迷酒色，荒廢政務(wù)，致使民不聊生。更過分的是，你還亂殺無辜，草菅人命，你可知這會讓天下人如何看待咱大明皇室？如何看待咱這個皇帝？”
朱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爹，兒子知錯了。兒子不該被權(quán)勢沖昏頭腦，做出這些傷天害理之事。兒子愿意接受任何懲罰，只求爹給兒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jī)會?！?/p>
朱元璋看著跪在地上的朱樉，心中五味雜陳。
他雖對朱樉的所作所為失望透頂，但終究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心中難免有些不忍。
沉默良久，朱元璋緩緩說道：“起來吧。咱再給你一次機(jī)會，若你還不知悔改，就休怪咱無情?！?/p>
朱樉如獲大赦，“多謝爹，兒子定不會再讓您失望。”
朱元璋看著朱樉，神色嚴(yán)肅地說：“回去后，即刻整頓藩地政務(wù)，安撫百姓。對于那些被你迫害的人家，要給予補(bǔ)償。還有，你需修身養(yǎng)性，戒掉那些不良嗜好。若再讓咱聽到你有任何惡行，定不輕饒?！?/p>
朱樉連連點(diǎn)頭，“是，爹，兒子記住了。”
朱元璋擺了擺手，“去吧，好自為之。”
朱樉起身，就要離開御膳房，朱元璋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 咱知道你心中什么想法，咱今天就把話說清楚。這個皇位，無論如何輪不到你。你大哥去后，允炆是咱認(rèn)定的繼承人，他自幼聰慧仁厚，心懷天下，有明君之資。你若真心為大明好，就該放下執(zhí)念，好好輔佐他，保咱大明江山永固?！?/p>
朱樉腳步一頓，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朱元璋，眼中的不甘一閃而過，隨后恭敬地說道：“爹，兒子明白了。兒子定會以大明江山為重，放下心中執(zhí)念，全力輔佐允炆侄子?！?/p>
朱元璋微微點(diǎn)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欣慰，
“如此便好。咱也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朱樉行了一禮，“兒子告退?！闭f罷，便轉(zhuǎn)身離開了御膳房。
走出御膳房，朱樉深吸一口氣，心中暗自思索。
他明白，如今朱元璋心意已決，自己想要爭奪皇位已無可能。
真想讓朱元璋看看，他挑選的繼承人是什么德行。
聰明仁厚？
心懷天下？
有明君之姿？
哪一點(diǎn)，跟朱允炆有關(guān)系？
到時(shí)候等朱允炆坐上那皇位，首先就拿他那些親叔叔開刀。
大明二世而亡，亡于朱元璋！